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相大白
  
    “你們終於來了。”  
    看到東皇太一與太華上人出現，梵旎笑吟吟的說道：“炎顏與祝融也已經到了。不過，炎顏似乎多了一個幫手呢。”  
    太華上人點了點頭，說道：“那是炎顏修煉的心魔。我已經聽太一說了。”  
    “哦？炎顏的心魔？”梵旎似乎並不知道這件事，目中閃過一絲訝色。  
    晨星聽了這話，心中不由得一動。炎顏魔尊暗中修煉成心魔這件事情，連梵旎與太華上人事先都不知道，可見確實如他自己所說，極為秘密。隻是，晨星沒有想到，就連這種秘密的事，竟也沒能瞞過東皇太一的耳目。  
    想到這裏，晨星注意到太華上人朝自己看過來。  
    隻聽對方嗬嗬笑道：“看來那個女娃娃的危機已經接觸了？不然的話，恐怕小家夥不會像現在這麼輕鬆的呢。”  
    晨星微微一笑，回答道：“多謝前輩關心。”  
    說罷，他才朝正在與梵旎低聲交談著的東皇太一看去。  
    隻見這位仙界至尊乃是一個身材頎長的英俊青年，肩膀寬厚，含胸拔背。臉上的線條如刀削般剛毅，身穿一件玄墨色的長袍，頭上銀冠束發。一眼望去，那長袍上並無別物，但仔細一看，其中又湧動著繁複的紋路。那些紋路交錯在一起，給人一種深邃的空間感，仿佛那長袍中蘊含著混沌的虛空。  
    東皇太一給人的感覺與斬禦風有幾分相似之處，但無論是冷峻的程度，還是隱含在雙目中的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都要遠遠的超過對方。  
    似乎是覺察到晨星在看著自己，東皇太一停止了與梵旎的交談，也轉而朝晨星望來。  
    頓時，晨星看到兩道淩厲的金芒從東皇太一的雙目中射出，如兩道閃電，朝自己射來。他心中一凜，絲毫不讓的迎上了東皇太一的目光。四道目光在虛空中相遇，立刻激起空間的劇烈波動。  
    晨星隻覺心神一震，險些站立不穩，心中不由得大驚。  
    他已達到了先知者的境界，即使在麵對著祝融與炎顏魔尊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由此可見，比起他們兩個來，東皇太一的修為更要高明幾分。  
    勉強將對方的目光凝在空中，將由目光而激起的空間波動穩定在兩人之間的某處地方。晨星這才哈哈一笑，縱聲說道：“小子晨星，見過東皇帝君。”  
    借助著這句話的氣勢，晨星又將由東皇太一的氣勢而帶來的壓力減弱了幾分。他故意隻稱對方為帝君，而不稱對方為前輩，然後靜靜的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東皇太一對晨星的話無動於衷，隻是點了點頭，雙目依然凝視著晨星。  
    過了良久，他才緩緩說道：“看來，幻星派的曆代弟子之中，隻有你找到了幻星之心的真正秘密，並完全融合了這件築基的法寶。”  
    “幻星之心！”晨星聽到這裏，心中頓時大驚，堅守的心神也在一瞬間渙散。他心中暗叫不好。就在這一刹那，東皇太一的目光暴漲，四周壓力劇增，位於兩人中間的空間波動也飛快的朝晨星移來。晨星知道敗局已定，隻得無奈的飄身而退，同時揮手在身前劃出一道印訣，將東皇太一的攻勢化解為無形。  
    “東皇帝君的修為的確高明，小子佩服。”  
    退出大約數百米的距離，晨星這才停了下來，有些不甘心的衝對方說道。  
    東皇太一微微一笑，依然沒有開口。這時，梵旎忽然嫣然笑道：“晨星你用不著氣餒，這並非單純是由於太一的修為高出你，更大的程度上，是由於他對你的某些手段非常熟悉的緣故。”  
    “哦？”晨星不由得一怔，有些不太明白梵旎話中的意思。  
    為什麼東皇太一會對自己的某些手段非常熟悉呢？  
    然而梵旎並沒有多作解釋，隻是笑著看了看東皇太一，說道：“具體的原因，還是讓太一告訴你吧。嗬嗬，夕兒是不是在黃明星上？很久沒有見她，我要去看看她呢。”  
    說罷，她的身形便飛快的朝黃明星閃去。  
    太華上人微微點頭，說道：“小家夥，老夫也不打攪你們了。”話音未落，他的身形也遠遠的飄開，瞬間已消失在虛空中了。  
    這下子，晨星更是感到有些迷惘。  
    梵旎與太華上人似乎在回避著什麼，故意留下自己與東皇太一兩人單獨相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可是，東皇太一仍然保持著沉默，隻是遠遠的注視者最遠處的那顆星球。  
    那是創世之地中最大的一顆星球，距離其餘的十二顆星球都非常遠，似乎孤零零的懸掛在虛空中。  
    “那個……”晨星感到氣氛有些沉悶，沒話找話的說道：“東皇帝君似乎對幻星之心很熟悉啊。”  
    方才，東皇太一所說的那番話依然在他的腦海中縈繞。  
    當年夜白之死，就是由於對方想要得到幻星之心，並且要夜白前往仙界。現在對方又這麼說。看來，東皇太一對幻星之心的事情確實非常了解。隻是，他為什麼非要得到幻星之心不可呢？  
    盡管幻星之心中隱含著幻星派最大的秘密，盡管幻星之心似乎隱隱與載九履一結界有著某種關係，可是以東皇太一的修為，應該根本不會將這些看在眼裏才對啊。  
    “莫非，東皇太一與幻星派那位創派祖師有什麼過節！想從幻星之心中找出對付對方的手段！”  
    晨星的心中忽然閃過這個想法。這樣一來，東皇太一會注意幻星派，就並不奇怪了。  
    他忍不住眉頭大皺。假如是這樣的話，東皇太一邀請自己來創世之地這件事本身，很可能就是一個莫大的陰謀呢！隻是，梵旎又曾經說過，其實是她建議東皇太一邀請自己來的。這麼一來，似乎這假設又不成立了。晨星總不能設想，連梵旎也是東皇太一的幫凶吧。  
    事實上，晨星一直以來對梵旎都有著某種好感。他並不想破壞這種感覺。  
    正當晨星翻來覆去的想著種種可能的時候，東皇太一忽然開口了。  
    他的聲音非常清朗，帶有一種極強的穿透力。晨星感到，那聲音仿佛能夠穿越空間，達到宇宙最深處似的。他並沒有回答晨星方才的問題，而是緩慢而清晰的說道：“你看到那顆星球沒有？”  
    這句話問得沒頭沒腦，晨星不禁一怔。  
    片刻之後，他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創世之地的十三顆星球中最遠處的那一顆。他衝著那顆星球看去。那是一顆淡藍色的星球，和地球的樣子非常相似，隻不過，體積卻不知大了多少倍。在星球的表麵，籠罩著一層雲霧狀的藍色氣體，中間還夾雜著一閃一閃的光芒，顯得飄逸、美麗而神秘。  
    “注意到了。是一顆很美的星球。”晨星緩緩說道。  
    其實不僅如此，他還看出來，在創世之地的十三顆星球中，那顆星球的位置非常獨特。那是一個很關鍵的位置，似乎隱隱控製著整個星空的變化。  
    東皇太一對晨星的話不置可否，繼續說道：“創世之地的十三顆星球，象征著從天界流傳到這個世界的十三件天器。而這十三顆星球合在一起，則組成了一個玄奧的陣法。我讓你看的那顆星球，就是永恒之輪在這片星空中的象征。嗬嗬。你是否感到奇怪呢？為何自然形成的東西，卻仿佛蘊含著種種人為的意誌？你曾經去過我締造的星幻仙陣，你說，那裏的人們是否能夠想到，自己所在的世界隻不過是別人締造的陣法呢？”  
    晨星聽到這裏，雖不明白對方究竟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番話，卻也忍不住在心中暗暗點頭。東皇太一說的不錯，晨星自己也有過這種感覺，仿佛創世之地並非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根據某人的意誌締造的。這感覺最初是在通過那片不穩定的空間的時候產生的。那空間中的種種安排，實在與人為布置的陣法太相似了。隻不過，那裏沒有任何人力的痕跡。  
    看到晨星點頭，東皇太一話音一轉，又道：“其實，並非僅僅是創世之地，就連這整個世界，也是如此。有時候，我們甚至分不清楚，這世界是否存在著自己的意誌。生與死的奧秘究竟是什麼？是什麼推動了世界的產生？又是什麼推動著這個世界變化運轉？你去過幻星了？你可曾注意到幻星附近的古石陣了呢？那陣法果真是自然形成的嗎？你去過幽明星係，進入過轉世輪回的通道，那通道又是由什麼人締造的呢？”  
    說到這裏，他忽然輕輕的歎了口氣：“與整個世界的力量相比，即使是先知者，也依然如此渺小。”  
    晨星簡直聽呆了，沒想到東皇太一竟然向自己感歎起這些來。  
    正當他回味著東皇太一的這些疑問的時候，忽然，又聽到對方說道：“你不是有很多問題想問我麼。現在就開始問吧。嗬嗬，大概這個世界上，也隻有我能夠回答你的問題了。”  
    創世之地的某處，炎顏魔尊與穎師的身形從虛空中浮現出來。  
    這裏並非是某個星球的附近，而是距離任何星球都非常遙遠的星空的空白處。這裏空無一物，甚至連星空之間的浮塵也沒有。  
    炎顏魔尊環顧四周的星空，忽然釋放出一道印訣。那印訣轉瞬即逝，眨眼間便無聲無息的沒入虛空中去了。驀的，空無一物的虛空中忽然閃現出幾道微不可察的光華。緊接著，光華中飛出了一個閃閃發光的血色圓球。  
    那圓球有拳頭大小，通體血紅，似乎並非實質，而是一個緊密的氣團。  
    炎顏魔尊看到圓球出現，目中露出了幾分喜色。這時，穎師問道：“這就是魔尊提到的那件法寶麼？”  
    “不錯。”炎顏魔尊嘿嘿笑道：“仙界與神界的那些人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我會在通往混沌界的地方留下這件法寶。通過這件法寶，即使在神界的禁錮中，我也依然能夠把握到創世之地的一切變化呢。”  
    說到這裏，他輕輕的伸出手指，點在那圓球的表麵上。  
    頓時，圓球化作一道纖細的輕煙，順著手指，沒入炎顏魔尊的體內。  
    “隻有在混沌界中才能完成你我的合體。”炎顏魔尊說道：“隻要有了這件法寶的幫助，我們就可以搶在其他人前麵，第一個進入混沌界。在混沌界中，正常的時間與空間將不複存在。我們有充足的時間進行融合。而那個時候，大概其他人才剛剛進入，正在遭受著混沌結界的攻擊呢！”  
    說到這裏，炎顏魔尊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來。  
    穎師微微皺了皺眉，問道：“難道混沌結界不攻擊我們嗎？”  
    “這就是這件法寶的作用了。”炎顏魔尊解釋道：“我將這法寶留在這裏，一方麵是為了能夠了解創世之地的變化，另一方麵就是為了化解混沌結界。每隔百年，孕育了這個世界的那個原點就會出現，混沌界就會隨之開啟。”  
    “隨著混沌界的開啟，其中的能量波動就會流出。這件法寶收集了億萬年來無數次流出的混沌界中的能量波動，那些能量波動與這個世界的能量波動大不相同。我們隻需利用這些能量波動，就可以瞞過混沌結界。當其他人擊退混沌結界時，我們再給他們重重的一擊。隻要製服了進入混沌界的這些人，其餘人將不值一提。到了那個時候，這個世界，就盡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炎顏魔尊說罷，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來。  
    穎師微微笑道：“魔尊不愧是魔尊，這計劃果然高明。”  
    炎顏魔尊止住笑，說道：“好了！現在我們可以暫且離開了。不然的話，也許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的。大概，仙界的太一已經到了。那是一個很難對付的家夥。”  
    說著，他便帶著穎師離開了那片虛空。  
    “東皇帝君當年為什麼向幻星派索要幻星之心？為什麼一定要夜白前往仙界？為什麼說假如不交出幻星之心，幻星派就會有覆滅的危險？還有，東皇帝君要小子來到創世之地，究竟又是為了什麼？”  
    晨星一口氣問了這些問題，然後雙目一眨不眨的看著東皇太一，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這些問題一直以來縈繞在他的心頭，令他感到困惑不已。更加鬱悶的是，雖然有很多人都隱約的知道這些事情的內幕，但他們往往不肯正麵回答。於是，使事情的真相更加撲朔迷離。現在，這一切問題的肇始者東皇太一就站在自己麵前。晨星心中不禁暗想，這次自己的疑問終於可以得到解答了。  
    不過，他心中隱隱又有些擔心。  
    萬一這一切真的如自己所想，東皇太一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對付幻星派的創派祖師。那麼自己又將何去何從？在當前這種情況下，即使炎顏魔尊也不願公然與其他先知者作對。因此，恐怕幻星派的那位創派祖師也不會對東皇太一如何。可是，難道夜白就這麼白白的犧牲了？就沒有人肯為他討還公道？  
    “你的問題隻有這些嗎？”  
    晨星這樣想著。與此同時，東皇太一轉過身去，開始觀看起那片空間不穩定的區域來。他的雙眉微微凝起，仿佛在思索著什麼。片刻之後，他忽然一笑，搖了搖頭，歎道：“這真是命運弄人啊。命運奈何不得我，卻給我開了這麼一個玩笑。”  
    晨星不明白對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隻聽東皇太一又道：“你問我為何向幻星派索要幻星之心？嗬嗬，答案其實很簡單，隻不過你大概沒有想到就是了。幻星之心原本就是我煉製的。我向幻星派索要，隻不過是想將它收回而已。”  
    “什麼！”晨星聽了這話，頓時驚呆了。  
    “幻星之心是你煉製的！可是……可是根據幻星派的典籍中記載，那分明是幻星派的創派祖師留給幻星派，用來儲存幻星派曆代宗主的真元的法寶啊！”  
    晨星搖了搖頭，更加弄不清東皇太一與幻星派的那位創派祖師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了。  
    看到晨星這副驚訝的樣子，東皇太一忍不住笑了。他淡淡的說道：“你到現在還沒有明白麼？我就是你說的那位幻星派的創派祖師。”  
    晨星失魂落魄的呆立在虛空中，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東皇太一。  
    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方才聽到的話。東皇太一竟然自稱是幻星派的創派祖師！這……這怎麼可能！  
    說實話，晨星早已知道，幻星派的創派祖師一定是一名了不起的人物。即使梵旎也曾經提到過這一點。可是，他卻從沒有將東皇太一與這個人聯係起來。  
    也許，在他的心目中，早已將東皇太一列入幻星派的敵人之列了吧。  
    “東皇帝君是幻星派的創派祖師？”晨星疑惑的自語道。  
    按理來說，對方沒有理由欺騙自己。而且，晨星也回憶起當初湄兒聽說自己是幻星派的傳人時的那種驚奇的反應，記起了湄兒所說的話。由幻星派飛升仙界的仙人地位非常獨特，即使東皇太一也非常照顧幻星派的人。那時，晨星還以為這隻是東皇太一的一種手段，現在想來，假如東皇太一真的是幻星派的創派祖師，一切就比較容易解釋了——既然東皇太一是幻星派的創派祖師，自然是要照顧自己的傳人的。  
    “東皇帝君怎樣才能證明這一點呢？”  
    晨星緊皺著雙眉思索了良久，一字一句的問道。  
    東皇太一淡淡說道：“你可知道，這億萬年來，你還是第一個敢公然質疑我的人呢。不過，這也並不奇怪，你畢竟有著足夠的實力。”說到這裏，他忽然惋惜的搖了搖頭，又道：“聽說當年的夜白的膽量也不小，隻可惜我沒有見到他。”  
    說罷，他衝著虛空中招了招手。一道紫色的流光劃破虛空，朝這邊疾速飛來，轉眼間便到了他的手中。  
    “這是幻星派的宗主權戒，是當年我留給幻星派的另一件信物。”  
    東皇太一一邊說著，一邊平平伸開手掌。幻星權戒赫然就套在他的手指上，閃爍著絢爛的紫色光芒。他手指輕輕波動，幻星權戒立刻化為一道極細的紫痕，隱沒在皮膚之下。  
    “你應該知道，我在幻星派的權戒中留下了禁錮，隻有每一任的幻星派宗主才有資格帶上它。否則，就算是擁有先知者的實力，也不可能使它順從。”東皇太一說道。  
    話音未落，幻星權戒重新浮現出來，又化作一道流光飛走了。  
    看到對方竟然能夠輕易的召喚回遠在天淵星係的幻星權戒，晨星再也無法懷疑了。雖然他依然感到這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可事實就擺在自己的麵前。  
    “東皇帝君……你身為仙界至尊，擁有先知者的實力，又怎麼會成為幻星派的創派祖師的呢？”晨星搖了搖頭，疑惑不解的問道：“況且，幻星派出現的時候，仙界通往原界的逆天通道應該早已封閉了啊。”  
    東皇太一嗬嗬笑道：“逆天通道封閉了，那又有什麼關係。難道以你現在的實力，前往仙界還必須經由逆天通道嗎？”  
    晨星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  
    的確，空間的界限對先知者來說並不算什麼。  
    東皇太一笑了：“所以，我可以輕易的從仙界來到這一界。隻不過，礙於當初先知者之間的協議，不方便公然這麼做罷了。”  
    “所以，東皇帝君才暗中將左丘無咎留在創世之地。”  
    晨星帶著幾分嘲諷的語氣說道。忽然間，他心中靈光一閃，震驚的朝對方看去。莫非，東皇太一創立幻星派，也是出於同樣的目的。  
    注意到晨星的目光，東皇太一點了點頭，悠然說道：“你猜得不錯。就是那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