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轉身望向呆立在一旁的夏爾，忽然暗自懊惱，立刻扔掉浸透鮮血的手套，也顧不上帶新手套，把夏爾擁入懷中用手遮住夏爾的雙眼。以往比較血腥的場麵自己都不會讓少爺看到，除非被命令。因為知道少爺內心潛伏著一隻名為“恐懼”的獸，那獸平日裏倒還安分，但一旦被某個慘景觸發便會狂化。夏爾並不如表麵上那麼堅強，所謂的堅強多半是偽裝的假象，然而僅僅是脆弱的堅強是無法抓住塞巴斯蒂安的目光，吸引他的是夏爾的矛盾，驕傲而自卑，脆弱而堅強，殘忍而善良，聖潔而肮髒好……夏爾是這一係列極端矛盾的完美結合體。
    夏爾眼前一片漆黑，感受到覆在眼前的微涼觸感不似以前的寒意，夏爾猜到了那是什麼。深深呼了一口氣，他握住塞巴斯蒂安的手腕，輕聲道：“我沒事。”塞巴斯蒂安的手心被夏爾長密的羽睫弄得有些癢，他頓了一頓，終是鬆開了手。
    即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再次被血腥衝擊的視覺依舊令自己禁不住顫抖。塞巴斯蒂安向前挪了半步，偎貼著夏爾的身子，然後夏爾像是有了依托把自己全身的重量施加於執事虛脫般靠在自己執事身上。
    塞巴斯蒂安冷硬觀望這場殺戮後的進食，在幾乎封閉的空間裏進行的一場寂靜的狂歡。
    “這些……是什麼？”倚在溫暖的懷抱，眼光瞄著執事手指黑亮的顏色，夏爾問道。
    “如您所見，一群美麗的生物。”塞巴斯蒂安換上新手套，衝著那群美麗的生物勾了勾唇角。
    “別廢話，你到底說不說！”甩開執事扶著自己肩膀的手，夏爾不悅的小聲嘀咕一句：“還美麗呢！”黑衣執事略一挑眉，目光定定鎖在夏爾身上。
    “當然，在下自是不得違命，隻是在那之前，還冒昧請您把衣服脫掉。”塞巴斯蒂安說得曖昧，聲音說不出的性感。
    “什麼？”夏爾大驚，也大窘，一字一句質問執事：“你這是什麼意思？”塞巴斯蒂安不覺有何不妥，動作自然地跪地去解夏爾的領結，解釋道：“這些蝶名為噬骨蝶，您在街角遇到的那隻蝶其實是它們的蝶母，在接觸您衣服的時候就乘機產了卵。”聽到身上有噬骨蝶的卵，原本有些抗拒的夏爾立刻不動彈了，厭惡地皺眉伸開雙臂配合執事的動作。
    “不過，噬骨蝶的卵隻有遇到血才能孵化。”剛脫掉的外套被扔在血泊裏，像是為了證明塞巴斯蒂安所言非虛似的，無異樣的藍色外套在被血液碰到的那一刻，從衣領處出現了幾十顆人眼可見的白色蟲卵，且有漲打的趨勢。片刻之後，白色的卵殼發出清脆的破裂聲，在寂靜的環境極其突兀。幼蝶濕漉漉的頭部從卵殼頂部裂出的孔洞探出來，竟是怵目驚心的血色。然而這血色暴露在空氣中隻一瞬，隨後便變成了幾乎透明的白。
    “唔……”想到這種東西是附在自己外套上的，夏爾再也控製不住幹嘔的衝動。胃液在體內翻騰，他單手扶牆，另一隻手捂著嘴，似乎要把內髒給吐出來。“嘔……”
    塞巴斯蒂安揮手，幾十枚鋼針釘住還未完全破殼的幼蝶，隻見那噬骨蝶劇烈掙紮了一會兒便胎死卵中。
    明明說隻見沒事的，真是愛逞強。塞巴斯蒂安把燕尾服脫下，披在夏爾劇烈顫抖的肩上，安慰似的將夏爾擁入自己懷中，但這一個平日裏不起眼的小動作卻在此時奇跡般安撫了夏爾的情緒。夏爾擺擺手，示意塞巴斯蒂安繼續。
    “噬骨蝶別名屍蝶，顧名思義，自是以屍體為食的蝶類。隻要將蝶卵注入人體心髒，在這個人類心髒破碎之前，蝶卵都不會孵化且遵照其主人的意誌而控製那人的行動。隻是……”塞巴斯蒂安似笑非笑地注視著眼前的生物，繼續道：“隻是這蝶母比較特殊，它隻會在沾有纏血氣息的地方產卵。”
    夏爾低首沉思，衣服被做了手腳卻絲毫沒發覺，是太大意了，還是……
    “原本不想讓少爺遇到這樣的情況，可是，如果您不親自到來，豈不辜負了主人的一番美意？好浪費的說……”塞巴斯蒂安搖頭歎惋，眸子裏掩不住的笑意透露出的訊息卻不如他口中所說一般。“在下認為，善良如此的少爺也會於心不忍而堅持會來吧。”果真如自己所猜，他是故意的！剛想發作的夏爾被堵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惡狠狠地盯著執事看了足足半分鍾，可偏偏在那張俊臉上除了半溫柔半冷漠的笑容其他的一概沒有。好吧，夏爾放棄了，他不該期望在一個無心惡魔的臉上會出現除假意溫柔、冷漠、譏諷、輕蔑、傲然以外的表情。夏爾攏了攏披肩長衣，燕尾平鋪在地麵彎起優美的弧度。冷哼一聲道：“戲看完了，作為主人再不出現有些不合禮儀吧。”很明顯，這句話並不是對塞巴斯蒂安說的。
    屍體已消失了大半兒，白色蝴蝶的翅膀上隱隱流動著紅光，那是血的顏色。
    等了一會，房中沉默依舊，似乎並沒有夏爾所說的看戲人。夏爾不耐煩了，沉聲道：“塞巴斯蒂安。”黑衣執事款步向前，隨著幾柄銀叉掠過，一道黑色的身影幾個起落避過從不同角度的攻擊自暗處現身。
    虐殺天使！！
    夏爾看清那人的相貌，猶如被驚雷劈中一般，瞪大眼睛呆立在原地，目光鎖在他的臉上，似乎要從那與虐殺天使男性身份——亞瑟幾乎一模一樣的容貌上尋出一絲蛛絲馬跡。但是越是仔細地觀察，夏爾內心的恐懼就越發擴大。簡直是複製出來的虐殺天使！或者說，他就是虐殺天使！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受夏爾控製般浮現在他腦中。不可能！夏爾立刻自我否定，不可能的，我親眼看見他被塞巴斯蒂安殺掉。不，更準確地說應該是親耳聽到塞巴斯蒂安說的“結束了”。夏爾狐疑地望向塞巴斯蒂安。
    塞巴斯蒂安隻是優哉遊哉地笑著，不作任何解釋，麵對夏爾含有幾分疑問的目光也是淡然視之。這時，被塞巴斯蒂安逼出來的那個人微微欠了身戲謔道：“好久不見了，凡多姆海伍伯爵。”
    夏爾向後猛退兩步，燕尾服滑至肩側。
    這……這是亞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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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煩死了，整整一個星期都在備考，過兩天要會考了，所以上周許的兩更可不可以通融一下，等會考結束再補回來。
    不好意思啊，各位辛苦追問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