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這麼多女子為他瘋狂著迷全因他那充滿神話色彩的傳說，我以為你亦如此。”林無瀾淡淡道，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壺酒，慢慢飲著，黑眸似沾染上雨水氤氳的霧，迷離憂鬱。
    “……他到底是人是神。”
    “嗬，是，也不是，若想知道就自己問他，不過……”說到這他拉長語調，唇邊開始勾起不正經的笑，直視我道：“聽說他活了一千年。”
    聽到這心莫名的一慌，我強笑：“那又怎樣？”
    “一個活了千年卻仍不知孤獨為何物的人，你認為他會懂情為何物？……”
    雖然他說的極為隱晦，我亦明白八九。
    這世間根本沒有任何人能讓他停下漂泊的腳步。
    那那夜畫上的女子呢？！
    想到這胸口堵得無法呼吸，我僵硬的站起，向前，一跛一跛離去，右腿的傷至那次後便留下病根，雨淅淅瀝瀝落在身上，寒氣襲人，抬頭朝黑漆漆的天空望去，眸空的再也無法流出眼淚。
    他那樣的男子，一旦有女子入了心，便永遠也忘不掉的吧……
    我恨我到了這種時刻對他依然不肯絕望，死心。
    勒九玄，我會一直想你想到忘了呼吸，孤獨到底，直到昏迷。
    歸隱門。
    紅紗垂落，宮燈璀亮。
    幽幽燭光照得偌大的殿內一片朦朦紅色。
    曖昧的有些邪異。
    嬈光，明刀，無劍皆站在殿前，姿態慵懶，神色輕鬆，絲毫沒有任何麵對門主時的嚴謹。唯有月影佇在窗外，今夜月亮被烏雲重重遮住，鉛色的夜空襯得他身形更加幽魅，冷酷。我坐在椅上不斷倒熱茶喝，一杯接一杯，手直顫，想驅散那冷到骨子裏的感覺。
    “門主，你把我們叫來三個時辰又不說是什麼事？我站著都快睡著了。”無劍對鏡臭美了一會兒後嗲聲嗲氣開口，水轆轆的眸中滿是嗔意。
    “又沒非要你站，還不是可以躺著，趴著，是你自己蠢罷。”我剝了一顆花生米扔到口中嚼道，笑得慵懶。
    “哎呀呀！就你一個人聰明，坐在那磕花生喝熱茶！沒個規矩！”無劍氣得眸中騰起薄霧，快哭了一樣，牙齒咬著嫣色唇瓣，別樣嬌柔。
    “你有規矩你一個人站吧，我是累了。”嬈光扭著水蛇腰走到我身邊坐下嬌笑，鳳眸含春。明刀也緊隨坐下，連習慣站在窗邊曬月光的月影也跟著進來坐在旁邊，我驚得噴出口水茶水，無劍先是一愣，後氣得伸出蘭花指指向月影嗔道。
    “好你個月影！你不是喜歡站在窗邊嚇人嗎？！快起來把位子讓給我！”說完便要上前搶，月影坐在那如同雕像，一動不動，幽靈般的聲音響起。
    “我今天才發現你娘娘腔的樣子比我更能嚇人，以後那個位子讓給你。”
    剛說完全場暴笑，從一向冷酷的月影口中聽到這句話，笑感十足。
    就在無劍差點要要像潑婦一樣在地上耍賴時殿後紅紗傳出蓮舍沒有情緒的聲音：“北漠傳出有勒九玄的消息。”
    “哈！追蹤十年，總算再次有那個俊和尚的消息了，還是門主厲害。”嬈光聞言立刻嬌笑，勾人鳳眸閃過一絲興奮的光，玉指放在頰邊輕輕摩擦，似在回味什麼。
    “你見過他？”我湊到她麵前笑嘻嘻道，心卻慢慢收緊。
    別人抓他我不擔心，但歸隱門……
    “我何止見過他，我還見到他跟別的女人親熱。”嬈光伸舌在我唇上舔了下意味深長道，笑得妖孽。
    “噢，那畫麵豈不是很香豔刺激？”我毫不客氣的伸手在她胸部捏了下，笑得輕挑。
    “香不香豔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嬈光輕咬的耳垂曖昧道，眼神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我比你清楚？”
    “他有吻你嗎？沒有，不過……”似曾相識的對話在耳邊娓娓響起，冰冷的血液瞬間沸騰，我凝視她含笑的鳳眸，心跳驟然加速，突然像個傻子一樣大笑，笑得從椅上滾落在地，不斷打滾，淚都快溢出眼眶。無劍和明刀他們互望一眼，滿是疑惑，隻有嬈光和我同時笑出聲，鳳眸有著星光般的璀璨笑意。
    心照不宣。
    她見過勒九玄吻我，那是不是代表勒九玄隻吻過我一個人。
    心，不可抑製的顫栗。
    就算是自欺欺人又怎樣，那也是種快樂。
    眼前紅紗慢慢分開，那風華絕代的紅衣男子出現，烏黑如鍛的長發遮住削瘦玉臉，月色般寂寞的狹長鳳眸不含情緒的看著我，丹唇輕抿，冷傲到骨子裏的妖美。
    死人般的淡漠無緒。
    令人心疼。
    其它人紛紛跪下，我愣了愣亦跟著低頭跪下，不知為何，我不敢看他的眸，太過枯寂，像是一個滿身血痕的人站在你麵前朝你微笑，你，忍心回他一笑麼？
    “鬼嬰。”他喊我，聲音沉靜如水，溫潤中自有一股冰冷孤傲。
    “恩？”我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心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去北漠抓勒九玄的事就交給你。”狹長鳳眸開始有懶懶笑意，斜倚玉椅，滑下的紅衣暴露了鎖骨那顆血色朱砂，美若罌粟，仿佛靠近就會被毒死。
    全場寂靜。
    我笑著搖頭，起身站起，伸手不斷拂去沾在膝蓋上的灰塵，身邊目光全部聚在我身上，利若刀劍。
    “我永遠都會不抓他。”我朝他豎起食指輕搖，一字一句，唇邊的笑漸隱去。
    “嘭”，剛說完整個人被一股強大內力摔至石柱，混身骨節似散架般痛徹，月影如魅的身影緩緩站起朝我望來，臉匿在鬥篷下無法看清，冷聲道：“門主的話，不可忤逆。”
    無劍，明刀退至一旁，麵色嚴肅，嬈光雙手環胸，眼神複雜的看著我，唇邊依舊含著媚人的笑。
    我忍痛從地上堅難爬起，疼感在腳底如電擊般蔓延至全身，身形微微搖晃著，瀟灑的擦了擦唇邊血大笑：“我不會抓他，永遠不會……”右腿被飛鏢擊中重重跪倒在地，身體快趴下的那刻伸出手死死撐住地麵，痛得整個胸腔都在抽搐，凝視著一滴一滴落在眼前的血，聲音沙啞：“你們要抓就自己去抓，我是不會去的。”
    月影如影般穿梭至我麵前，手死死扼住我的脖，用力縮緊：“既然不去，門主留你何用。”
    “咳咳……”呼吸開始困難，我不斷咳嗽，血濺在他蒼白的手背，身體像是被揉碎般的痛苦。
    四周久久無聲。
    感受到那道清冷犀利的目光一直盯著我，因痛半閉的眸努力睜開朝他望去，正對上那細長鳳眸，幽幽如夜，沒有情緒。
    兩人就這麼直視對方，誰都沒有眨眼。
    似要看透對方心裏的東西。
    “門主，將她就地處決。”是月影的聲音。
    “哎喲！門主，還是派人家去吧，人家現在好困，想回房睡覺了。”是無劍的聲音。
    “門主，她武功還沒我們四個高，派她去隻會誤事，不如……”是明刀的聲音。
    “……”嬈光未語。
    ……………………
    就在我眼珠酸得快要掉出來時，蓮舍輕閉眼眸，聲音淡漠：“將她抓到冰室去。”神情貓一般的慵懶，魅惑。
    束在兩旁的紅紗慢慢垂下，合攏，霧一般掩去那妖嬈男子。
    我笑，下刻，整個人昏倒在地。
    整整三天，被關冰室。
    所有牆麵地磚皆由冰造，因寒結霜，再生寒氣。
    我整個人呈大字形站在那兒，雙手雙腿皆被冰錐釘住，無法動彈，牙齒顫得幾乎冰結在一起。臉部結了霜，冰得發僵。
    “你贏了。”嬈光身披著紫色裘衣在我麵前凝眸道，說不盡的冷豔。
    “什麼？”我顫聲道，混身發抖。
    “門主改派我和明刀去北漠抓那俊和尚。”她笑得風情萬種，將披風為我穿上然後跳到冰桌坐下，雙腿不斷晃動：“怎麼沒反應？你不是很擔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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