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國之行 三一章 人情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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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李厚輕手輕腳進來稟報,“禦膳房的管事送東西來了。”
“叫他們等著吧。”冷月輕描淡寫道。
李厚應聲出去,卻跟著又進來了,“殿下,禦醫來了。”
“快請!”六皇子忙站起來。
王太醫快步走進來,躬身道,“老臣見過兩位殿下。”
冷月點點頭,“王大人,有勞您了,還請您多盡盡心。”
“不敢!這是老臣應該的,殿下請放心,老臣自會盡力的。”王太醫忙拱手應道。
“掌燈來!”冷月吩咐李厚,然後拉起六皇子,“六哥,咱們先出去吧,也好讓王大人靜心診斷。”
兩人退到殿外廓下,天邊殘陽已盡,暮色四起,周圍漸漸暗了下來,冷月靜靜的看著忐忑不安走來走去的六皇子,心裏忽然覺得一陣茫然悲涼,人世的冷暖似乎在這最高貴華麗的皇宮中顯得尤為觸目驚心。
“殿下。”李厚輕輕走近打破了沉默,“東宮派人來接小殿下了,還帶來了不少禮物,說是一些平常的小果點,給殿下平常吃著玩的。”
“小弟,謝謝你!”六皇子感激的看著冷月,“要不,你先回宮吧。”
冷月笑了笑,“謝我做什麼,這是姑姑送來的,不著急,讓他們在殿中等著吧。”
正說著,王太醫已出來了,六皇子忙迎上去,“王大人!怎麼樣?”
王太醫忙回稟道,“殿下放心,病人尚無大礙,隻是久病體虛,再加上營養不良,又思慮過度,若以藥食慢慢調養,放寬心胸,還是會好的。”
冷月點點頭,“那就請大人快點開方吧,我叫人去取藥。”
王太醫隨李厚到花廳開了方子,冷月立刻讓東宮的人去取藥,王太醫又叮囑一些病人用藥事宜便告退了,六皇子道過謝讓李厚送出細花宮,宮女過來稟報說宋嫫嫫已經醒了,二人忙走進偏殿來看。
宋嫫嫫伸手握住六皇子的手,慈愛的看著他,“殿下,她們說你出去了,可把嫫嫫給急壞了,嫫嫫知道,你又是去求那班奴才了,殿下,嫫嫫這身子,能拖一天就是一天了,殿下不要再為了嫫嫫,去受那班奴才的羞辱,嫫嫫也沒什麼好牽掛的,就是放心不下……殿下您啊……”
六皇子忍著淚強笑道,“乳娘,您別擔心,我沒事,以後沒人再敢欺負我了,我已經請了禦醫來給您看過了,您很快就會好的!”
宋嫫嫫淚眼朦朧的望著他,心酸的歎息道,“殿下,嫫嫫好歹都不值什麼,隻是殿下從小孤苦無依,嫫嫫這一走,怕就再也沒個人惦記著殿下了,這世上人人都道這皇宮榮華富貴、受用不盡,可誰又知道,這皇宮才是這人間最寒涼的地方啊,殿下這般聰慧俊秀、心地又好的人,卻無人眷顧……”說到這裏已是哽咽難言。
“乳娘……”六皇子抱著她的手一時淚如雨下。
“六哥!你別傷心!乳娘……沒事的!”冷月靠近他,把手撫在他背上。
床上的宋嫫嫫恍惚的望著冷月,茫然的問道,“殿下,那是誰家的孩子?”
“啊?”六皇子猛然回過神來,慌忙起身把冷月拉到床頭按坐在椅子上,驚喜的笑道,“乳娘!這是我弟弟!他叫冷月,是我皇伯辰太子的兒子,今天的禦醫就是小弟幫您請來的!”
“辰太子的兒子?”宋嫫嫫瞪大眼睛,欠起頭想撐起身來。
“乳娘!您正病著,快躺著吧!”冷月慌忙起身扶住她。
“不礙事的。”宋嫫嫫微笑著拍拍他的手,對六皇子說,“殿下,來扶嫫嫫坐會。”
六皇子忙俯身扶抱起她,冷月忙把枕頭在背後放好,兩兄弟扶她靠著床架半躺半坐好,冷月又細心的把被子拉上來,蓋住她上半身,兩兄弟才在床前坐下。
宋嫫嫫睜大眼睛細看著冷月,忍不住又問,“你真是辰太子的小皇子?”
冷月微笑著點點頭,“是的,乳娘。”
宋嫫嫫欣喜的歎息道,“真像當年的辰太子,辰太子少年時,也是這般的光彩奪目模樣,真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啊!”
“乳娘!”冷月微微漲紅了臉垂下頭。
六皇子興奮的笑道,“乳娘,我父皇可心疼小弟了,就像寵愛九弟一樣!”
宋嫫嫫點點頭,微笑道,“皇上當年與辰太子兄弟情深,又尋找了辰太子多年,如今見了小殿下出落得這般可人,皇上又哪有不心疼的。難得小殿下到六殿下這裏來走走,隻是六殿下這裏怕比不得東宮,委屈小殿下了。”
“乳娘,您別這麼說!”冷月忙微笑道,“我和六哥是親兄弟,兄弟間來往哪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
“乳娘。”六皇子起身坐到床沿上俯身看著宋嫫嫫,“您不知道,今天在禦花園裏,華陽宮的幾個人對我無禮,被小弟撞見了,小弟叫來華陽宮的管事,把那幾人狠狠的打了一頓,連那管事都自己扇了自己幾耳光呢!”
“真的?”宋嫫嫫驚訝的望著冷月,她沒想到這花朵般嬌美的少年還有如此本事,忙感激的說,“小殿下,謝謝您!我們殿下在這宮裏,從沒人關心他,謝謝小殿下幫忙!”
“乳娘!還有今天的禦醫也是小弟幫忙叫來的,”六皇子得意的笑道,“藥也是東宮的人去取的,小弟還邀我常到他東宮裏去玩!”
“小殿下,您真是太好了!”宋嫫嫫激動的伸手握住冷月的手,欣喜的說,“就跟當年的辰太子一模一樣,那麼高貴,心地卻那麼善良,對親人好,對身邊的人好,對百姓也好,小殿下真像太子啊!”
“是啊,宮裏的人都這麼說呢!”六皇子欣喜的說。
冷月羞赧的垂下頭,“乳娘,我哪有那麼好!”
“殿下,藥煎好了。”宮女端進藥來。
冷月正要接,六皇子忙站起來接在手中,“小弟,我來吧。”
“殿下,東宮又來人了。”李厚進來稟報。
六皇子忙把藥遞給宮女,“小弟,天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我還是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照顧乳娘,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冷月攔住他,又俯身向宋嫫嫫告辭,“乳娘,您好好養著,我明天再來看您。”
宋嫫嫫忙欠起身來微笑道,“嫫嫫怎麼敢如此勞煩殿下?殿下若高興過來走走,與六殿下兄弟倆說說話,嫫嫫心裏比什麼都高興!”
“我會常過來的,六哥,我先走了。”冷月笑著點點,轉身出去。
宋嫫嫫忙囑咐六皇子,“殿下,你還是親自送送小殿下吧,天都黑了,這班奴才哪能讓人放心!”
“我知道了乳娘。”六皇子交待了宮女幾句忙追出來。
冷月回頭道,“六哥,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六皇子快步走過來笑道,“那我送你到宮門口,你回去替我謝謝蓮姑姑,就說我改天過去道謝。”
兩人並肩走出後殿,東宮的人見了忙迎上來,一行人送出宮門,才跨出大門就見台階下站著一溜六七個宮人,個個提著精美的朱漆雕花食盒,見了冷月慌忙跪下,“給兩位殿下請安!”
冷月看也不看,徑直與六皇子告了辭,轉身大步跨下台階,東宮一行人打著宮燈前後簇擁而去。
“小殿下!小殿下!”禦膳房的管事慌忙爬起來追上去。
冷月站住腳驚訝的回頭,“公公有事?”
管事忙上前陪笑道,“小殿下,奴才們聽說您在細花宮做客,特意備了幾樣菜式點心送過來孝敬,還請殿下賞臉。”
“哦?原來是這事兒啊。”冷月恍然大悟道,隨即笑吟吟的說,“真難為公公費心了,不過我已經用過膳了,這會兒還不餓,公公還是留著自己享用吧。”說罷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