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怪聞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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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奇聞
    茶攤外的老人這會似乎真的是又聾又啞了。否則茶攤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就算再老眼昏花也該有所察覺才是。
    朱小源此刻倒是有點羨慕那位又聾又啞的老人。隻因自己雖然有不下一流高手的身法,卻憋屈得像好不容易找著回路還被父母痛聲責罵的孩子。
    心中委實說不出的難受。豆大的汗珠順著朱小源的麵龐滴落,朱小源此刻心中竟隱隱有想不顧一切衝出去的感覺,朱小源定了定神,臉色蒼白了幾分,忙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麻衫劍士左手按劍,右手尚在握著茶杯,連姿勢都沒有改變半分。高瘦男子雙手平放在桌上,雙目凝視著麻衫劍士,狹長的瞳孔再次變得森然起來,朱小源凝目注視著兩人的表情,這點變化自然瞞不過他。
    隻是不看還好,看過之後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駭然,雙肩微微顫了一顫,嘴角冷不防地狠狠抽搐了一下,驀地突然挺身站起來。
    幸好還未待朱小源有什麼動作,麻衫劍士卻先動起來。他徐徐抽出了插在腰間的劍鞘,緩緩拔出長劍。
    劍抽出得很慢,麻衫劍士雙目卻充滿了掩飾不住的狂熱,像是初次使劍之人終於得到心儀已久的寶劍,雖然抽出很慢,卻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全無生澀之意仿似已經練習了千百遍,一出手就絕不會落空。
    朱小源突然覺得心中的陰霾隨著麻衫劍士拔劍的動作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若不是低頭見自己還在站立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一念及此朱小源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高瘦男子也終於忍不住出手了。他身上絕沒有半件兵器,更不用說什麼絕世神兵。他左手握拳,右手成刀狀,起身便張牙舞嘴的飛撲向麻衫劍士。卻沒有半點高手的風範,倒更象撒潑鬥架的頑童,樣子實在可笑之極。朱小源卻笑不出來,若說麻衫劍士的出手能令其暫時鬆了一口氣,高瘦男子的出手則讓其的心完全沉了下去。他出手也沒有什麼玄妙高明的招式,隻有快。快逾奔雷,甚至連奔雷也難以形容他速度的萬一。朱小源的劍在江湖上已算得上是一流的快劍,但現在跟他一比,連第八流的劍術都算不上,簡直象在地上爬動的斷腿蟲子,朱小源完全沒有看清他是怎麼樣躥出來的,便見他的人已經飛撲到了麻衫劍士的跟前,右手疾削其後頸,動作瞬息已經完成。
    朱小源蒼白的臉上此時已經沒有了半分血色,他實在想不出江湖上還有誰能有這麼快的身手,他相信就算把太一教,玄隱宗等三宗七派各個掌門,護法長老全都算上也沒有一個能擋他兩百招。
    麻衫劍士也似被其動作的迅速嚇了一跳,但他的反應卻不慢,長劍輕飄飄地斜斜挑起,竟也和高瘦男子的出手同樣迅速!
    雙手自然不能與長劍硬碰,所以高瘦男子立馬變掌為抓,明明已經快撞上劍尖的身體突然生生挪開了三尺。麻衫劍士也隨之變招,手中的長劍長了眼睛似的始終不離高瘦男子的前胸。高瘦男子氣勢如虹,掌風大開大合,愈戰愈勇,掌力之深厚宛若大海的驚濤巨浪。麻衫劍士身法輕靈飄忽卻尤在高瘦男子之上,忽前忽後忽左忽右,每次看似不敵卻總是能堪堪躲過,更是如海上的一葉扁舟,飄忽、詭異。兩人交手不到半盞茶卻已對拆了五六百招。
    黑暗如潮吞沒了整個大地,晚風徐徐吹拂,朱小源的指尖突然變得完全冰冷。天邊不知何時已經泛起一彎殘月,更遠的黑暗處似乎有不知名物在“挪動”驚起了幾隻樹叢的夜鷹,夜鷹發出…嘎…嘎……的悲鳴,鳴聲在蔥鬱的林間回蕩,黑暗中更添了幾許詭異,陰森。
    高瘦男子的掌風突然變得沉重起來,每揮出一掌臉上便森然一分,雙目不停閃爍也不知思量著什麼。麻衫劍士的長劍也隨之開始緩和下來,身法似乎變慢了十倍,臉上帶著凝重的表情,豆大的汗珠從他麵龐滑落,顯然兩人的交手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
    麻衫劍士驀地暴喝一聲,長劍直削高瘦男子。觀其劍勢,仿似有氣無力簡直連一隻蒼蠅都削不死,劍身附著銀光緩緩迎向高瘦男子的前胸,高瘦男子卻不閃不避,竟用雙手去接那削來的劍鋒……
    停頓,周圍一切都隨著這一劍變得死寂無聲,隻有攤外的柴火還在燒得辟噼啪啪,原本“又聾又啞”的老人原來不知何時已經跑得連半個人影也在尋不著,原來殘損的身子有時候也可以跑得比任何人都快。朱小源在一旁呼吸都似已停頓。
    天邊的殘月柔柔散滿茶攤四周,涼風拂過,高瘦男子狹長的瞳孔忽然露出一絲詫異的目光,沉默了半晌,嘎聲道:此劍可有名字?
    麻衫劍士驀地收劍垂首而立,也沉默了半晌才淡淡道:此劍名喚殘月。
    高瘦男子抬眼望了望麻衫劍士腰間的長劍,臉上陰晴不定,嚅嚅道:殘月……殘月,很好……很好……雙手突然齊腕斷落,高瘦男子卻似乎全無感覺。過了約莫半盞茶時間才重新回複了冷靜卻不再說一句話,也沒有看誰,連掉落在地上的斷掌也沒有看一眼,大步走出茶攤,很快融入了黑暗之中……
    麻衫劍士竟然任由他離開,看著他慢慢離去也不說一句話,就那樣垂首站立,過了許久麻衫劍士才回過頭來衝朱小源淡淡一笑,突然道:謝謝你。
    朱小源的臉色這會總算回複了幾分血色,卻茫然不解道:怎麼?
    麻衫劍士沒有回答這句話,反而將手一拱道:在下寒門蕭千淚,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朱小源心中雖然不解卻也從容答道:璞山青山派弟子朱小源。
    蕭千淚聞言臉上更是浮出了幾分笑容,道:不想小兄弟竟是“千葉……”青山派的弟子,如此說來倒我倆也有幾分關係,我長你幾歲就倚老賣老喊你聲朱小兄罷。
    朱小源聽得聽得糊裏糊塗,更加不解道:蕭兄明明勝券在握為何放那“人……”東西離去,朱小源此刻都不知是否將高瘦男子稱作“人”才好。
    蕭千淚淡然一笑,依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道:朱小兄可知道血彝?
    朱小源奇道:莫非是那鬼怪妖靈之說?
    蕭千淚點點頭,道:這並非人類的匿想。自太古以來人類就一直思量著古靈的存在。這種存在雖然飄渺無依,卻仍然有有誌之士不知疲倦的探尋,終於功夫不愧有心人,從第一個古靈發現之始,迄今已有多達百數的古靈被發現。這些惡靈多生於窮山惡水之間,便如人類初始之時,然此惡靈卻多不願駐留在原地,而是選擇侵占人類的居地甚至霸占人類的軀體以加快其演化過程。
    他停了半晌又道:此古靈縱然不如血彝也差不多了,若不將其身軀大砌八塊,即便是將頭砍下不久也會複原。
    朱小源張大了口,怔了半晌才道:如此說來你豈非也並未占到上風?
    蕭千淚母中閃動著沉重之色,緩緩道:不錯,若他拚著受傷也要重創於我的話,我確是難以躲過他一擊。
    朱小源道;但他若受了重傷,身法功力必定大打折扣,到時恐怕連我也有所不如,所以我在身邊反而對他形成了牽製。
    蕭千淚承認。
    朱小源眼睛一瞪大聲道;但他原本並無出手之意,你卻逼他動手,若非我在此地,你怕是早已經命玄他手,所以並非是你救我反而是我救下你一命。
    蕭千淚苦笑了一聲道:正是如此。
    朱小源歎了口氣道:我明白了;卻不懂。
    蕭千淚道:怎麼?
    朱小源道:你既然非他之敵卻為何一定要跟他動手?
    蕭千淚突然不說話了,他不說朱小源也不問,四野一下變得寂寥無聲,隻有火堆不時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紅紅的材火倒印在蕭千淚略顯蒼白的臉上。天邊的殘月發著柔和的光芒,朱小源臉上還是全無表情,卻用雙眼瞪著他。
    蕭千淚終於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看著朱小源鬥大的雙眼搖頭苦笑了一聲,目光稍顯黯淡,過了半晌才道:隻因為有些事情縱知難以辦到卻不得不做。
    朱小源道:哦?
    蕭千淚沒有解釋這個問題卻突然道:朱小兄可知道寒門之事?
    朱小源心中不解口上卻答得飛快,道:聽聞寒門劍術功法俱是高絕卻從不輕收弟子,不想蕭兄福澤深厚可以拜入寒門門下。
    蕭千淚神色不變道:不錯,寒門一向人丁單薄,龍師侄已經盡力卻也無法改變。
    朱小源眼露奇色道:不知蕭兄口中的龍師侄是哪位高人?
    蕭千淚道:你想不出。
    朱小源道:我不確定。
    蕭千淚道:你不妨猜猜。
    朱小源道:七年前“劍道峰會”寒門赴會的有一使刀高手,年方三十卻連敗各派眾多使劍名家,連無塵居的通法大師都未能在其手中撐過兩百招……
    蕭千淚打斷他道:你猜得不錯,他正是龍行天。
    朱小源隻覺得腦袋突然間大了三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也難怪,寒門雖然並非什麼大派卻是創派極早,淵遠留長且收徒極緩,往往多到前一代掌門大限將至之時才收那麼兩三個弟子,甚至多是一脈單傳,所以一些小門派的掌門見了寒門的二代弟子多半也隻能恭恭敬敬的叫聲師伯,而此人竟然喚寒門掌門龍行天作師侄,那他的輩分豈不是大到離譜?
    蕭千淚也似明白了這點,淡淡道:朱小兄不必介懷,你我一見如故也算有緣不妨仍喚我一聲蕭兄。他停了停又道:此間不可久留老夫還須趕回寒門。他竟然說走就走,剛說這話時候還在茶攤,等他說完最後一個字人已經飄然到了火堆旁。
    朱小源沒有說話卻板著臉,蕭千淚遠遠地輕笑了一聲道:朱小兄若有興趣何不和我到寒門一觀。這話果然比什麼都有效,朱小源立馬就抬腿跟了上去,很快也消失在黑暗中。
    夜風輕輕吹拂,茶攤內仍舊一片祥和,隻留下熊熊燃燒的材火還在風中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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