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客棧長談
    休息一夜，所有人都恢複很多，玉函瓊的氣色也明顯好了不少，燒也退去。曦雍再次端藥進來時，南無煌為他們互相引薦。
    “曦公子，幸會。”玉函瓊微微頷首。
    “難怪主子被你迷得三魂七魄全無，秦默龍也不惜以身犯險來搶你，玉公子真是生得俊俏好看。”曦雍笑道。
    玉函瓊麵色一窘不知如何回答，南無煌大笑一聲後將藥碗從曦雍手中接過。
    “不要再開函瓊的玩笑，你這人就是不老實。”南無煌吹了吹藥遞到玉函瓊麵前。
    “馬車又準備了一輛，是專門為你們兩個弄來的，你不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添置的？”曦雍對南無煌說。
    “也好，我去看看一會兒回來。”南無煌說完轉身離開。
    曦雍坐在不遠處的桌邊，確認南無煌離開後再次對玉函瓊開口：
    “玉公子，你一定知道紅顏禍水這句話吧？”
    玉函瓊心中一窒，神色變得黯然。
    “曦公子的是意思是我早晚會連累無煌？”
    “難道不是嗎？”曦雍笑著說道。
    玉函瓊無言。仔細想來，南無煌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完全是因為自己。如果沒有自己牽扯進來，南無煌暗中蟄伏幾年後必定能奪了秦默龍的江山，而他現在卻如喪家之犬一般逃命，路上還要照顧自己。那時秦默龍的話沒錯，自己會連累南無煌，這是不爭的事實。
    “玉公子跟了我家主子這麼久，一定知道他在謀劃著什麼”曦雍有些悵然若失的說“主子幼年便來到鎏國，十幾年來的努力為的就是那廣袤的江山，可他那晚為了你不惜親手送葬自己多年的經營，如今鎏國是再難指望，而你們將來要麵對的責難與壓力還有很多，即使我對你說了這麼多恐怕你現在也難以理解他為你做的犧牲有多大，不過你總有一天會明白我這句話的。”
    玉函瓊確實無法明白曦雍的話，他知道南無煌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曦雍的話似乎還另有深意。
    “早在青山城一役時，鎏國的薛老將軍就說過我‘紅顏多禍端’，現在又聞曦公子的話，看來在下還真是禍害人的妖魔”玉函瓊自嘲的一笑“仔細想來，秦默龍若不是為了得到我也不會千裏追蹤最後受傷而回，我還真是走到哪害到哪。”
    聽了玉函瓊的話，曦雍也無言以對。屋內安靜了一會兒，曦雍的聲音再次響起。
    “玉公子，你可是真心喜歡我家主子的？”
    僅僅這一句就讓玉函瓊心中波濤洶湧，他的第一反應當然是肯定的，但是為什麼腦中還會出現三哥的樣子？
    “我確實喜歡他。”玉函瓊稍有猶豫的說。
    “玉公子，主子做什麼不是我們這些屬下可以幹涉的，不過我還是要有一些告誡”曦雍玩世不恭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天下間美人配英雄理所應當，以我家主子的能力，縱使玉公子真的是‘禍水’我家主子也有本事將你毫發無傷的護在身邊，所以我要告誡公子的就是——千萬不要背叛我家主子，不然後果將是你們兩個都無法承受的。”
    玉函瓊大為意外。首先，他以為曦雍是要勸他離開南無煌身邊，但看來根本就是自己理解錯了；第二，曦雍的話雖然隻是個巧合，但還是狠狠敲打著自己的心，背叛南無煌的下場是他們二人都無法承受的嗎？為什麼這一刻心中慌亂萬分，玉函倧的麵龐又一次閃現在眼前。
    “玉公子，我跟隨主子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對哪個人這麼上心，還請玉公子不要辜負我家主子的情誼，不然就算是我也不會放過公子的。”曦雍語氣淡然的說。
    “曦公子的告誡在下銘記於心。”玉函瓊出於本能的客氣回應，但腦中還是一片混亂根本就沒多考慮曦雍的話。
    此時南無煌也恰好回來，曦雍立刻換回他原本玩世不恭的模樣。
    “怎樣，馬車布置的還不錯吧？”曦雍問。
    “不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該有的都有了沒什麼缺的。”南無煌坐回床邊看著玉函瓊喝完的空藥碗滿意的點了點頭。
    “明天一早出發，大概傍晚就能到達另一座城池，我們行了這麼遠的路秦默龍一時半刻還追不上”曦雍說“分散在鎏國幸存下來的虎狼營人馬還有一千多人，都已經直接集合秘密前往殤國，今早飛鴿傳書才到，估計現在那些人已經到達了。”
    “還剩一千多人？”南無煌一歎“加上早早撤離的五千人，整個虎狼營還剩下六千多人。”
    “你的虎狼營人馬大部分是在嶸繁城各個機關處被斬殺的，為你們誘敵爭取時間撤離的人死傷還不是很大。”曦雍說。
    這時南無煌才發覺原來秦默龍當初是在說謊擾亂他們的心神，自己當初聽說虎狼營五千士兵死傷殆盡時還真的心神不定，真是著了秦默龍的道，這個男人不容小覷。
    “機關處？”玉函瓊疑惑。
    “你還不知道，我在嶸繁城裏造了幾處機關火努，這邊宮變之時城裏也會呼應叛亂，裏裏外外都大肆破壞一番，這樣秦默龍才會應接不暇，隻是那些機關離不開人的操作，所以那幾處應該死傷很大。”南無煌說。
    “原來如此。”玉函瓊也明了。
    縱使秦默龍當初無法將他們斬殺在宮內也不至於讓南無煌帶著自己逃了這麼遠，原來是南無煌四處作亂讓他一時應接不暇才有時間被他們逃離。現在想來玉函瓊還真是小看了南無煌的智慧。
    “主子爺，爺。”曦雍的小廝在門口喚道。
    “進來吧，什麼事？”南無煌開口。
    “是飛鴿傳書，剛剛送到的。”小廝將信件遞上隨後離開。
    南無煌展開查看，表情忽然變得有些說不出來的無奈奇妙。
    “怎麼了？”曦雍好奇地問。
    “你是怎麼看人的？”南無煌哭笑不得的將書信遞給曦雍說道“殤國的小皇子又開始在宮裏搗亂，這一次直接闖到太子殿非要看望身體不好的太子。”
    “那個調皮鬼鬼的很，我這幾年光是看著他就絞盡腦汁了，管的明顯會引人生疑，不明顯還擔心他出事——”曦雍看著宮裏手下傳來的書信說“——哎呀，還是讓他見到太子了，這小東西一定咋咋呼呼沒完沒了。”
    “趕快讓人處理好吧，不然那位太子殿下就要頭疼了。”南無煌笑道。
    “反正他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了，多一個皇弟陪他說說話也不錯。”曦雍嘴上這麼說，但還是快速的寫了一封信讓小廝飛鴿傳書送走。
    “你們和殤國太子認識？”玉函瓊現在有些理解為什麼身為殤國大臣的曦雍回來幫南無煌，看來他的靠山不小。
    “我們可是從小到大的好友啊！”南無煌和曦雍默契的相視一笑對玉函瓊說。
    “可殤國太子不是身體羸弱常年深居宮中，你又是怎麼和他成為好友的？”玉函瓊不解。
    “這是個秘密”南無煌眨了眨眼睛神秘的笑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聽著南無煌的話，玉函瓊心中隱隱抓到了什麼，但又想不出所以然來，感覺真像正呼之欲出，可自己就是想不起來那條關鍵的線索。
    “殤國的那些老家夥們有什麼動作？”南無煌問。
    “聽說鎏國朝野大變，他們在朝堂上聽完後一個個的痛惜不已”曦雍裝模作樣的說完又嬉笑的補上一句“但暗地裏高興的睡覺都能笑出來。”
    “哈哈哈哈，我就猜到他們這群老家夥會是這樣”南無煌好笑的說“你有沒有向幾位重臣暗中透露我要去殤國的事情？”
    “找了幾個可靠地老臣試探過，他們警戒心很強，剛開始都義正言辭的表示要不遺餘力的將你這個鎏國的大叛徒活捉獻給秦默龍，但幾次試探下來還真有幾個對你感覺不錯。”曦雍說。
    “那幾個整天叫嚷要殺我的老臣呢？”南無煌挑著眉毛又問。
    聽到這句話，玉函瓊心中猛然一緊，想不到南無煌樹敵那麼多，到處都有人想要他的命。殤國身為鎏國的附屬國若一心想叛變，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削弱秦默龍的勢力，身為大將軍的南無煌就算與他們素無仇怨也會首當其衝。
    “不必擔心，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那幾個老古董還奈我不得。”見玉函瓊麵露憂色，南無煌安慰道。
    “那幾個老臣怎麼會相信你要來殤國”曦雍一笑回答道“我擔心最後局勢失控才不得已請皇上連夜將他們召集進宮說明情況，他們親耳聽到皇上的話自然都相信了，所以現在的問題就是他們雖然知道你確實要去殤國，但還很懷疑你的誠意。”
    南無煌拍腿大笑，曦雍也深領其意的低笑。
    “我去殤國要是沒有誠意這天下間恐怕就沒比我再有誠意的人了，你還沒說到重點他們就懷疑一片，要是你當著皇帝的麵說我是為了他們江山而去的，那些老臣說不定會立刻將你已叛敵通國的罪名當場處死。”南無煌還在大笑。
    “這種嚇人的消息還是你親口去說吧，我到時一定要好好看看那幾個老古董的表情。”曦雍略有期待的說。
    “你們要奪殤國的江山嗎？”玉函瓊驚愕的問“無煌，你不是剛說那殤國的太子和你們是多年的好友，你真的要做這種事？”
    “開個玩笑而已，玉公子你居然當真了。”曦雍微笑著搖頭。
    “開玩笑？”玉函瓊有點反應不過來，說不定還真是自己反應過度了，這樣一想也就沒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南無煌與曦雍離開屋子後，南無煌問曦雍：“為什麼不承認呢？你怕函瓊走漏消息？”
    “他傷勢未愈你想刺激他麼？”曦雍瞥了南無煌一眼又說“反正這種事他早晚都會知道，現在一知半解的告訴他不如等到時全盤托出，免得你在他心裏留下‘奪取好友江山朝政’的偽君子形象。”
    “確實，現在有些事情還不能說。”南無煌一歎後不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