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翊渢。
    似乎受了很重的傷。狼狽不堪地出現在我們麵前。
    一時間。有如迷霧般的恍惚感。
    他繼續保持著那一抹令人心痛的微笑，聲音輕到極致——
    “此地不宜久留。”
    目光遊離，對象不明。
    罷了便目視前方，踉蹌地向前走去。
    “等、等等——”
    薔瀠的語調突然有些顫抖。
    “軒、軒轅翊渢——地、地上那些死人呢？”
    隻見原本布滿屍體的地上，空空如也。
    除了軒轅翊渢走過而留下的一條血色路徑，空空如也。
    幻、幻覺？
    不。不可能。
    我明明——明明看到的。
    “他們被埋在土底，剛才隻是本人的幻術罷了。”軒轅翊渢的嘴角在不覺中又溢出一絲血跡，隨即苦笑一下，撣了撣身上的塵土。
    科爾的手電光在一人高的空中停了很久。直到手腕開始泛酸，終於將其放下。
    軒轅翊渢的臉又在瞬間陷入了黑暗，重新變成一個瘦削的身影。
    “埋在土底？”薔瀠走上前來，“這麼說，你是剛從土裏爬出來的吧。”
    “沒錯，”黑暗中看不見他表情的變化，“總之，走吧。”
    隨著話音的落去，頹然移動腳步。
    科爾和隨薇在原地愕然了很久，便也跟了上來。
    “去哪兒？”隨薇問。
    “軒轅異屋。”軒轅翊渢有些淒然地笑笑，“除了那兒，哪裏有本人的容身之處呢？”
    由於重傷，他的腳步變得沉滯。
    “能問一下麼，剛才那些人的死因，”薔瀠問道，“他們是被活埋的還是——”
    “刺傷多處後活埋。”他歎了口氣，如是說。
    “也就是說，死之前還有氣——”我附和道。
    “對。”似乎已經沒有力氣支撐他說出更多的話了，傷口不斷滲血，身體虛弱。
    “土，是土嗎——前麵的火、水——”
    薔瀠喃喃自語般說些什麼，完全不知所雲。
    之後便不再言語。
    夜，未央。
    再次行走在這一片死寂的無名森林裏，隻覺得視覺、聽覺，包括嗅覺都被恐懼剝奪。
    隻有不斷充斥鼻腔的淡淡血腥味，繚繞周圍。
    分不清那種血腥味是由在剛才幻覺中的思想作祟而產生的，還是眼前這個真實的受重傷者的新鮮傷口所散發出的。
    一切光線都已隱去。
    視野中隻剩下黑白兩色。
    白色的世界裏，一條黑色的筆直道路。
    圈子。盡頭究竟是死路，還是新的輪回。無從得知。
    目前的我們。隻有向前走。
    ——別無他法。
    ……
    良久。
    中式古典風格的軒轅異屋門前，匍匐著一具屍體。
    殷紅的血跡在地上蜿蜒成一條河流。
    在早已褪去溫度的軀體下，彙聚成一個深色的湖泊。
    走近。辨認。
    ——張國安。
    又一個熟悉而陌生的犧牲者。
    ——
    “這是極限了。”
    一個個模糊的音節，從被鮮血浸潤的牙縫間吐露而出。
    那種粘稠溫熱的感覺，令人陣陣反胃。
    軒轅翊渢再也支持不住，身體一軟，痛苦萬分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