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偌遙的過去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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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離紅尾家不遠的店,於汐定了一個包間等偌遙到來。
    我來告訴你我和紅尾的事,以及風學院、水學院的院規。還有,我們作為除靈師注定逃不開的命運。
    究竟是怎樣的故事,使偌遙如此恨自己?究竟是怎樣的故事,使偌遙如此崇敬紅尾?
    “打擾了。”偌遙走進房間在於汐對麵坐下。
    於汐點頭,見她一身素色連衣裙,與初次見麵向他挑戰的那種凶神惡刹的樣子大為不同。
    “她吃了麼?”
    “她說你的朋友做飯好厲害啊,還說很好吃。”
    偌遙欣慰:“我猜到她會這麼說的。”
    “這麼幼稚的謊言她都相信。”於汐將旁邊的飲料倒進偌遙杯中。
    “那是因為是你說的啊。”
    飲料濺到了杯外。
    “紅尾會無條件的信任你,信任你所說的一切。水瓶和白羊不就是這樣一對極其信任的星座嗎?”
    於汐點頭。
    “我和紅尾在生前是高中的同學……”
    那還是生前的事了。
    那時的偌遙和紅尾一樣都是班裏的中等學生,因為都喜歡唱歌,都喜歡動畫,都喜歡在上課時塗鴉而變得惺惺相吸。
    每天中午,偌遙都會和一幫女生圍坐在一起,一邊吃午飯,一邊聽紅尾大講特講有關星座的東西。
    “水瓶和巨蟹有私人情結。”紅尾笑著宣稱這一點。
    “那這兩個呢?”旁邊的女生湊過來向紅尾打探。
    坐在一旁的偌遙微笑著看著紅尾的一舉一動。
    是的,每天每天都能看到紅尾的笑容,每天每天都可以和紅尾牽著手在課間跑去花園玩,每天每天都可以和紅尾一起開心的生活,她毫不懷疑的相信,她和紅尾是多麼多麼的要好。
    “放假一起去玩好不好?”一個紙團輕輕扔到紅尾課桌上。
  
    “好的,要小心哦,我仿佛感覺到老師的目光。”紅尾迅速的寫完將紙團拋回,想了想又在角落裏補畫了一個小小的桃心。
    偌遙接到紙團微笑,向坐在不遠地方的紅尾豎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紅尾也笑的很開心。
    “嘩啦”一聲,偌遙無奈的歎氣。
    這是第幾次了,紅尾受水瓶座懶惰的指使不肯收拾課桌,將教科書摞成一個高塔,不小心的衝撞就會使書塔坍塌,再看看書桌上僅剩的那一點地方,也是摞了一層一層的卷子,水筆散亂到處都是,每次上課時找書都要看著她在側麵書脊上查很長時間。
    這種混亂在擅長居家的巨蟹座看來是不能忍的。
    於是當下課出去回來的紅尾看到偌遙將自己的課桌收拾的閃閃發亮時,她抱著她大聲的說謝謝。
    那時多好。偌遙這樣想,自己可以和紅尾這樣的一起走下去,到很久很久以後。
    直到有一天她無意中看到了紅尾的文章,在她的一個本子上。
    文章由強烈的痛苦與絕望構成,紅尾的文字給讀者強烈的共鳴,使人看了黯然神傷。如此悲哀、憤世嫉俗的文字。偌遙不曾見過。在如此令人產生深深的痛的文字之中總會穿插一個叫四月的人的話,同樣痛苦、絕望但又充滿希望,她看著紅尾與四月簡短而深刻的對話,心中震驚。
    原來紅尾並非開朗,原來紅尾內心這樣的悲哀,原來紅尾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叫四月,原來她竟從未懂過她。
紅尾用微笑開朗來掩飾自己內心中對世界命運的恐懼與絕望。
    後來她把本子還給紅尾,裝作不在意的語氣問了一句:“四月是誰?”
    “我的初中同學,我最好的朋友。”紅尾笑道。她看見她眼中閃閃的東西。
    ――有時候,語言可以拯救一個人的靈魂,而你做到了,四月。
    ――我們在互相拯救。
    這是她看到的四月和紅尾的對話,看著身邊微笑著的紅尾,瞬間產生了距離。
    她這樣的笑,真的是發自內心的笑嗎?
    她知道她無法理解紅尾的內心,不能用語言來拯救她,不能像她在本子裏寫的那樣給她心的自由。
    她和紅尾的講話內容停留在生活瑣碎的層麵,而紅尾與四月講話的內容已經脫離現實升華為對人生的一種探討。
    於是她看到了自己與四月的不同。
    至少在紅尾心裏。
    她在紙上反複寫著四月的名字,然後用筆尖戳了一下。
    四月。
    這個人比我對於紅尾來得重要。
    還有在四月19歲生日之前的那9幅畫。
    偌遙看著紅尾忙得滿頭大汗無空顧及自己隻得自我安慰一下。
    最後九幅畫完成的時候,偌遙看著它們心裏不住的喜歡,但隻能整整齊齊的把它們放進一個白色的信封,信封左下角是淡淡的花紋。
    信封上寫著四月的名字。
    信封反麵寫著祝四月生日快樂。
    偌遙心中一痛,看著不知什麼時候在手上劃出的口子,滲出鮮血。這種口子既不像斷胳膊斷腿似的疼的死去活來,又隨時隨地的提醒你使你不能忽視它的存在。
    四月就是她心上一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口子。
    對她來講他的存在太遠,他的一切不會太影響到她的生活,但他的出現也隨時隨刻的提醒她,對於紅尾來說他比她重要。
    有一次她終於忍不住地對紅尾說她很嫉妒他。
    紅尾隻是抱歉地笑笑:“他隻是我最好的朋友。”
    雖然知道是朋友,但還是不甘心。
    不甘心到有時甚至會想如果能選擇遺忘的人的話,她要紅尾選擇遺忘四月。
    那樣紅尾就是她的。
    她可以為紅尾做一切,洗衣、做飯、收拾屋子,紅尾很懶她可以不做。
    她全部可以替她做。
    隻要她永遠留在她身邊。
    “她總有一天會離開你,等她長大了她會上大學、工作、嫁人,你這種對她的疼愛無法使她的心自由。”另一個水瓶座的女生曾這樣對偌遙說。
    水瓶和巨蟹有私人情節。她始終記得紅尾當時這樣說。於是,她自私的想把紅尾留在身邊。
    “於是你帶著這種怨念在死去後無法進入下一個輪回?”
    “是。”偌遙點頭,熟練的用餐巾紙折出一朵紙花。花瓣脆弱仿佛隨時可以破碎。
    “你以後一定是一個賢妻良母。”
    “巨蟹座大多都是賢妻良母。可水瓶座要的是自由與被人理解,這我無法給她,我無法將自己的思想上升到你的層麵。”
    後來她由於有些靈力而順利進入訓靈學堂,訓靈學堂每個學院每一屆畢業的名額都是不變的。八個人最終能夠畢業,四個攻,四個守,巧合的是在第49屆水學院的總人數並不到8個,就這樣她又順利畢業成為一等除靈師。
    “我前世的幸運都用在死後了。”偌遙自嘲。
    “水學院的除靈師如水一般無法停止流淌,所以我們的院規是不能在一個地方長久的停留。
    我們的主要工作是收集情報,比如各城市除靈師分布狀況和靈的分布狀況等等,”偌遙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接著說,“但還有一類工作比較特殊,那就是監視者。”
    監視者,監視其它除靈師的行動,暗中查看他們有無違反各自院規。
    於汐端起杯子的手停在半空中:“果然是你。”監視我和紅尾的人,就是你。
    “很遺憾,我說了我不是靠戰鬥能力而是靠運氣畢業成為除靈師的,所以我的戰鬥力要比其它除靈師弱的多。”
    於汐放心的繼續喝飲料。
    “也許是因為戰鬥力弱的緣故吧,我並沒有接到監視者的工作,我的工作隻是查看各城市靈的分布狀況。不過我在畢業之後也一直很幸運。”
    確實。偌遙憑借自己的好運氣畢了業,又憑借好運氣查到了紅尾的行蹤,更慶幸的是,她發現紅尾總是在不停的換城市,在哪個地方都不會停留太久,這正適合了水學院的院規。
    “每個學院學生扮演角色都不同,水學院應該是忍者吧?所以你們使用暗器。”
    “是的,就如同風學院是巫師,火學院是劍士一樣。”
    “所以你如此青睞跟蹤紅尾?”
    偌遙不語。
    她抱著強烈的執念無法進入下一個輪回,又憑借好運氣找到了紅尾,她的運氣已經用盡了,找到紅尾紙後她發現紅尾變了。
    性格驟變。
    至少在她跟蹤紅尾的很多年裏。她沒見到紅尾笑過一次。沒聽到紅尾和別人說稍長一點的句子。
    “你知道為什麼嗎?”偌遙抬起頭直視於汐的眼睛,“你知道我為什麼很在乎她很了解她但她卻把我當成陌生人一樣嗎?”
    於汐突然懂了。
    成為靈訓學堂正式學生之前,導師們會讓大家站在抉擇廳,選擇自己生前的記憶。
    每個學生可以選擇自己生前認識的兩個人來記住有關他們的所有事情,剩下的人,熟悉的不熟悉的會在抉擇之後統統忘掉,大部分人都會選擇有關自己和另一個重要的人的記憶。當時於汐選擇的是自己和紅尾。所以到現在,他還清楚的記得自己和紅尾生前的一切。
    “我選擇的是我和紅尾,”偌遙說,“可是紅尾選擇了你,這就意味著她選擇將我遺忘。”
    於汐閉上眼睛:“那她選的另一個人呢?”
    “沒有另一個人。”
    於汐睜開眼睛。
    “她選擇將自己遺忘,自己的愛好、性格、生前的成長等等統統遺忘。”
    於汐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連自己都忘了隻想要記住你!”偌遙的聲音帶著像要哭起來的顫抖。
    “為什麼我不可以替代你呢?!為什麼我不可以成為她最重要的人呢!?為什麼我不可以拯救她的心呢?!”偌遙突然隔著桌子一把抓住於汐的衣領,大顆的眼淚摔在桌子上。
    “她隻是想遺忘過去那個偽裝著活著的自己。”於汐的語氣淡淡的。
    “果然還是你最了解她麼?!果然還是你的語言最能拯救她麼?!果然還是你最能讓她自由麼?!”偌遙更加用力的抓著於汐的衣領,用力的仿佛衣料隨時都可以被撕破,“現在也是,曾經給我的笑容為什麼隻給你和與你關係好的除靈師啊?!”
    曾經屬於我的東西,現在卻都是你的!
    是你,是四月奪走了我的一切,奪走了我曾經的美好的想象!
    四月,我恨你,恨不得殺了你,然後取代你。
    可是,無論我再怎樣恨,縱使四月消失,也無法再使紅尾記得我。
    “為什麼不帶她走……為什麼不和她簽訂契約……”偌遙鬆開了於汐的衣領,“你明知自己可以給她自由。”
    “……不知道,也許是我自己的懦弱。”
    嘩。偌遙抓起杯子朝於汐的臉上潑去。
    “你這個自私的人!”
    偌遙顫抖著,看著飲料從於汐頭上一滴一滴流下,淡紫色的眼瞳已完全轉變成憤怒的紅紫色。
    一杯飲料衝著偌遙潑來,速度之快讓她史料不及,等反應過來頭發已經濕濕的粘在臉上。
    “難道你不自私?”於汐的表情依然平靜,放下杯子,用胳膊擦了一下臉上流下的液體。
    偌遙眼瞳顏色回複正常,水學院的果然連攻擊別人都離不開水。
    “有什麼關係,你也一起來嘛。”於汐重新坐下,開始用餐巾紙擦頭發。
    真是的,頭發好粘。
    偌遙也呆呆的坐下來,不解的看著於汐。
    “你可以像當初一樣,再次認識她,再次和她重新來過。”
    搖頭再搖頭。
    “我走了。我不敢肯定我們現在是不是正在收到監視。”
    “你太敏感了。”
    偌遙猶豫了一下,起身湊到於汐耳邊低語。
    之後起身:“再見了,於汐。”
    “不叫我生前的名字麼。”
    “我有什麼資格叫你四月。”
    “……”
    偌遙走後,於汐一個人在房間裏坐了許久,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痛苦麼,難過麼,遺憾麼,不,他也不知道。
    看著外麵的天空,於汐茫然的摸著自己被飲料浸濕的頭發。
    偌遙的話語就像一條蛇,一點點捆住於汐的頭腦。
    “紅尾無法愛別人,這就是一直束縛風學院除靈師的院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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