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萬英尺的高空，人會不由自主的安靜下來，心也會慢慢地沉澱然後隨著自己的本能再慢慢地化為一縷思念，因為這裏是離天堂最近的地方。”
    打開遮陽板看著窗外如棉絮般的雲海，顏妍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起這句話，已經忘了是在哪本書上看到的，更甚至已經忘了那篇文章叫什麼名字，因為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她似乎可以體會出它的涵義。
    “我喜歡你，能與我交往嗎？”江昀霆的話一直在顏妍的耳邊回響，明明是句疑問句從他嘴裏說出來卻是不容人拒絕的霸道，顏妍不由自主的噘噘嘴，不怎麼服氣地想：他憑什麼？
    “喜歡就是喜歡了。”江昀霆溫柔之極的回答在顏妍聽來卻充滿了孩子氣，就好像一個不顧一切想要得到玩具的小孩，她皺皺眉，沒有發現自己的想法也是那麼的孩子氣：我又不是玩具！
    可是，仍然不能否認，江昀霆的那番話就像在她的心裏投下的一顆石子，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久久不能平靜。顏妍的心從那天海邊回來後就再沒有平靜過，從進劇組的第一天江昀霆對自己展露的第一個笑容開始，他那陽光般溫暖的笑臉就悄悄地駐長在她的心裏，她喜歡他如大男孩般的親切，喜歡他不經意間散發的親和力，喜歡他時不時看向自己關注的眼神……
    猛然回神，發現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得有點在乎這個男人了，這種感覺是過去二十一年來沒有過的，想起江昀霆時心會感到陣陣慌亂又絲絲的甜蜜，這讓一向冷靜的她有點不知所措，不過她卻本能的不會感到排斥。縱是沒有戀愛經驗，顏妍仍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代表著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地開始關注那個叫江昀霆的人了。
    “顏妍，顏妍！”裴熙媛看著顏妍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嘟嘴，一會兒又迷茫的表情，不禁擔心地碰了碰她。
    “啊？什麼？”裴熙媛的叫喊將顏妍飛離的思緒拉回現實之中，本能的應了一句，下意識的掩飾起眼中的真實情感，沒有理由的就是不想告訴讓裴熙媛知道江昀霆說過的話。
    “我正想問你呢。”裴熙媛看著顏妍仍然有些狀況外的表情，有些疑惑的問，“人家乘務員問你要喝些什麼，你倒好，一個人完全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會兒笑一會兒生氣的樣子。”
    “啊，不好意思。給我一杯水就好，謝謝。”顏妍反射性地用手扇風想除去臉上的燥熱感，向著空姐露出慣常的笑臉。轉頭對著仍舊一臉不放心的裴熙媛岔開話題：“姐姐，你被人追求過嗎？那麼多年，怎麼也不找個鍾意的人？”
    “問這些幹嘛，你照顧好自己就好。”裴熙媛沒料到顏妍會問她這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好拿出經紀人的架子，略帶訓斥的口吻說，“快點抓緊時間休息，回國後還有許多事情做呢。”
    “知道啦，不說就不說嘛，幹嘛那麼凶？”可愛地皺皺鼻，回給裴熙媛一個代表略顯不滿的鬼臉，將頭輕靠在椅背上，在窗外層層的雲海陪伴下輕輕閉上眼。
    “熙媛姐，跟你換個位子吧。”江昀霆的聲音在裴熙媛身邊響起，將才剛有些睡意的顏妍喚醒，不確定地對上此刻正站在走道上的他。
    “有事嗎？”一時之間裴熙媛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拒絕的話好像不太合適，答應又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恩，想與顏妍一起討論下以後劇情的發展，可以嗎？”江昀霆乖巧的點點頭，刻意強調“發展”兩個字，蕩漾著笑意的眼眸別有深意地看向與自己隔著一個人的顏妍。而顏妍在聽到江昀霆的借口時已經低下頭，嘴角牽起隱藏不住的笑容。
    “這樣啊，可是顏妍剛剛說有點累了。”裴熙媛沒有發現顏妍的偷笑，見她低下頭以為是不想被打擾，畢竟那樣更像她認知裏的顏妍，可又不好意思回絕江昀霆，於是隻能為難地問著當事人，“顏妍，你說呢？”
    “我嗎？”以為裴熙媛會替自己擋掉，她也惡劣的想在旁邊聽江昀霆會再找什麼借口，沒想到問題又回到自己這邊，美眸轉了又轉，拒絕還是接受這是一個問題。
    “顏妍，戲裏那對有情人的命運現在可是握在你的手中啊，你不會讓他們失望噢？”江昀霆玩笑般的語氣難以捉摸，細聽之下又讓人覺得卻有幾分認真。
    “噗！”在顏妍還沒來得及反應江昀霆的話之前，裴熙媛已經不甚淑女地笑出聲，“說得好像有人不讓你們在一起一樣，跟你換就是了。”
    “謝謝熙媛姐，回去我請你吃飯。”得到裴熙媛的首肯，江昀霆大方謝她。
    “不客氣啦。”裴熙媛起身讓出座位給江昀霆，自己走到斜後方原來江昀霆的座位坐下。看見前麵兩個人在輕聲交談著什麼，雖然聽不見內容，不過女人敏銳的第六感讓她覺得有什麼事情已經脫離她的掌控。聯想到上次江昀霆生病那晚顏妍的熱心，裴熙媛心裏祈禱希望不是她想的那種，希望那兩個人隻是因為拍戲而隻是走得近些，畢竟他們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而剛換過位子的江昀霆，側著腦袋看身旁也同樣看著他的顏妍，難得發現拍戲外的她也會露出一副小白兔的表情，那種可愛的一根筋的感覺，讓他覺得冒險換座位是個正確的選擇。
    “你……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江昀霆放鬆地將全身的力量靠向椅背，調整到一個舒適的坐姿，笑望著顏妍。
    “沒有。”顏妍直覺搖頭，江昀霆看向她時眼裏的灼熱，讓她紅染雙頰，亂了心跳。
    “那好吧。對了，回國後你的工作是怎麼安排的？”看出顏妍不同於以往的冷清，相反卻有點緊張，不想把她逼得太緊，於是江昀霆找到一個最安全的話題。
    “具體還不清楚，要回過公司才知道。但是，我記得接下去的時間應該都為《戀愛如初》空出來了。”顏妍習慣性地歪著頭想，“如果沒有通告的話，應該可以去完成一個廣告代言。”
    “你的生活似乎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江昀霆承認自己還是不太了解顏妍，不明白她為何如此拚命。S。J。X的工作雖然也很多，如果遇到專輯宣傳期間，也是會忙得昏天黑地，但隻要一有空隙他們幾個都會趁機休息調整，完全不會像她這樣自己找工作做的。
    “沒有工作就沒有生活，這個道理我以為你該懂。”斜眼看身邊的人，顏妍說話的態度過於正經，有些事她認為沒有必要讓別人知道，比如她的家庭，再比如她身上的擔子。這是她保護自己的方法，也是生存的方式。
    “適當的放鬆沒有什麼不好，比如再去充電進修一下也不錯啊。最近幾年忙得都沒時間好好坐下看看書，整個人都快廢了。”江昀霆的臉上出現了不常見的向往神情，顏妍看得有些入神。
    印象中的江昀霆一直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大男孩樣，除了他的工作似乎對什麼事都不太在乎。但此刻的他看上去卻是那麼的認真，仿佛定下心來去上課是一件令他非常開心的事。不記得是誰說過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刻就是在他努力做一件事的時候，所以現在的江昀霆在顏妍的眼裏是一個充滿魅力的男人，耀眼的令人移不開目光。
    “那麼說來你回國後真要去讀書？上次新劇開鏡儀式上對記者說的話是真的，想要休息一段時間？”聯想到上回在記者會上江昀霆說結束這部戲後，想要進修一段時日的話，顏妍順口求證。
    “那隻是場麵話，我以為你該不會相信的。”雙手一攤說得理所當然，在這個圈子裏混跡那麼多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道理大家都明白，江昀霆沒想到連記者都沒當真的話身邊的女孩就這麼相信了，真不知該氣她對自己的不了解還是該擔心她的好騙，“S。J。X目前手頭上還有兩個廣告約，今年還要出一張專輯，一本寫真集，拍完這部戲馬上要準備演唱會，還沒算上大大小小的宣傳通告，怎麼可能有時間休息？”
    顏妍驚訝的聽著江昀霆報出一係列的工作計劃，明白他為何會累得生病了，就是鐵人也經不起這樣的工作強度。無奈相視一笑，外麵的人隻知道他們有光鮮的外表以及爆棚的人氣，可卻不知道這些光環是需要無數的辛苦付出才能形成的。
    機艙內開始少有聲音傳出，時間安靜地在他們兩人之間溜走，漸漸地江昀霆覺得自己肩上多了一分不屬於自己的重量，頸邊感受到顏妍平穩的呼吸聲。略低頭看著她因熟睡而卸去的冷清，臉上的表情安靜而從容，濃密的長睫毛輕輕地覆蓋在她那雙閉起的大眼上。按鈴向空姐要來一條薄毯輕覆在她的身上。在國外連著拍戲已經讓大家的體力都達到極限，而人在放鬆後更容易感到疲勞，慢慢地江昀霆也閉起眼假寐。
    多年後，每當江昀霆一個人坐在飛機上來往於世界各地時，總會習慣性地看著身旁的座位，回憶這一刻的安靜怡然，回憶這來之不易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