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業風采展的表演很精彩，博得在場觀眾的陣陣拍掌聲。群舞過後，就是五人一組的小組舞，演員們也按照之前抽簽抽好的順序陸續上台比賽，而最後一輪則是單人舞，每個人三分鍾時間。說得直白一點，這次風采展就是一次激烈的比賽，隻是台下觀眾看得愉悅，並沒有感受到台上的人那種強烈的競爭氛圍。
    “喂，心怡，你覺得哪個跳得最好啊？”觀眾席中開始有人討論。
    “當然是最漂亮那個啊，長得真心美啊。”
    另一把聲音頗為讚同地加入：“你是說舞蹈專業那個裴亦嵐吧？早就聽說她很美，今天親眼見了，還真是如傳聞那般好看啊。”
    “不然你當她這個校花白當的啊？瞧那臉蛋那身材，哪是我們能比的。”
    “而且人家還是校草的女朋友好不好？”
    坐在最左邊的人歪著頭糾正道：“拜托，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就分手了，現在校草女朋友不是那個什麼槿的嗎？”
    “對啊，上個學期傳得可厲害了，真想看看那個人長什麼樣，竟然能搶贏了裴亦嵐。”
    五個女生就坐在第三排正中間的位置，那討論聲清晰地傳入到郗槿耳中。她壓低了頭上戴著的帽子，吸了吸有些鼻塞的鼻子，眼睛卻一直未從舞台上離開。
    直到所有人都表演完後，現場舉行了一次抽獎活動，瞬間點燃了觀眾們的熱情。郗槿知道這是為了留時間讓評委評分，也意味著前往巴黎的名額，即將公布。
    她愣怔地望著前方，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仿佛期待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到頭來，卻發現這隻是自己做的一場夢，是這樣的無奈罷。如果自己腳沒受傷，如果此刻自己也站在台上，該有多幸福。可終究，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失神中，眼尾掃到旁邊走來一個人，然後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郗槿微微轉頭，就對上一張俊朗的笑臉。
    “學長。”見到是洛淩宇，剛剛那莫名緊張的心鬆了下來。
    “看得這麼入神？”他朗朗地開口。
    “嗯，準備走了。”
    “不等比賽結果出來再走？”聲音裏帶著一絲疑問。
    “不了，不重要了。”郗槿微微一笑，說完又看了一眼台上。
    “我扶你出去吧。”
    “你不看了嗎？”
    洛淩宇搖了搖頭算是回答了她的問題，然後拿過她的拐杖，再扶著她站起來。
    “小心點。”他扶著她一步一步地往演播廳門口走去。
    與此同時，演播廳裏也傳來了主持人響亮的聲音。
    “親愛的同學們，我們的比賽結果出來了！”
    洛淩宇明顯地感覺到身邊的人兒身形一頓。
    “此次獲得前往巴黎學習和交流的人是……”
    舞台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的人甚至緊張得抖個不停。
    “是我們的校花，裴亦嵐！”
    下一秒，現場爆發出響亮的歡呼聲和拍掌聲，觀眾的熱情回應淹沒了整個演播廳。
    就在名字公布的那一刻，洛淩宇也扶著郗槿走了出來。
    校園裏遠不及演播廳裏熱鬧，此時隻有三三兩兩的幾個人在散步聊天。倒是周圍的樹木開出了新的枝芽，天氣也沒前段時間那麼冷了，一切看上去都那麼舒適。
    洛淩宇低頭看向一直沒說話的人兒，她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猜不出是喜是憂。剛剛主持人的聲音那麼嘹亮，她一定也聽到結果了，在公布結果的那一刻，他甚至看到她臉上劃過一抹慘淡又無奈的笑。
    “腳上的傷要什麼時候去複診？我陪你去。”他開口，打破兩個人之間的沉默。
    “周五要去換藥，我還要把輪椅還給醫生。”郗槿抬頭望向他，白暫的皮膚幹淨細膩。
    傷到要坐輪椅那麼嚴重？洛淩宇心中一痛，扶著她的手也緊了緊。
    “現在腳還會痛嗎？”
    “時不時會痛，不過已經好很多了。”她笑了一下，接著說道：“學長，你不用陪我去複診的，我舍友會帶我去。”
    “我有空，大二沒什麼課，你不用覺得自己拖累了我的學業。”他堅持著，並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郗槿看了眼他，張了張嘴想再一次拒絕，卻被他伸手輕輕地捂住了嘴巴。
    “不要再說了。”他緊盯著她的眼睛，手自她唇上離開，轉而貼上她被風吹得冰凍的臉。
    “我能為你做的隻有這些，哪怕想為你做更多，卻沒有這個資格。”他語氣中帶著一絲寵溺和無奈，“所以，不要再拒絕我了。”
    在他的手貼上臉蛋的時候，郗槿就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卻無意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楚，硬是刺得她停下了動作。眼前的人，自初見時起，就一直帶給她溫暖和幫助，而她卻一再地傷透了他的心。
    “那我先謝謝學長了。”她緩緩地啟唇低語，終是答應了他。
    複健的過程比想象中更加痛苦難熬，那鑽心的痛也讓郗槿無暇去關心風采展的後續事情。這一次腳傷，似乎每個人都事先約定好了那樣，沒有人追問過她受傷的原因，沒有人再在她麵前提起跳舞的事情。雖然每個人都已經心知肚明，但都沒有壞心地想去對她造成第二次傷害。
    洛淩宇卻像突然放假了一樣，差不多每天都陪著她，並且按著醫生的囑咐，定時地提醒她吃藥。連中飯晚飯也都買好了親自送到她宿舍。
    風采展之後的一個星期，郗槿的腳也不用再拄著拐杖走路了，但每次下地，腳上還是會不間斷地痛，更別說跑步等激烈的動作了。
    “郗槿。”劉雪削了個蘋果遞給正在專心看新聞的她，“亦嵐後天就要去巴黎了。”
    “是哦，這麼快。”她接過蘋果，眼睛未從屏幕上離開。
    劉雪見她表情並無異常，事不關己的態度令她有些急切。她鼓足勇氣直視著她，嘴上卻支支吾吾道：“那個……”
    “怎麼了？”郗槿咬了口蘋果，隨後關掉了網頁。
    “最近怎麼沒見你和澈辰聯係過？”
    “……”
    “我聽到一個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劉雪忐忑地望了她一眼，“那個…聽說…”
    她索性一閉眼睛大聲地喊了出來：“我聽她們說澈辰會陪亦嵐去巴黎，鄭然也無意間聽到澈辰和南青學長說要去三個月。”
    “咚…”
    郗槿手中的蘋果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劉雪望向一臉蒼白的她，心中也慌了起來：“我看你們這段時間都沒有見過麵，也不知道你們怎麼了，筱蝶也有叫我不要告訴你，怕影響你的傷，但是他們後天就要走了……”
    郗槿的身體死死地撐著桌子邊緣，還未等劉雪說完，就猛地站了起來，連外套都忘記穿上就飛快地走出了宿舍。
    “郗槿，郗槿！”劉雪心中嚇得一縮，盯著她背影大聲地呼喚，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現在已經晚上七點多了，路燈打在從宿舍樓走出來的人兒身上，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郗槿忍著腳上的疼痛往前走去，心中已經慌亂得失去了分寸，她甚至連手機都忘記帶出來，像個迷失的孩子般無措地走在寥落的校園裏。
    紀南青剛從一條小路中走出來，就看到了這樣一個畫麵，看到了她急得通紅的眼睛，以及臉上那無助慌亂的神情。他甚至沒有給自己時間思考，就邁步走到了她麵前。
    “郗槿。”
    “學…學長…”她的馬尾被風吹散，下一秒便拉住了他的手，“學長，你知不知道澈辰在哪裏？我…我…”
    紀南青低頭凝視著她，像哄孩子般說道：“你不要急，我約了他在商業廣場那邊見麵，你跟我過去，就找到他了。”
    他第一次覺得那麼慶幸。慶幸他正巧約了湘澈辰，正巧地碰上了她。紀南青望著她兩手空空的，就知道她急得什麼都沒帶出來。
    “真的嗎？”明明是喜悅的聲音，卻帶了絲絲的哽咽。
    “真的，我們現在過去，你就能找到他了。”他盡量地放低聲音，語氣輕柔，讓人心安。
    紀南青本想步行過去，但考慮到郗槿的腳，便開車載著她來到了商業廣場。他扶著她來到正中央的噴泉旁邊，看了看四周，當目光捕捉到前方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走過來後，才低頭說道：“澈辰來了，你和他好好談談吧。”說完，便鬆開手，退到了另一邊人多的地方去了。
    郗槿順著紀南青指的方向望過去，眼中禁不住地就蒙上了一層薄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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