袁軒也頗嚴肅地點了點頭：“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說，反正也不著急。”
    “你到底是人是妖精？”
    “人。”
    “你十六？”
    “十七。我一向長得年輕。”
    “呃…我看外麵的人對你那些小徒弟都恭恭敬敬的。那是因為怕你？”
    “是啊，”小臉似乎從一出生就不知道謙虛兩個字是怎麼寫的，“本來這演習都不願意參加，老大派人到各個營房裏說了一遍我的名字，效果就不同了。”
    袁軒目瞪口呆。
    “站陣的時候，讓他們背心向裏，盾牌向外，不要離開大營太遠，一旦危險了，抵不住了，千萬不能自己調頭跑，要大家一起退。另外，”小臉開始摳鼻子，“老大說了，你的相好是個危險品，現在被關在後麵了，一會兒你布好了陣，就去陪他吧，不需要你出來。”
    袁軒“騰”一下站了起來：“人在哪兒？”
    “你急什麼，”小臉在自己的大袖子上蹭了蹭鼻屎，“又沒捆又沒打，比大老爺還悠哉。你還是先去布陣吧，不然吧，唉。”
    袁軒立刻警覺：“不然怎麼？今天不是演習嗎，難道夜要把暗潮引來？”
    “小的他倒是能，這麼大的，他可引不來。”
    “……！”
    小臉咧嘴一笑，笑得有些陰險：“早就預測到了，就在今晚。”
    ……
    “小冰塊兒，小冰塊兒——？”
    掀開帳簾的那一刻，袁軒真的害怕裏麵沒有人。
    好在這種情況沒有發生。皎然就在裏麵，不僅在，而且還很安然地捧著一卷書在看，仿佛對即將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似的。
    袁軒鬆了口氣。
    這是個不太大的帳篷，平時似乎也沒有人住，大部分空間都用來堆放衣物和鎧甲了，隻在靠門處有那麼一小塊空地，現在這塊地上鋪了一條氈毯，皎然就坐在上麵，旁邊還立著一個不高的燈座，燭火很安靜，光流淌在書卷上，反過來映亮了皎然的臉。
    “你倒是夠聽話啊。”袁軒也在他身邊坐下，拿過他手裏的東西來看，可惜一個字也不認識。
    皎然笑了：“他們說你會來，我就在這裏等了。”
    “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皎然搖了搖頭。
    “雪嵐也沒有反應？”
    “嗯。”
    “怪了，我也是。”袁軒從剛才開始，就有點坐不住，像隻猴子似的來回亂動，“可那沒人樣兒的天師說就在今晚了，是耍我吧？”
    皎然嚇了一跳：“那…你那些小兄弟呢？”
    “沒事，我讓他們站好陣了。本來也不都聽我的，那些小隊長自己就能管好自己的人，我在不在都一樣。”
    皎然也開始有點不安起來：“那我們在這裏是為了……”
    袁軒將皎然往懷裏一攬，實話實說了：“讓我看著你，怕你失控。”
    皎然的眸子黯淡了一下，點了點頭。
    “唉，你這是什麼表情？”
    “要是…我不在的話，你就可以出去了呢。”
    “哈？出去幹嘛，還危險，”袁軒咧嘴一笑，是真的很愉快，“能在別人拚命的時候，有正兒八經的理由和你呆著，多好啊。”
    皎然想了想，覺得也是，於是開始在袁軒的懷裏開心地蹭。
    “哈哈，你聽，號角聲起了。”袁軒拍拍皎然的腦袋，兩人一時停止了動作，靜靜地聽。
    外麵的場麵應該很大。號角聲裏，飛揚著許多尖銳的哨聲，想來是各個家族的隊伍集結進退的指令。不一會兒，又傳來了很多人的呼喝，像是夯石的工人喊的號子一般，袁軒立刻意識到，這是自己的那些小兄弟們在練習共同進退。連營地裏拴著的馬好像都受了感染，嘶聲不斷，還頗有豪氣，袁軒還真有點擔心有幾匹沒拴住的直接衝將了出去。
    “好熱鬧。”皎然說著，從袁軒的懷裏坐了起來，爬出幾步去，掀開了簾子往外看，結果被袁軒一把扯了回來：“我還沒去看熱鬧呢，你先忍不住了！給我老實坐著。”
    於是兩人又老老實實地呆了一會兒，聽得外麵的聲音漸漸息了。
    “軒，我有點困。”皎然揉著眼睛，伏在袁軒腿上，像隻軟乎乎的小兔子。
    “也是，都這麼晚了。”袁軒倒是精神得很，因為連接幾天都是晝伏夜出，“你睡吧，有事情的話我叫你。”
    皎然點了點頭，就著這個姿勢閉上了眼睛。
    袁軒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睡顏，不由得傻笑起來。
    這家夥…真好看誒。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多情，總覺得小冰塊兒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特別可愛。袁軒看著看著，忍不住伸手去逗弄…剛剛沉入夢境的皎然還沒有睡踏實，迷迷糊糊地躲閃著，最後實在受不了袁軒討厭的手指，幹脆自己伸手抓住那指頭，又安心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