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框依然緊緊攥在她的手裏。
    那照片上麵的男子，明明是黑發墨瞳，輪廓優雅，帶著東方人固有的清雋。
    而眼前突然在裏間出現的這個，模樣雖與照片上的一致，一頭黑發卻已然變成了張揚的金色，再仔細看去，那雙墨瞳也換成了深邃的藍。
    冉染盯著那人的臉，怔怔地想：這個人不正是景叢嗎。
    和從前一樣，隻要是那個人出現的周遭，都會伴隨著強烈的低壓氣場。
    “你是誰？”那人倚著門框冷冷地發話。
    冉染狠狠地嚇了一跳，顫抖著把手裏相框擺回了原位。
    她怯怯地對他說：“對、對不起，我是總裁的秘書，替總裁上來取文件的。”
    說完著急得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與多年前一樣，在他麵前，她永遠仿佛如臨大敵一般，緊張得連說話也結巴起來。
    室內仿佛靜寂了許久，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從明天開始不用過來上班了。”
    那人的語調聽不出任何起伏，卻是不留任何辯駁的餘地。
    “我……”冉染眼裏冒出了濕意，咬著唇試圖跟那人解釋什麼，隻是他已經轉了身往裏麵走去。那團白色的龐然大物見主人離開，也挪動著身體跟過去。
    冉染望著那人消失的方向，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她站了多久，那厚重的門又被人再次推開。
    來人一見呆站在那兒的身影，先是怔了怔，接著開口喚了聲：“小學妹……”
    那身影搖晃了一下，半晌才回過頭。
    映入寧廉戎眼裏的，是一張布滿淚痕血色全無的小臉。
    他歎了口氣，走過去替她一點點地擦掉眼淚。
    “怎麼哭了？見你這麼久不下來，就知道出事了。”
    “對不起，對不起學長。”冉染哽咽著嗓子，淚水又冒了出來。
    “寧廉戎，我記得我說過了，不準閑雜人等出現在這裏。”
    消失的人出現在門邊，那團白球好像總跟他形影不離的樣子，倒是見著寧廉戎，忽然中氣十足地衝他吼了兩聲。
    寧廉戎挑挑眉，看著那口氣不善的家夥，涼涼地說：“連大寶見了我都會打招呼，不像某人，心情不好隻會拿個小姑娘出氣。”
    景叢並不理會他的挑釁，冰冷的藍眸緩緩地轉向已經哭成兩眼紅腫的人。
    寧廉戎沒好氣地站到她前麵，擋住那人的視線。
    “喂，我說你……”
    沒等他說完，後麵的人躥了出來，猛地向景叢鞠躬：“對不起，我不該私自動您的東西。我會在下班之前把辭職報告交給學長……”
    寧廉戎有些訝異地看了看冉染，又看了看景叢。
    一個不停地鞠躬道歉，一個冷眼觀望。
    寧廉戎不必想，也知道那被冉染動過的東西，總不會是那麵到處都能見得到的旗幟。所以，也隻剩下桌麵上孤零零擺著的相框，
    偏偏那是景叢的禁忌。
    寧廉戎實在忍不下心見這個自己的導師親自推薦過來的小學妹，歎了歎氣，最後隻得出手把冉染拉起來。
    “小學妹，你先到外麵等我。”
    不由分說地把冉染推倒門外，寧廉戎回過頭，說：“這一次看在我的麵子上饒了她？”
    景叢漫不經心丟出三個字：“老規矩。”要從景叢手上得到什麼，向來都用等價的東西換。
    寧廉戎無奈，：“一個消息，換你的特赦令？”
    本來這張王牌，他還想留到兌換半年假期的時候用。
    “會不會太廉價了點。”
    寧廉戎狡猾地笑笑，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喔？那算了。反正我名下的產業也不少，隨便安排她去哪裏都行。反正現在你找不找得到那個人，現在對你而言也不太重要了吧……”
    藍色的眸子倏然眯起：“我找了三年也沒找到的人，你會比我先得到消息？”
    “上周Erin從法國回來，和她敘舊時無意間聽她提起曾經用她表妹的名字替雲漪辦過一張銀行卡……”
    寧廉戎話音未落，領子猛然被他一把揪起：“她在哪裏？”
    “那我剛剛提議的特赦令……”寧廉戎隻覺脖子上涼颼颼的，那揪著他領子的手又加了幾分力道，但他還是如願以償地聽到那人嘴裏吐出了“成交”二字。
    “再多加半個月年假？”寧廉戎不怕死地加碼。
    但某人的耐心顯然已經用完了：“消息。”
    寧廉戎撇撇嘴，就當他默認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衣領從景叢手裏一點點解救出來：“我查過最後一次的提款記錄，在C城。”
    那人走到辦公桌前，按下一個號碼：
    “凱文，你上來一趟”
    寧廉戎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脖子，心想這三年來每次隻要碰到關於雲漪的事情，那個人就會變得非常的……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