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怡人，清凡站在窗前，目光探入深黯的夜色，身臨相同的寺廟，心境卻不再是當初的平靜，這一切究是因為什麼？
    昨日之事不可留，一年並不長久，然而今時今日闊別的不是時間，而是時空，即使她在心中接受古人的身份，她也無法把自己當作是這個世界的主人，她終究是一個客，一個什麼身份也沒有的客而已。
    初夏季節，微風迎窗而入，拂在臉頰陣陣清爽，不知不覺疲憊占據所有的思緒，清凡動了動身子，隨手將窗門合上，深深看了一眼桌台上的燈火，輕輕一揮手，房間被獨有的暗籠罩，把一切清醒淹沒。
    天山少林迎來百年慶典，放眼一望，如同一位百歲老人，安祥而欣慰的靜立山腰。
    對清凡來說，她依然是個局外人，是不是天山唯一的女弟子她不管，她隻知道為了老頑童才來的天山少林，並無它想。
    因此，清凡沒有出現在那些天山弟子隊伍中，老頑童站在最前端，從一開始目光就在搜尋清凡的身影，雖然他心中早已料到清凡會缺席，卻還是心存一絲希望她能把她自己當作名副其實的天山弟子，接受所有的慶典儀式，甚至最為重要的拜祖之禮。
    清凡避過所有的嘈雜獨自來到她並不陌生的一片幽靜林中，如果是現代，那就是她住的地方，隻是如今那裏依然樹林繁茂，到底是不是在同一個時空的幾百年或是幾千年的差別，還是隻是一個巧合？
    清凡撫過樹身，淡淡的眼神順著樹的盡頭往上看，繁葉遮不住的點點亮白，那是被點綴後的天空，透進的陽光反射在憂淡的眼眸中，一眨眼便拒絕它的停留。
    看著安靜矗立的樹木，伴著微風拂動的輕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擾了清凡的沉默，凝視著被吹動的葉子，輕聲感歎：“我若是你們多好，落葉終是歸根，而我呢，沒有歸期，就是有，又能歸往何處去？——菲菲對不起，答應陪你去聆聽大海，如今，我當不了你的眼睛，再也沒有了機會，隻希望來世我們再相識相知，一定不再食言。”
    清凡說完目光移向左側，輕輕吐了口氣，等著那個隱藏的氣息。
    “你有著與落葉一樣的命運，你的根在哪，你心中很清楚，不知你在逃避什麼？”慕容卓的聲音在清凡身後如梭般的劃過她的耳際直達心頭。
    清凡靜立在樹旁，未動一步，把慕容卓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在腦中過濾一遍，淡漠的回道：“若要說我是逃避，那麼我逃避的是世俗，還自己一片靜地，這也不容嗎？”清凡突然轉身麵對著慕容卓，目光清冷而虛幻。
    “凡兒！”慕容卓看著清凡心中有絲不忍，她雖是清淡如水，卻在眼神中讀出了憂傷和孤獨。“隨我回慕容山莊吧，即使你再討厭世俗，看在母親的份上，承認自己，二十二年來，你可知母親有多麼想念凡兒？”
    母親？從小在她的概念中就沒有母親這個詞，她又應該怎麼去理解母親兩個字中所包含的一切呢？
    那個婦人，如若她真是自己的母親，那麼她承認的不單單隻是自己，而是所有慕容山莊的人，甚至這個世界。
    “我——”清凡閃過一切推辭之詞，再次說出卻沒有了勇氣。害怕與慌亂擾了她的緒，避過慕容卓期盼的眼神，清凡也沒辦法承認自己，她習慣了一個人，在她的心目中，除了老頑童再沒有親人。“慕容公子，你請回吧，我是不是你口中的凡兒我無法確定，我相信這一切自有天命，何須強人所難！”
    慕容卓臉上的痛處清凡看在了心裏，失望又如何，她擔不起老天開得這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