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公子 第四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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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柳若風應聲跨進暖閣,手按劍柄凜然看著李狂歌彬彬有禮道,“李將軍,您是自己出去還是柳若風請您出去?”其實論武功李狂歌倒也並不差,隻是與他各擅勝場罷了,這點大家都明白。
“不敢勞煩柳大人。”李狂歌並不生氣,客氣的向柳若風拱拱手,自己十分自覺的往暖閣外走,到門口忽然又停下來,回頭向冷倦飛笑眯眯道,“冷公子,狂歌先告辭了,改日再攜公子故友來訪,我想公子一定會十分歡迎的。”
“你!”冷倦飛氣得雙手猛然抓緊了扶手,怒目而視,隨即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咬牙對蘇湘道,“抱我到輪椅上,陪李將軍賞景!”
“公子!”柳若風與雷暴雙雙奔過來,憤怒的瞪著李狂歌,“您何必受……”
冷倦飛淡淡揮手道,“李將軍說的不錯,來者是客。”
兩人隻得滿心不甘退下,李狂歌又不慌不忙踱回來,好整以暇的站在旁邊瞧著蘇湘小心細致的幫他穿上大氅戴上暖帽,又把一雙精致的鹿皮手套遞給他,等他戴好把他抱到輪椅上坐好,再把一個燒暖的鏤金小手爐捧到他手裏,然後抬頭瞧了李狂歌一眼,冷冷的說,“請吧李將軍!”說罷推起輪椅當先就走。
蘇湘幾人並非不明白李狂歌的好意,隻是一方麵擔心冷倦飛出去會凍壞,再一方麵卻是恨李狂歌竟敢堂而皇之的威脅冷倦飛,而且還不止一回了,這怎能不讓他們又氣又恨!也不想想他們公子是誰?連皇上王爺都百依百順的哄著寵著,生怕受了一絲委屈,他李狂歌一個小小的將軍,竟敢如此膽大包天的威脅他們公子,簡直豈有此理!李狂歌笑眯眯的跟在後麵,順手取下來時掛在門口衣架上的黑狐披風,對柳若風幾人的憤怒敵意非但不介意,反而還非常欣慰。
一行五人出了大殿,蘇湘立刻不放心的俯身問,“公子,冷嗎?要不要再加件衣服?”
冷倦飛搖搖頭,看了李狂歌一眼道,“這無憂宮景致頗多,不知李將軍要從何處賞起?”
李狂歌興致勃勃笑道,“這無憂宮內的景致想你平日都看慣了,你看陽光這麼好,又無風無雲,不如今日咱們去瞧瞧西苑的風景如何?”
“自然隨將軍高興。”冷倦飛淡淡道,然後回頭對柳若風說,“你就別跟著了,有他們倆就夠了。”
“是,我把公子送到宮門口。”柳若風笑應道。
順著回廊出了無憂宮大門,台階側一匹赤紅的駿馬立即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蘇湘奇道,“咦,誰把馬放在這兒?”
那馬看到李狂歌發出一聲低低的嘶鳴,興奮的小步迎過來,李狂歌走下台階,親妮的拍拍在身邊挨挨擦擦的座騎,回頭向冷倦飛笑道,“這匹馬怎麼樣?”
柳若風與雷暴上前穩穩的抬起輪椅走下台階,輕輕放到地上。冷倦飛一直目不轉睛的望著那匹馬,眼中露出讚歎的笑意,“好!”
李狂歌回身走到他身邊笑著湊近他耳邊悄聲道,“那咱們今天就騎著它去兜兜風!”說罷不等他反應過來,迅速有力的把他從輪椅上抱起來,腳下用力一頓驀然騰空躍上馬背,那馬一聲響徹雲霄的長嘯閃電般的奔了出去。
“公子!”眾人大吃一驚。
“李狂歌,你放下我們公子!”柳若風與雷暴暴喝一聲,雙雙閃電般追了上去。李狂歌哈哈大笑,回手呼的擲出一團金光,柳若風劈手抓住,卻是冷倦飛抱在手中的手爐,就這麼停得一瞬,前麵兩人一騎已去得遠了。
“公子!”雷暴大急,越過柳若風拚命往前追。
“雷暴!”柳若風一把抓住他,“別追了,公子應該不會有事的。”
雷暴急得滿頭大汗,“不行!萬一李狂歌對公子……”
“雷暴!”柳若風用力拉住他,沉吟道,“李狂歌是個有分寸的人,他不會胡來的,除非他想置他整個李家於不顧。再說他與公子之間,應該以前就認識……”
李狂歌擁著冷倦飛放馬往西山奔了一程,怕他受不住顛簸就控住韁繩緩下了速度,一路不徐不疾的行上西山,在山頂才勒住馬,低頭看看麵前冷倦飛焉紅的臉頰,握住他的手關切的問,“倦飛,冷嗎?”
冷倦飛輕輕抽出手,搖搖頭,迎風極目遠望,頗有些心曠神怡。他住在京城快一年了,卻從未好好看過這個地方,就連這風景優美的西苑也僅止於無憂宮的內花園,去過的僅僅隻有靜王府與相國寺。
李狂歌觀賞著京城熟悉的冬景,臉上露出一絲沉醉的笑意,輕輕問道,“到山上來過嗎?”
“沒有。”冷倦飛淡淡答道。
“這京城裏沒有我不熟的地方,”李狂歌一手輕攬著冷倦飛的腰,低頭湊到他耳邊指點著山下各處微笑道,“你看,那邊是京城最繁華的南正街,街麵上商鋪酒樓茶館戲院應有盡有,每到年節時人流如潮車馬相接擠都擠不動;東麵那雄偉莊嚴金碧輝煌的是禁宮,到晚上宮燈點點密如天上繁星,再往咱們這邊來就是西苑了。你看,那是你住的無憂宮,很漂亮。再往北麵看,那碧藍的像塊翡翠的就是沉璧湖了,湖中魚蝦豐美蓮藕菱角采之不盡,夏天在裏麵洗澡最舒服了!再過去就是北街,北渠兩邊都是京中有名的秦樓楚館,裏麵的美人兒可是勾魂攝魄呢。你看這邊山下荒草連天的一帶高崗就是西風原了,那草裏一年四季都有兔子野雞斑鳩,多的打都打不完。過了盡頭的飲馬河就是京中唯一的皇家獵場,以前在京城的時候,秋冬之際經常與一班朋友在那裏賭馬喝酒,別提多過癮了!”
冷倦飛微笑不語,可以想象當年李狂歌那班狂放不羈的少年貴公子,是如何的在眼前這片一望無際的原野上意氣風發的快意犬馬痛飲狂歡。
李狂歌在背後靜靜瞧著麵前一派神清意冷的少年,眼中的笑意漸漸黯淡下來。這少年在他心底一直驕傲高潔的如同冰峰上一朵無法攀折的雪蓮花,而如今雖然風華依舊,卻如此的靜寂寥落,仿佛茫茫蒼穹上一輪孤光自照的冷月,直看得讓人酸楚難禁,即便是曆慣了生死的他李狂歌亦不免為之動容疼惜!
冬日漸斜,山下的西風原荒草漠漠,寒煙籠碧,景色俞見蒼茫廖闊。
“這會兒山上風大了,咱們到下麵原上逛逛,看看能不能捉到隻兔子野雞今晚上下酒!”李狂歌笑著雙腿一夾馬腹,抱緊冷倦飛的腰一路奔下山去。
西風原上長滿了一人多深的荒草灌木,在淡淡的斜陽晚風中悠然搖擺起伏不盡,一叢叢結滿了明黃豔紅果實的荊棘間雜其間,漂亮精致的宛若珊瑚珠一樣。
李狂歌攬著冷倦飛避開荊棘在草中按轡徐行,一麵機警的搜尋著獵物,沒多久就在茂草中發現了一隻肥美的灰兔子。李狂歌控住馬,從懷中摸出一樣東西遞到冷倦飛手上,悄聲道,“看你的了!”
冷倦飛驚奇的看著手中一把精致小巧的彈弓,“你,你還有這個?”
李狂歌湊在他耳邊笑道,“李烈那小子做的,專打這些小玩藝兒,比弓箭更方便,你看,這有現成的彈子。”說著隨手從旁邊荊棘上悄無聲息的摘下一枚黃豆大的果實遞給他。
冷倦飛輕輕一笑,接過來右手二指扣在放彈子的皮革上,左手持弓右手拉開牛筋瞄準左前方不遠正在專心覓食的兔子,啪的一聲鬆開牛筋,荊棘果疾飛出去彈在兔子屁股後麵,那兔子一驚而起,嗖的就躥入草中不見了。
李狂歌哈哈大笑,“你把它放跑了咱們吃什麼?我可餓了呢!”
冷倦飛笑而不語,回頭把彈弓還給李狂歌,李狂歌卻不接,踢踢馬小跑著繼續走。冷倦飛便拿在手上玩,時不時在身邊一晃而過的荊棘上扯下幾顆果子,一路隨手往草中亂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