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氣飛霜  第九章:英雄救美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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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唐心猛然收住腳步,忍不住失聲輕呼。
    “是你!”補瓷匠顯然也吃了一驚,似乎又有些意外。
    “閣下堂堂一介男子漢大丈夫,居然如此欺淩一個弱小女子,這事如果傳揚出去,顏麵何存?”虞機臉帶微笑,緩步而來,“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補瓷匠似乎微微一愣,臉上露出種非常奇特的神色,眨了眨眼睛說:“我……”
    “且慢!”虞機忽然揮手打斷道,“閣下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在下這人心直口快,天生不懂如何為他人保守秘密,如果哪一天不小心把這事傳將出去,豈非對閣下大為不敬?所以閣下還是別說的好,別說的好!”
    補瓷匠愣愣地看著虞機,竟不動怒,目光中卻充滿了狐疑之色。
    虞機從容一笑,悠然說道:“在下是個生意人,這樣好不好,咱們不妨做個交易。還請閣下給在下一個薄麵,放過唐姑娘,在下對天發誓,決不將今日之事說給第二個人知道。閣下覺得這生意是否劃算?”
    “閣下果然是個打得一手好算盤的生意人,做的生意隻賺不賠。”補瓷匠側著頭冷笑道,“隻是如此一來,是不是也太便宜這小妮子了?”
    “原來這單生意,閣下是覺得自己虧了。”虞機想了想,“好吧,就請閣下劃下道兒來,咱倆可以慢慢商量,生意不成仁義在嘛!閣下說是不是?”
    “要我放過這小妮子,其實很簡單。”補瓷匠笑了笑,“隻是……閣下必須留下一點東西,最好是能讓我滿意的東西。”
    “在下要怎麼做,才能讓閣下滿意?”
    “在唐家堡,閣下曾經在一瞬間便以自身修為阻擋住了奔馬的去勢,這一手功夫可不簡單。”補瓷匠目光凜凜,瞧著虞機手裏的刀,“看得出來,這是一把好刀。想必閣下也是一個使刀的高手……”
    “莫非閣下想要在下留下這把刀?”虞機依然一臉微笑,聲音溫文爾雅。
    “君子不奪人之所愛。”補瓷匠搖搖頭說,“我隻是想領教一下閣下的刀法,看看以閣下的身手,配不配得上這把好刀。”
    “僅是如此而已嗎?”虞機失笑道,“這有何難!”
    話一出口,他已出手。
    陰暗中,隻見刀光一閃,一閃即逝,竟未曾發出任何聲響。虞機依然左手握著那把刀,神情悠閑地站在那裏,仿佛連動都沒有移動過。
    唐心一雙本已又大又圓的眼睛,此時瞪得更圓更大,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她雖然沒有看清楚虞機拔刀的動作,也沒有聽見拔刀的聲音,卻也知道他手中的刀一定出鞘過,隻是他拔刀、收刀的動作和速度實在太快太完美,所以才讓旁人產生了一種他連動也不曾動過的錯覺。
    補瓷匠也瞪大了眼珠子,臉上露出種驚歎、敬佩之色,仿佛這一生中,也從未見過如此之快的刀法。
    “閣下認為在下這一手如何?”虞機輕拂袍袖,動作極其瀟灑、從容。
    “閣下拔刀、收刀的動作堪稱完美,速度也還算快,隻是……”補瓷匠冷笑著搖搖頭,“隻是閣下這一手隻不過是投機取巧而已,算不上是什麼真本事。”
    “看來閣下對在下這一手好像還是不能滿意。”虞機故意歎了口氣,“這是不是真本事,隻怕閣下並沒有完全看出來。”
    “看不出來什麼?”補瓷匠臉色一沉,沉聲說,“有句老話叫做”熟能生巧”,昔日有位賣油老翁賣了一輩子油,便能將油從銅錢的方孔之中倒入瓶中,點滴不漏。閣下用的就是這種巧勁,我同樣也能依法施為。”
    “哦?”虞機微笑道,“不知閣下能否讓在下開開眼戒?”
    “好,就讓閣下長長見識,看好了!”
    語音未落,補瓷匠突然右手一揚,手中繩鑽已閃電般飛出,射向虞機身旁一棵老樹。
    勁風突起,隻聽“嘩啦啦”地一陣聲響,那棵老樹竟已突然攔腰而斷,向後倒去。
    補瓷匠猛然吃了一驚,繩鑽倏然收回,注目望去,但見那棵老樹斷口處一平如整,竟似比磨了七、八十遍的鏡麵還要光滑。他臉上不由得又露出一絲驚駭之色,這才明白,原來虞機就在拔刀、收刀的那一刹那,早已削斷了這棵老樹,老樹雖斷卻不倒,方才被他手中繩鑽的勁風吹動,便砰然倒地。
    “閣下的”天蠶神絲”雖也是神物,吹毛斷發,無往不利,但此樹早已為在下一刀所斷,可惜閣下竟沒有瞧出來。”虞機臉上看不見一絲得色,微笑道,“這一次,不知閣下是否已經無話可說?”
    補瓷匠臉色陰晴不定,瞬息數變,目光閃爍,默然半晌,突然沉聲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閣下既然鐵了心要多管閑事,好歹也得留下一個小小的紀念吧?”話聲中,右手一揚,繩鑽又已飛了出去!
    十字繩鑽細如傘骨,長僅五寸六分,一旦發出,破空之聲雖不如長刀利劍般刺耳,但速度卻是奇快。那“天蠶神絲”本非常物,乃是集瀕臨絕跡、異種蠶蛾蓄於體內數十年的絲織精華絞結而成的奇珍異寶,最是柔韌,又極堅固,火燒水浸都難以損壞,縱然與上古神兵利器交鋒,也是無所畏懼,此刻係在繩鑽一端,更使得補瓷匠的手法運用巧妙、收發自如。
    虞機既能一語道破“天蠶神絲”來曆,自然識得此物的厲害,臉上從容的笑意倏然隱去,目光中現出一絲凝重之色。直到十字繩鑽已不及身前兩尺,他方才起身迎擊,卻不拔刀,隻是揚起刀鞘往空中輕輕一點。
    無論武功還是江湖閱曆,唐心都遠遠不如虞機和補瓷匠,虞機這一擊,她自然難明其意,隻覺這一刀一鑽,此短彼長,此硬彼軟,如何適於交鋒?
    就在她心念一動之間,十字繩鑽忽然竟如靈蛇之首,順著虞機持刀的手腕絞纏起來,“天蠶神絲”刹那間形成一個圈子,將他的手腕套入其中,愈收愈小,竟似欲將他手腕生生絞斷。這一招可謂詭秘異常,既荒誕又古怪。
    虞機顯然也從未遇見過如此匪夷所思的招式,不由得口中輕“咦”,雖驚不亂,手臂一縮,收回數寸,手上微一用力,一道寒光倏然亮起,刀已出鞘,刀刃緊緊粘連著“天蠶神絲”。
    “斷否?”虞機口中陡然發出一聲暴喝。
    “不然!”補瓷匠微微冷笑,手一抖,圈子愈縮愈小,牢牢套住了刀刃。他用力一拉一扯,也喝了一聲:“撒手!”
    “不然!”虞機也笑了笑。
    補瓷匠嘿嘿冷笑,手抖動得更快了幾分,欲將虞機的刀奪飛。誰知那刀竟是光滑異常,這一用力,“天蠶神絲”竟似毫無著力之處,“呼”地一聲飛了回來。
    虞機腳尖輕點,隨著“天蠶神絲”的去勢縱身撲出,眯眼間便已到了補瓷匠身前,一刀劈出,輕叱道:“看刀!”
    刀光一閃,快逾閃電奔雷,速度無可比擬。
    這一刀看似平常,絕不花俏,但高手決鬥,那些既好看又文雅的招式本是多餘,隻求實用有效,縱然普通如“力劈華山”、“黑虎掏心”這些毫無技巧所言的招式,往往也能成為置人於死地的殺手。
    補瓷匠在江湖上摸爬滾打了數十年,這道理顯然深入其心,竟不硬接,飛身而退,十字繩鑽同時飛出,在空中盤旋了數轉,竟從虞機腦後直刺而來。
    虞機不閃不避,縱身向前,手中刀依然劈出,竟是同歸於盡的打法,似欲鋌而走險,以奇招製勝。
    “你我今日隻是萍水相逢,素無冤仇,閣下何必如此認真,非要玩命不可?”補瓷匠苦笑著搖搖頭,隨即發出一聲悶哼,似是身上中了一刀。
    與此同時,刀光甫歇,“天蠶神絲”發出的白光也突然消失,虞機同樣也發出一聲悶哼!
    補瓷匠飛身退出數丈,整個人都隱藏在陰暗之處,沙啞著聲音說:“今日這一番交鋒,算是勉強打了個平手,你沒有占到我的便宜,我也沒有討到半點好處,那便到此為止,他日有緣再會!”隨即嘬口一聲長嘯,嘯聲未絕,人已掠入了樹林深處,片刻不見了蹤影。
    “閣下慢走!”虞機對著補瓷匠遠去的方向揚聲說道,“如若意猶未盡,他日可到杭州城”萬壽無疆如意堂”前來會晤,在下定當以貴客之禮相待,贈送一口上好棺材,謹當賠罪!”
    “噗哧!”唐心聽他說得俏皮,忍不住失笑出聲。
    “唐姑娘,”虞機回身溫柔一笑,關切之情形於顏色,柔聲問道,“你的傷……尚無大礙吧?”
    “不妨事!幸好虞先生及時出現……”唐心搖搖頭,目光一瞥間,忽見虞機左肩上的衣衫殷紅一片,不由得失聲驚呼,“虞先生受了傷?”
    “也不妨事!”虞機故作瀟灑地輕拂衣袖,見唐心眼中竟似露出種關懷之色,不由得心神一蕩,“隻是耳朵平白無故多了個小洞,若是扮成女子,倒也免去了許多手腳。”
    唐心凝眸望去,隻見他左邊厚實的耳朵上,鮮血正一滴一滴地滴落,顯然是為十字繩鑽所傷。她娥眉微蹙,凝視著虞機呆呆出神,心潮湧起一片異樣的波動……
    二人相偕走出小樹林,此時日已偏西,觸目之處,一片狼藉,地上三三兩兩地橫躺著七、八具黑衣蒙麵人的屍首。唐門兄妹六人的坐騎已然倒斃其三,一騎斷了一足,一騎屁股上插著一刀,已不可作為奔馳之用。風、羽、卓、越四人鮮血沾衣,宛如戲袍,顯然剛剛才經曆了一場浴血之戰。
    “十九妹,你沒事吧?”唐朝牽著他那匹僥幸逃過一劫的快馬遠遠走來,瞧見虞機,滿臉驚訝之色,失聲呼道,“虞先生!?”
    “六哥!”唐心見唐門兄弟安然無恙,鬆了口氣,微笑道,“剛才承蒙虞先生仗義援手,不然你見到的就不是一個活蹦亂跳的糖葫蘆了!”
    “在下隻是機緣巧合,適逢其會而已!”虞機淡淡一笑,絲毫不以為意。
    “十九妹,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唐朝問道。
    唐心長出一口氣,將剛才在樹林裏麵發生的事嘰嘰喳喳地述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怪不得剛才我們與那些賊子戰得正酣的時候,樹林裏突然傳出一聲長嘯,賊子們立即全身而退,留都留不住。”唐朝苦笑道。
    虞機看了看地上的那些屍體,蹙眉問道:“唐兄,這都是些什麼人?”
    “呃……”唐朝微微苦笑,“隻怕是些不長眼睛的剪徑強盜,在此處設下埋伏,想必是事先沒有打聽明白,不想這主意竟然打到唐家堡頭上來了。”
    “哦?”虞機目光閃爍,“原來是打劫的山賊,隻是這山賊可不一般呐,顯然是有備而來。”
    唐朝尚未接話,忽見唐羽跺腳道:“六哥,眼下沒了坐騎,豈不耽誤了前往杭州的腳程……”
    唐朝倏然回頭,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唐羽自知失言,連忙垂頭住口不語。
    “唐兄此行,欲往杭州?”虞機微笑著問道。
    “呃,呃!”唐朝笑了笑,“再過二十來天,便是老爺子誕辰,我們兄妹幾個正是奉命前往杭州送帖,順便購置一些貨物回來。”
    “哦!原來如此。”虞機瞧了瞧倒斃的馬匹,微笑道,“此去杭州,路程不短,失去坐騎,多有不便。在下此行,本也是欲回杭州,湊巧多攜帶了幾匹快馬,唐兄既然急需所用,便贈於諸位吧!”
    唐朝默然片刻,抱拳作揖道:“如此……多謝虞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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