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園舊事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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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曉寒領著燕/雙飛三人順著青石小徑穿過後院,緩步走到莊後,後麵果然種著一大片梅樹,此刻還是盛夏隻有滿樹濃綠,並無梅花可賞,清晨的幹淨的陽光透過枝葉斑斑點點的灑落下來,林間草葉上宿露未幹,晨風撫過,十分清幽涼爽。
燕/雙飛在石徑上站住腳,望著楊曉寒開門見山的說道,“少莊主,我想貴管家應該將昨晚之事稟告過你了,還要請少莊主勉為其難,務求拜見老莊主一麵。”
玉重霄與冷澈也拱拱手,“少莊主,我們確有極重要的事,還請少莊主行個方便。”
“不敢。”楊曉寒忙拱手還禮,懇切的看著三人,“不瞞三位說,管家確實將三位之意轉告在下了,隻是我爺爺這些年確實身體不好,我可以向我爺爺稟報一聲,不過見與不見我可就說不好了。”
燕/雙飛直接問道,“我們聽管家說,令尊一直在找梅家公子兄妹?”
“是的。”楊曉寒點頭道,“我爺爺是梅家的老家人,曾跟隨過梅家兩代人,自梅家遭逢不幸後,我父親就一直在四處托人尋找,可惜這些年卻毫無音訊。”
玉重霄接過話,“那就請少莊主跟老莊主說,我們可以幫忙尋找梅公子兄妹。”
“哦?那太好了!在下就先行謝過了!”楊曉寒驚喜的拱手謝道,他一眼就看出這三人決非尋常之人,若得他們援手說不定能償了爺爺多年心願。
四人興衝衝的回到莊內,楊曉寒讓三人在客廳少坐,自己進內稟報去了,片刻就滿麵喜色的出來,“我爺爺請三位入內喝茶,快請。”
燕/雙飛三人隨著楊曉寒走進內院,穿過一個小小的花園,進入南側小花廳,花廳東麵窗下躺椅上坐著一位老人,麵色蒼老須發皆白,見四人進來忙欠起身來。
楊曉寒忙過去扶持,“爺爺,這是燕公子、玉公子與冷公子。”
燕/雙飛三人忙上前施禮,“晚輩打擾老莊主清靜,還請恕罪。”
楊老莊主拱手道,“公子客氣了,三位請坐。”
女仆送上茶來,楊曉寒揮手讓門口的家丁退下,吩咐不要讓人來打擾,然後退回來侍立在老莊主身後。
楊老莊主打量著燕/雙飛三人,“不知公子為何要找我家少主人?莫非三位認識我家公子?”
燕/雙飛放下茶杯,“老人家,我們並不認識梅公子,我們要找的是梅家的三公子,不知老人家可否跟我們說說三公子的情況。”
“三公子?”楊老莊主大吃一驚,瞪大眼睛望著三人,“你們找三公子做什麼?”
玉重霄急忙說,“老人家,您別擔心,我們並沒有惡意,隻是懷疑這位三公子可能是我們的親人。”
“是你們的親人?”楊老莊主驚疑不定的反問道,“三公子在梅家七八年,可從沒有什麼親人來找過他,請問你們都是他的什麼人?”
三人黯然的低下頭,沉默了片刻,冷澈問道,“老人家,請問這位三公子可是叫冷月?是哪裏人?”
楊老莊主點頭道,“不錯,三公子是叫冷月,是姑蘇人,是我家老爺的養子。”
燕/雙飛三人驚喜的相望一眼,解釋道,“老人家,我是三公子的義兄,這位玉公子是他的堂兄,冷公子是他的表兄。”
“哦?”楊老莊主驚訝的望著三人。
玉重霄將伯父離家多年的事簡略的說了一遍,冷澈也說了一下親人離散的經過,玉重霄又拿出隨身攜帶的一幅袖珍畫像展開送到老人麵前,“您看,這上麵的人您可認識?”
楊老莊主睜大眼睛,雙手哆嗦的捧著畫像,細細的看著畫上的少年,激動的點頭道,“不錯!是三公子!這天下再沒有三公子這般模樣的人!”
“老人家,請您跟我們說說三公子在梅家的情況!”燕/雙飛急切的望著老人。
楊老莊主癡癡的看著畫像,一時老淚縱橫,嗚咽不已。
楊曉寒急忙接過畫像放在小幾上,掏出手巾替老人擦淚,“爺爺,您別傷心了,有了三公子這幾位兄長幫忙,咱們一定能找到他們的。”
楊老莊主點點頭,勉強收了淚,歎息道,“這麼些年了,自從三公子十二歲那年離開後,老奴就很少見到他了,後來老爺一家出了事,就再也沒見過三公子了,這些年犬子在外麵尋找少主人公子兄妹,連三公子一點蹤跡都沒見到,也不知三公子一個人在外麵,過得好不好?”
“老人家,難為您為小弟擔心了,這些年,我們也一直在找他。”玉重霄忙安慰老人,“您放心,我們人多,一定能找到他們幾兄妹的。”
冷澈把椅子移到老人身邊,“老人家,您可知道當年三公子是如何到梅家的?您能不能跟我們說說?”
楊老莊主不覺又落下淚來,“三公子也是個苦命人啊,自幼就父母雙亡,身世淒涼,少時就嚐盡了這世間的冷暖!”
燕/雙飛三人不禁低頭捂住嘴,滾滾落下淚來。
楊老莊主抹了一把淚,神色恍惚的望著窗外緩緩的說道,“那一年秋天,還未過八月十五,我跟著老爺去中原辦事回來,露過柳浦渡,那裏有一家傳統花糕很好吃,老爺以前吃過,想給小姐帶些回去,就帶著我到小鎮上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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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傲臣帶著楊義山在小鎮上逛了一轉,找到那家傳統花糕店鋪,讓老人稱了一大包包好遞給楊義山,給了銀子兩人轉身往碼頭走去。
沒走幾步,忽然身後傳來嬌嫩的叫聲,“先生!先生!”
梅傲臣兩人轉過身來,見一個小小的孩子焦急的趕上來,一雙水杏似的大眼睛極清冽有神,小小的手上舉著一個紅色小包,便站住微笑道,“怎麼了小朋友?”
那孩子雙手把紅色小包捧到梅傲臣麵前,口齒清楚的說,“先生,您的東西掉了。”
梅傲臣看看他手上的小包,又在懷裏摸摸,果然是自己的東西,忙俯身接過來,蹲下去摸摸那孩子的頭,微笑道,“好孩子,謝謝你,你多大了?”
那孩子後退了一步,靦腆的低下頭,“我五歲了。”
梅傲臣起身打開楊義山手裏的油紙包,拿出四塊花糕,俯身遞到孩子手裏,“好孩子,拿著。”
誰知那孩子卻搖搖頭,把手背在了身後,“我不要。”
梅傲臣見那孩子雖然模樣清秀也還幹淨,卻衣衫單薄破舊,腳下一雙鞋子已露出了幾個腳趾,一看就知是貧寒人家的孩子,難得卻並不貪圖便宜,忙拉住他微笑道,“好孩子,你看,這小包裏是我給我小女兒買的兩朵珠花,要是掉了我會很著急的,幸好你揀到了還給我,這花糕是謝你的,快拿著吧。”
那孩子這才雙手接過花糕,躬身行了一禮,“謝謝先生。”然後捧著花糕走到小店旁邊屋簷下坐在石階上,把花糕用衣服兜好,拿出一塊放在身邊一隻小狗麵前拍拍它,“快吃吧。”
梅傲臣站在那裏不解的看著那孩子,那孩子見那小狗狼吞虎咽的吃起來,高興的笑起來,然後也拿出一塊花糕,雙手捧著細細的吃了起來,一麵看著身邊的小狗,那小狗很快吃完了,又抬頭望著小孩手裏的,小孩子小心的捂緊衣兜,極認真的訓斥道,“隻能吃一塊,這個不能吃了,這是咱們明天的早飯!”
小狗淚眼汪汪的望著小孩手裏的花糕,嘴裏發出嗚嗚的哀鳴。
小孩望著小狗,皺眉遲疑了一下,從手上沒吃完的花糕上掰下一小塊放在地上,“吃吧,再沒有了。”慢慢吃完了花糕,又仔細的把粘在手上的碎屑舔幹淨,然後又低下頭把衣服上落的撿進嘴裏。
旁邊花糕店的老板瞧得直搖頭歎息,“這孩子就是心善,自己都填不飽肚子,偏還要顧及這畜牲,也不知誰家扔下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