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兩相試探
    第二日趕路雖沒有前一天那樣急切，但眾人依舊不會大意，畢竟南無煌在廣丘也是不受歡迎的。馬車行進在路上，冬末的景致別有一番鳳凰涅槃欲重生的感覺，生機掩藏在層層白雪之下，而白雪正在日光的溫暖下漸漸消融，不久之後一片綠色將代替這抹純白。
    兩輛馬車在二十幾個騎馬的護衛下不急不緩的前進，走得快了會引人注意，走得慢了又怕秦默龍偷偷追來。不過此時南無煌卻坐在馬車中愜意的和玉函瓊下棋消磨時間。另一輛馬車上的曦雍無聊之中隻好打盹，段逯依舊一絲不苟的算著他的管家帳。
    “段先生，你不會武功還敢到這種地方來，就不怕自己受傷嗎？”曦雍閉著眼睛根本沒睡著。
    “你嫉妒？”段逯頭都沒抬，語氣也隨意得很。
    “噗哈哈哈”曦雍大笑“果然他身邊的人都個個不簡單，段先生除了不會功夫其他本領到是厲害得很。”
    “你隻憑區區二十幾個人馬就敢帶著主子大搖大擺的踏上廣丘土地，就不怕被廣丘的皇帝斬盡殺絕嗎？”段逯一邊核對著賬簿一邊說。
    “我要是帶了千軍萬馬過來才容易被廣丘的皇帝斬盡殺絕，再說，如果廣丘的皇帝有點腦子就不會對我們下手，他招安你主子還來不及呢！”曦雍咧著嘴依舊閉著眼睛假寐。
    “曦公子放心，若真要到了緊要關頭我絕不會拖累主子。”段逯不再和他繞圈子，從袖子裏拿出一柄小巧的匕首晃了晃，匕首看似不會取人性命，但曦雍稍稍睜開眼就看見那鋒利的刀劍上淬過毒。
    “前幾年在殤國就聽聞鎏國大將軍戰無不勝不可一世，後來又聽聞他的管家精明儒雅心思縝密，再後來又聽說他的貼身護衛武功高強忠心護主，再再後來的傳聞就是他身邊的玉公子俊秀如仙心懷策略，他是怎麼把你們這群人聚到一塊的？”曦雍笑著問。
    “成帝王大事者，必定有攝人心魄的氣勢，讓人願意為其肝腦塗地，曦公子笑我如此愚忠，你難道不是嗎？”段逯終於抬起頭看著曦雍。
    曦雍點頭一笑表示讚同，想不到這幾年裏那家夥網羅了不少人才，還個個都忠心耿耿。南無煌的四位手下他早就聽過，瞿述不用說，是經常為他和南無煌傳遞口信的，輕功了得，他早就熟悉。而那個叫景衍的看家護衛看上去沒頭沒腦心思單純，可一遇到大事反應出奇的快，自己還是接應將軍府那群家眷時才第一次見到景衍，盡管他是被人抬過去的，但還不忘在病榻上指揮那群護衛有條不紊的掩護眾人。至於東賢，不必說也不必試，那股忠心勁是從骨子裏散發出的，沉穩含蓄且靠得住。而唯獨這個段逯卻讓他琢磨了好一陣，這人平時低調的出奇，份內的事情從來做的井井有條，與他無關的事從來不問，給人一種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印象，可這人卻偏偏又和別人不一樣。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主子逃亡時，管家送完家眷又轉頭追回來的。這段逯也確實不會武功，別說遇到敵人，就說自盡這段逯說不定手腳都會慢一步的被人活捉，可這人天生似乎就什麼都不怕一樣，現在不就是氣定神閑的一邊算賬一邊跟著他們逃命嗎！
    正在曦雍閉眼睛胡思亂想時，段逯平淡無奇的口吻再次傳來。
    “曦公子不必在試探了，我要是有心背叛主子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也不必等曦公子發現。”
    “看來他還不放心你們，居然派人監視？”曦雍有點挑撥離間的口氣笑道。
    “若主子是那種輕易相信他人的性格，我也不會追隨那種傻瓜，就算有九條命都不夠被牽連的。”段逯靠在身後的軟墊上說。
    “你這人蠻有趣的，比起那三個心無旁騖的人，我覺得你到是心思很多。”曦雍有種嗅到同類的氣息的感覺。
    “若不如此怎能管理好龐大的將軍府。”段逯不客氣的把這句話當成奉迎。
    “段先生，遇到他之前你是做什麼的？”曦雍好奇地問。
    想不到段逯此時竟微微一笑對他道：“我說我以前是個捕頭你相信嗎？”
    曦雍一愣隨即不可抑製的大笑起來。
    “不會武功的捕頭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可段先生的樣子不像是武功被廢，而是天生就沒習過武，你以前是怎麼抓犯人的？”曦雍越來越覺得這人有趣。
    “你見過景衍吧？”段逯沒頭沒尾的來了這麼一句，曦雍腦筋一轉就全明白了。
    “那小子資質不錯，還有提升的潛力。”曦雍腦中閃現過景衍的呆瓜麵孔。
    “段先生，剛剛的試探多有得罪，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曦雍抱拳一笑。
    “曦公子客氣了，主子身邊的人互相不了解試探一下也是有必要的。”段逯說。
    接下來兩人之間客氣很多，關係也好了不少。曦雍最終得出結論，這段逯看似好欺實則是個不好惹的主，不知道他發起狠來是什麼樣子，還真有些好奇。而段逯對於曦雍的印象除了狡猾就是狡猾，形容這男人別的話都多餘，狡猾兩個字完完全全可以體現他的性格。十句話中三句假，還有六句顧左右而言他，最後一句永遠都是哪裏山水好這種無關痛癢的實話。
    另一輛馬車裏，南無煌和玉函瓊激戰正酣，一盤棋下到盤末依然是膠著狀態，南無煌僅僅勝過玉函瓊半個子而已，隻要稍有大意立刻會被翻盤。
    “還沒想好？”玉函瓊趁他舉棋不定立刻亂其心神。
    “不要幹擾我，我要仔細想一想。”南無煌怎會看不出玉函瓊的心思，想讓他分神可沒這麼容易，就算最後隻能勉強勝他半子也要將優勢保持到最後。
    “不如我告訴你一步好棋？”玉函瓊氣定神閑的笑道。
    “不必，誰知到你打著什麼鬼心思。”南無煌才不上當。
    “你慢慢想，我倦了先小睡一會兒，等你落完子再叫我。”玉函瓊一側身避開後腰傷口靠在椅墊上準備打盹。
    “莫要看不起我，我落完了。”南無煌眉毛一挑落下黑棋。
    玉函瓊慵懶的睜開眼睛一掃隨即歎了口氣：
    “哎，還是被你發現了，我認輸。”隨後又慵懶的閉上雙眼。
    “你這招聲東擊西的戲碼還不夠火候，你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你在極力隱瞞什麼，果然被我發現一處死角。”南無煌笑道。
    “受教，受教了。”玉函瓊語氣懶懶沒有睜開眼，輸都輸了也隻能怪他自己棋差一招。
    隊伍後方一個護衛由遠及近趕上，在曦雍的馬車前低聲說了幾句後，曦雍和段逯的臉色不禁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