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該回去了。”
    “還早吧，天還沒亮呢。”袁軒笑笑，把他的腦袋重新按回到自己懷裏，“讓我再抱你一會兒。”
    意料之中的，溫柔的服從。
    “喂，你為什麼總是這麼涼啊？”
    “啊…不要碰那裏……”
    “摸摸你都不行啊。”
    “不是……”
    “那就得了唄。”袁軒的手，繼續不懷好意地深入，“給你取個小名兒吧，別叫什麼皎然了，叫小冰塊兒得了。”
    不否認就是同意了。
    “真想把你弄化啊。”
    “不要…不要再……啊！”
    為什麼總是想要折磨他呢？在他哭泣著卻又不能反抗自己的時候，才覺得自己的存在變得真實起來…這樣的話，自己又和那些踐踏他、侮辱他的人有什麼區別呢？
    “軒……”
    啊…在叫我的名字嗎……
    每次在自己懷裏的時候，皎然都會變得很癡，從眼神到語言再到動作，全部都是下意識地，不受一點控製的本能流露，單純的快樂和因此而溢出的淚水，在向自己透露著某種信息：他喜歡這樣。
    那麼，是因為喜歡我這個人，還是僅僅，喜歡這件事本身……
    仿佛是在解除袁軒的疑惑，皎然的手，忽然纏上了他的脖子。溫軟的呼吸，開始撲打袁軒的胸膛，然後漸漸變得急促…可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皎然還是小心翼翼地，避開了他胸膛上的傷口，隻在肩膀和後背上輕輕摩挲。
    管他呢…喜歡我也好，不喜歡也罷，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就當是一種交易好了，一種連買主和賣主都分不那麼清楚的交易……
    “喂，說好了，最後一次了啊，”袁軒故意逗他，“天快亮了呢。”
    ……
    人已經走了。
    太陽升得很高，把這秀氣的小穀照得明晃晃的，樹綠得清潤，連山石都柔和了起來，溪水在明亮的日光下清澈得能照出魚的影子，確切地說，那影子比魚本身還要看得清晰，也像活了一樣，在水底竄來竄去。
    袁軒這才覺得餓。
    應該已經快中午了吧…那個人，已經走了很久了，可自己還固執地呆在這兒，仿佛多呆一會兒，就能把昨夜的餘溫多留住一會兒似的。
    皎然居然說…明晚上他會在這裏等我。
    在做夢吧？一定是夢！之前的那些壓抑、痛苦、思念什麼的，好像都變成了很可笑的東西，就好像一台戲，一下子從一個看上去就是悲劇的壓抑氛圍中解脫了出來，隨著一聲鑼響，小醜小旦武生什麼的一下子把哭哭啼啼的老旦擠了下去，開始了一出活潑喜人的笑劇了。
    本來根本不可能得到的東西，一下子到手了不說，連一點前兆、一點轉折都沒有，就完完全全地變成了自己的東西，即使是夢，也有點太美了些吧……說起來，接下去的情節似乎很好演了，隻要皎然願意，自己帶著他離開這裏就是了，至於去哪裏…哪裏都好啊，找個乘風他們那樣的小村子，傻乎乎、樂顛顛地過完這一輩子就好了……
    想到這裏，袁軒不由得咧嘴傻笑起來，腳下的步子也輕快了。雖然不知道路，但昨天皎然說了，這裏是離主峰不遠的一處小山，隻要一直向著最高的山峰爬，就可以到達大部隊安營駐紮的地方了。
    話說回來，什麼龍啊剪子啊深淵啊，是不是都是夢呢…怎麼想起來就像夢一樣，迷迷糊糊的，影像和聲音都不是很清楚？算了，先回去吧！
    腳下一路撒歡。很快，這小山的峰頭就顯現在自己麵前了，而登上峰頭，迎著山間浩蕩的風抬頭向上看——
    主峰巍峨的身影，依舊在雲山霧罩之中，雖然近在眼前，卻不知該怎樣到達。
    ……
    不過袁軒最後還是到了，而且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累。
    大部分人都已經回到了營中，此時日近黃昏，正是造飯的時候，所以袁軒還沒看到人呢，就聞到飯的香味了。
    其實剛回來的時候還有些忐忑，畢竟昨晚好像、似乎、可能是闖禍了，可是看著大家的樣子，袁軒就把心放回了肚子裏去——根本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盛飯的盛飯，吆喝的吆喝，年輕的小家人從營地這一頭跑到那一頭，碗裏的飯湯都灑了出來。於是袁軒也湊了上去，找了個空位就坐下來，很不客氣地把身邊那人剛盛的飯搶了下來，悶頭就吃，那人也隻好抱怨了兩句，自己又盛了一碗去。正吃得開心呢，有人愣衝衝地跑了過來：“哪個是袁軒？靜公子在叫。”
    袁軒也不管他，又猛扒了兩口飯，覺得自己差不多飽了，才拍拍肚子站了起來：“來了來了。”
    這時那個找人的傻瓜已經又跑到別處去問有沒有叫袁軒的了，袁軒也懶得管他，直接朝燧人靜的帳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