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教人,生死相許  第20章 虛驚一場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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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數信息從腦海中飛掠而過,自己像是隱約存在著某種意圖,卻又不能清晰地把握…意識就像流水,飛快地流淌,甚至還傳出了水波激蕩的聲音,然而那水的流向像是被霧蒙住了,怎麼也看不清楚。
    兩個月前……
    “你們幾個研究什麼呢?”
    “啊,軒哥,你不知道啊?剛剛我們從外麵回來,聽到當地人說,有個哨崗被吞了!真嚇人啊!”
    半個月前……
    “又被吞了一個?”
    “是啊!比上一個還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輪到我們了。”
    “唉,快閉上你的烏鴉嘴吧。”
    “軒哥,這怎麼能是烏鴉嘴呢?要是咱們這被吞了,咱們不也就脫身了麼!”
    “想得太美了吧?這個沒了,不還有別的哨崗嗎,調來調去,也沒好到哪去。”
    “也是……”
    昨天晚上…今天早上…剛剛……和黑夜相似的眼睛…淡定的語氣…而且——
    “大哥,我們這糧食可不多啊,你可不能在這兒白住,我倒無所謂,弟兄們可是喜歡見麵禮的。”
    “啊,這個啊。”某個人,在那個時候伸手指向了現在暗的來向,“你看這個怎麼樣?”
    難道說?!
    “主人……”
    無聲的混沌中,有一個聲音可以不靠任何媒介地傳到自己的耳朵裏。
    “要出來就出來,磨嘰什麼啊!”袁軒直接把手一鬆。
    印著黑與紅的剪子,像在江上被遺棄了的古劍,緩緩沒入無盡的浪濤之中。脫手的那一刻,掌心似乎感覺到了一絲沒有依靠的不安,但緊接著,一個人形就像之前無數次那樣,沒有懸念地出現了。
    袁軒的心定了定,表情也不由自主地鬆弛了很多。
    因為墨梅這家夥很鎮定。
    黑色的、小醜似的厚厚長衣和水袖,一如既往亂蓬蓬的紅發,低著頭,哀哀戚戚地把兩個袖子對在一起,像過年時候恭喜發財似的。要是平時,袁軒看了一定很火大,可是現在,墨梅顯得很可愛。
    臨危不亂的人總是可愛的,而墨梅把這一點發揮到了淋漓盡致。
    “主人…我看咱們出不去了。”
    “是啊,你不說我也看出來了!”
    “這樣的話…”墨梅抬起袖子,蹭了蹭髒得發癢的頭發,“咱們歇一會吧。”
    “歇你個頭!”袁軒用胳膊肘子照著他腦袋狠杵了一下,“外麵不知道怎麼樣了,保不準人都死光了!”
    墨梅似乎吃了一驚,而後又默默低下頭去,隻露出半張臉來:“那怎麼辦呢…我不知道了。”
    袁軒氣不打一處來:“不試怎麼知道不行?!快點,進我身體裏來!”
    出乎意料的是,墨梅搖了搖頭,憂傷而堅定。
    “沒用的…操蛇的人不死,蛇就是永生的。”
    袁軒愣住。
    墨梅以前也總是喜歡說一些謎一樣的話,每每讓袁軒因為猜不著而惱火,可是這一次,袁軒覺得自己懂了。
    “你是說外麵的那個人,在控製著這些東西?”
    “人的話…我不知道。”墨梅似乎是閉上了眼睛,“能感覺到利器,很不祥。”
    “和你比呢?”
    “唉…主人,我可是很吉祥的……過節的時候,可以讓小孩子掛在脖子上帶出去的。”
    “誰問你這個了?!”袁軒簡直哭笑不得,“我是問……”
    “實力的話,不好說呢。”墨梅輕輕地打斷,“這是第一次覺得,很不自信啊。”
    袁軒的心向下沉了沉。
    因為他知道,墨梅的這副柔弱古怪的外表下麵,其實隱藏著非常恐怖的東西…然而這一次,他居然會覺得別人恐怖——這本身就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袁軒還是抱著一點僥幸心理,“你先進來吧,試試看,出不去再說。”
    墨梅再次點了點頭。
    黑色的長衣幻化成霧氣,血紅的發則變成液體,鮮紅,刺眼…黑氣與紅水從半空中攪纏到地上,又忽地從地上騰起,向袁軒直衝過來!
    如果換做最初的時候,袁軒一定會大叫一聲,拔腿就跑,一路狼哭鬼嚎。可是現在,他沒有選擇的餘地。什麼事情都有個適應的過程,再默契的拍檔也需要磨合…隻不過有時候和脾氣古怪的家夥做拍檔,怎麼想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袁軒還記得墨梅第一次和自己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使用的詭異措辭:“主人,我們合體吧……”當時隻覺得眼前發黑腳底冰涼胃裏一陣陣翻騰止不住地惡寒…最後終於吼出一句:“找別人去!!老子不跟你玩!!!”
    “主人……”
    “快別這麼叫我!趕緊改口吧求你了…再這麼怨婦似的叫我我非瘋了不可!”
    “唉…你誤會了……”
    “哈?”
    “我是說,”墨梅難得抬起頭來一次,透過他那淩亂的紅頭發,用血紅的雙瞳一直盯著袁軒看,“讓我進到你的身體裏,像雪嵐那樣。”
    “啊……”
    “主人不要怕,不會痛的……”
    “得得得,我雞皮疙瘩掉一地了!等會兒,你先別衝動…我問你啊,那你進來了還能出去嗎?”
    “自然是能的。”
    “可雪嵐怎麼就出不來了呢?”袁軒的腦袋轉不過彎來,“拿出來不就要命了嗎?”
    墨梅黯然:“雪嵐是神器,而我……”
    袁軒登時後悔自己多這一問。
    “我是比他厲害得多的神器。”
    袁軒差點被他雷得昏死過去。
    “總之…主人相信我就好,”墨梅步步逼近,“放鬆一點……”
    “喂喂你別過來——你離我遠一點啊——變——態——剪子!!!”
    ……不管怎麼說,如果結果是好的,那麼過程痛苦一點也是可以忽略的。
    袁軒當時怎麼都想不到,墨梅的荒謬提議真的能被付諸實踐,而且,還能被兩人自如地使用。
    現在墨梅已進入了自己的身體。
    真的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就像自己原本的另一半靈魂,重新注入了身體一樣。
    同樣的意誌,同樣的心脈的悸動,同樣的沸騰著倒流著的血液。袁軒抬起右手,一道黯淡卻無比實在的紅光閃過,剪子形態的墨梅,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看上去和一開始沒有任何不同,但實質上,已經完完全全地改變了。
    就像用蠟來塑人像,一開始青蠟為身,白蠟為衣,結果由於手藝人的不小心,蠟人一頭栽倒了地上,摔斷了胳膊和腿,不得不被重新加熱。可是這時,青色和白色早已混在了一起,變成了渾然的青白,再次捏出來的人像還是有身體、有外衣,但兩者用的完全是同一種材料。
    現在袁軒手裏拿的不是墨梅,而是流淌著自己血液,連著自己的神經,有生命有痛感的神器!
    或許隻有這樣,神器才能被稱之為神器。
    手起剪落。
    混沌被劃開了一道巨大的傷口,繼而又以驚人的速度在袁軒眼前愈合了。
    主人…我早和你說過,沒用的……
    你給我閉嘴!
    一下,一下,又是一下……還是沒有任何效果。反而動作幅度越大,消耗的體能越多,袁軒隻覺得胸口開始傳來陣陣悶痛。
    主人……
    說了讓你閉嘴啊,省點力氣吧!
    不是…好像,撤掉了。
    袁軒還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麼“撤掉了”,眼前就黑起來。
    而這種黑,是美的。
    純淨的夜空,飄落著鵝毛般輕盈的白雪,風很硬,冰涼中帶著痛快,被剛剛幾近窒息的人大口大口地吸進了肺裏,是說不出的暢快!
    “歡迎回來。”有人從對麵迎了上來,語氣非常愉快。
    袁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拎起他的領子,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重重地往雪地裏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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