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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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城有一家叫鬼穀子的咖啡廳,這家咖啡廳和別的咖啡廳不一樣。這兒不僅有白酒還有炒菜,東邊角裏還開了幾桌麻將。我每一次過去的時候,都看到咖啡廳裏坐滿了人。
他們有的在喝酒猜拳,有的在嘩啦啦地玩麻將,還有的坐在一燈如豆的燭光下含情脈脈。
我對這兒很熟悉主要是因為劉小瓜。劉小瓜已經帶我來這兒消費了不下十次。他之所以選擇這兒不是因為這家咖啡廳多獨特,也不是因為這兒的服務員多漂亮,而是因為在這兒他不用現金買單。
劉小瓜曾經在去年幫這家咖啡廳打過廣告,因為廣告效果不好,老板壓住了一筆不小的廣告費來做自己的補償。劉小瓜當時為了拉到這家咖啡廳的廣告,就拍著胸脯對老板保證,如果做了這五萬元的廣告,這家咖啡廳火不起來的話,他就一分錢不要。
我雖然沒有看到劉小瓜拍胸脯的樣子,但完全可以想象他就是這樣把咖啡廳的老板給搞定的。咖啡廳的老板不是麻城人,也不了解麻城的有關媒體,他當時隻是被劉小瓜拍胸脯的樣子給感動了,所以才把五萬元廣告款給了劉小瓜。劉小瓜興高采烈地扣了三分之一的廣告款後,在麻城一家二流媒體上幫他做了兩個月的廣告。
劉小瓜根本沒有想到那個看起來很老實很厚道的咖啡廳老板,會壓住他剩下的一萬五千塊錢不放。按照廣告行業的行規,廣告合同簽訂後付百分之三十,執行中付百分之三十,執行完後付百分之四十。老板很爽快地把百分之七十的廣告款一下子打到了劉小瓜的賬戶裏,然後一直等到廣告執行完畢,老板就和劉小瓜玩起了遊戲。他舉出種種證據說這次廣告款打了水漂,不管劉小瓜想什麼辦法,老板都不主動提沒有付完的那筆款。
他從來不在劉小瓜麵前說不付,也不說付。每次劉小瓜提到那筆款,老板就打著哈哈說自己生意不好,真的沒有能力付這筆款了。劉小瓜在追了一年的款仍然沒有希望的情況下,就開始帶朋友客戶來咖啡廳消費,每次吃完後劉小瓜隻要簽個字就完了。
我來到咖啡廳的時候,劉小瓜還沒有到。我現在已經習慣跟著劉小瓜混吃混喝了。他一天到晚總有那麼多飯局,而且大部分是他請客,所以多我一個也沒有什麼關係,劉小瓜還想利用我對他的那些女客戶公關公關呢。
咖啡廳裏放著當天的報紙,晚報、日報、晨報、都市報、生活報等,它們分門別類地擺在報夾子上,像裝滿了珍寶與秘密的萬花筒,讓懷有好奇心的人們翻閱一番。
我已經習慣了看報。我就像一個退了休沒有事做的老頭一樣,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街上買一份報紙,然後坐在客廳裏,手裏端著一杯茶水,從報頭到報尾然後再從報尾到報頭,就算中間的報縫我也不放過。根據我這些日子來積攢的看報經驗,一份報紙最精彩的部分就是在報縫那塊地方,那兒從上到下依次排列著許多讓人振奮或者說驚訝的東西。像肝病性病豐胸美容征婚啟事尋人啟事公告通緝令等,它們一律是以粗黑大號的標題攻擊著閱讀者的眼球。
一張票殺了兩個人
省政協第二十二屆會議昨日在麻城閉幕
一千人參與接吻大賽
美國人怎麼了?
要嫁就嫁有錢人
白石路三車相撞,二人當場死亡
報紙上就是這些消息,這些消息我從來沒有看過,我隻掃一眼標題就知道寫的什麼內容。所以我把報紙拿過來的時候總是先掃一眼標題,然後再把眼睛盯住報縫那兒,一個字一個字地揣摩那些廣告的內容以及真實的程度。
比如這一條,大小乙肝一療程痊愈。這條廣告在麻城的大小報紙都頻繁出現,原來是每周兩次,現在已經改為一天一次了。想必這廣告打得沒有什麼效果,如果有效果還用天天打嗎?
還有這一條,不開刀無痛苦一針讓你感覺做女人挺好。這條廣告好像是新出來的,以前這塊地方是一個治腳氣的廣告占據著,現在成了鼓動女人豐胸的廣告了。那如火柴盒大小的位置上,還誇張地突出了一對豐乳。他們極力鼓動所有的女人都去試一試高科技豐胸,好像女人不去他們那兒就不是女人一樣。
我突然想到了孫小姐的乳房,不知道她的乳房是不是人工製造出來的,我感覺那天摸她的時候,乳房那兒硬硬的涼涼的,而且她還執著地讓我握著她的乳房轉圈圈。
人工製造的乳房會那麼醜陋嗎?像水袋子一樣。我不了解製造假乳房的過程,所以我無法斷定孫小姐的乳房是不是假的。
我一邊喝水一邊往下瀏覽。
尋人啟事
潛娟,女,二十三歲,身高一米六二,長發大眼,於2002年3月10日離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如見到者請打電話:138235430××李先生聯係。必重謝。
(潛娟,你走後家裏一切都亂了起來,請你見報後速與我聯係,母病父走,急急急!)
文字下麵還有一張大頭照片,我一看嚇了一跳,這不是眯眯嗎?照片上的眯眯披著長發,睜著一雙無邪的大眼睛正向我微笑。
我的心一下子亂了起來,如果不是這個尋人啟事,我基本上已經把眯眯忘得差不多了。眯眯的真名叫潛娟嗎?這個尋找她的男人是誰呢?我的腦子裏開始湧現出我與眯眯相識的整個過程,我越想越覺得眯眯之所以那麼快地住進我的家裏,肯定是為了逃避什麼。
我算了算,潛娟離家出走的日子正是她來我家的日子。我不知道這個李先生是誰,為什麼過了這麼久才發尋人啟事呢?眯眯離開我已經三個多月了,這三個月來她在哪兒?過得怎麼樣?是什麼樣的情況讓她突然地離開?
從她離開的情況來看,我一直堅信眯眯的離開是突然的,沒有準備的,要不然她為什麼不帶走她的東西呢?連最貼身的手袋和錢包也沒有來得及拿就走了。
我跑到洗手間裏,撥通了那一串手機號碼。我已經想好了打通電話後我要說的部分台詞,我肯定不能說她曾經與我同居過,我隻能說在某月某日好像看見過她。
電話響了好久才接了,但那個人沒有等我說完就粗暴地說打錯了,打錯了,我不是什麼李先生。他媽的,我要找報社算賬,今天一天我的手機快被這些狗娘養的打爆了!
我沮喪地從洗手間裏走出來,劉小瓜還沒有過來。我看了看表,離我們約定的時間已經超了一個多小時。劉小瓜一大清早就打我電話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我,讓我一定準時在兩點半趕到,不然他就不理我了。
電話裏的劉小瓜說得嚴肅認真,一點兒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要不然我也不會跑這麼遠過來喝什麼鬼咖啡。
因為劉小瓜的失約,我的心情壞了起來。我坐在那兒打劉小瓜手機的時候,就把咖啡桌上沒有用的方糖拆了,一點一點地掰開扔到桌子底下。咖啡桌上鋪著花格子的大桌布,別說扔點東西,就是下麵藏一個人也不會有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