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離笑道：“公子，現放著兩個苦力你不用，倒是會折騰我們。”
    依若斜眼覷了覷臉上忽青忽白表情煞是精彩的天涯、笑劍，從牙縫裏哼出一句話：“我可是有言在先，誰讓你們沒有擒下慕容辰，怪不得我。西秦南疆有一處瘴氣彌漫無人居住的地兒，賞給你們倆養老去吧。”
    二人心底叫苦不迭，叫他們去那等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日夜與瘴氣為伴，真虧她想得出，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們來得幹脆。可，嘴上卻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很明顯，她的話，連念若風、念若離都違拗不得，而那兩人在江湖上也是言出必踐，一言既出，絕無更改。若他們乖乖依言前去還自罷了，若有違逆，隻怕無論是怎麼逃、無論逃到何處，都得給念若樓挖出來，弄成半死不活的廢人扔到她說的那個地方去。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誰讓他們技差一籌啊……
    眼角餘光掃見昏死在小舟上的六皇子慕容川，真是恨得牙根都癢癢，你個天殺的慕容川！要不是你……！要是目光能殺人的話，慕容川此時早被他二人給淩遲了千萬遍了。可惜，慕容川這會兒就跟頭死豬似的，哪裏知道半分，真是便宜他了。
    慕容辰這才注意到他的六皇弟也在，撇嘴惱道：“柳柳，他怎麼在？真是煞風景！你居然叫他上你這小舟！他憑什麼！你倒是解釋給我聽聽看！”
    默離笑道：“辰公子，你還別說，這會兒你在公子麵前的地位還真是不如他呢！”
    什麼！慕容辰一臉青黑，那叫一個怒氣衝天啊！那個長得不咋地還一肚子壞水的皇室敗類居然比他還……
    感覺到他衝天的怒氣，默雨幾乎笑倒：“慕容川可是我家公子新收的落水狗，公子看他在湖裏刨得起勁，特意收來準備扔到池塘裏給咱們觀賞他這一絕技呢，難不成辰公子在這方麵也當仁不讓？”
    依若笑得前俯後仰：“辰，要不你跳進水裏跟他比比……”
    她話音未落，一道青影已踏波而來，全身青衣迎風而舞，如雕刻般瘦削的臉頰潑灑著無盡的肅殺之氣，右手利劍在握，就如一隻黑色的雁一飛數十米，中途隻用劍尖在清水上借力一點，便又一次飛身而起，轉眼之間人已落定在依若的船上。
    “慕容公子，上官飛羽有禮了。”
    上官飛羽衝慕容辰躬身一禮，眸光在依若幾人身上掃過，明明認出了默風，卻是半分也沒有停留，就如他之前所說的那樣，他從未見過念若樓的人。至於依若，此時她一身男裝打扮，看上去風流儒雅，哪有半分女孩子氣，默風對之又是恭敬至極，毫不苟同於那晚對“淩曦”的寵溺，上官飛羽壓根沒想到他所見的居然是同一個人。
    默風眉間一挑，神色淡淡，心裏卻是暗暗吃驚，方才他露的這一手“水上飄”純熟之極，毫無勉強之態，絕對是不摻半點虛假的內家高手。先前還真是小瞧了他了，沒想到北燕還有這麼一位高手。他就說嘛，小姐什麼時候無端做過虧本的生意。高手，外加他小王子的身分，被他欠上一份人情可是好得很。
    默離卻是倏然覺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莫名其妙打了一個大大的冷戰。糟糕！他負責的念若樓這天下第一情報勢力網搞什麼搞啊，北燕小王子這麼深藏不露，他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回頭還不得被某小姐修理啊！
    依若此時哪裏有空理他，那日在千越山莊上官飛羽可是傷得不輕，重傷之下還能有此身手，當真是讓人不能小覷。此時他擺明了是衝慕容辰來的，她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麼浪來。輕輕一拂衣袖，朗道：“辰，上官飛羽是誰？你又在哪招來的狐朋狗友？比起我家的天涯一笑劍如何？”
    一語既出，天涯、笑劍頓時喜出望外，她言下之意是……準他們加入念若樓！他們不隻不用去那什麼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養老”，還因禍得福，當真是意外之喜！當下，哪還有半分猶豫，立時便搶到依若身前一左一右站定，冷峻的目光牢牢鎖定了上官飛羽，手中長劍微微握緊，一副戒備之色。
    上官飛羽嗯了一聲，麵露思索，天涯一笑劍自來目空一切，什麼時候竟然會甘心屈居人下了。瞧這人年紀輕輕，又似乎半分內力也無，難不成竟還真是念若樓裏一個了不得的人物？不過，他向來自忖長得還算周正，怎麼到了她眼裏就跟那些個什麼狐朋狗友一個級別的了？
    慕容辰爽朗一笑：“柳柳，這可是辰的貴客。上官公子，有失遠迎，辰失禮了。不過，辰倒是很好奇，薛靖原一個西秦小小的尚書怎麼請得動公子的大駕？據說薛家的千金薛鳳妍生得一副羞花閉月之容，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如辰奏請父皇為上官公子賜了這樁美滿姻緣，可好？”
    見依若微微示意，天涯、笑劍方才各自退到一邊。
    上官飛羽笑道：“慕容公子不是快要選妃了嗎？飛羽怎好奪人之美？”
    “弱水三千，辰也隻消受得了一瓢啊。”慕容辰笑道。攤上依若這麼一個小醋壇子，沒辦法啊。心裏雖是歎了又歎，卻是沒有半分惱意，反而眼底甜蜜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上官飛羽早看到樓船之上的默雪，很自然地就聯想起秦京風傳的那些言語，隻不知慕容辰是否知曉她與念若樓的關係，麵上卻是毫無滯澀地勾唇一笑：“有素娟姑娘如此奇女相伴，慕容公子真是讓人豔羨不已啊。”
    慕容辰眉間一挑，他說的是奇女而非美女佳人，莫非他知道所謂素娟就是默雪？眼角餘光看似不經意地在依若身上掃過：小丫頭，不會是你跟他說的吧？有一個澹台易就夠多得了，什麼時候你跟他也這麼熟了？
    依若邪邪地眨眨眼睛：哼，隻許慕容辰放火，不許別人點燈啊。況且，要不是為了你，人家犯得著去窺伺什麼北燕小王子嗎，真是不識好人心。“上官公子，既然是朋友，柳柳就直話直說了。那什麼薛鳳妍，你喜歡就收了去吧，你若不喜歡就麻煩你轉告她少打辰公子的主意。真要鬧將起來，一個不小心缺了胳膊少了腿的可別怪我沒提醒過她。素娟姐姐，我說得可對？”
    天涯、笑劍暗道，公子，你是為了素娟姑娘還是為了自己啊。不過，話說回來，她對那個什麼尚書千金這般咬牙切齒的，卻怎麼偏偏又好像對素娟姑娘很是喜歡的樣子。真是糊裏糊塗想不明白。
    默雪淺笑微微：“多謝柳公子厚愛。”跟小姐搶人，缺了胳膊少了腿那隻能算是便宜她了。
    慕容辰自嘲地幹咳了一聲：依若，你還真是剽悍啊，這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你就開始下戰書了啊，這以後的日子可叫我怎麼過嘛，不被你撕吃了才怪。“柳柳隻管放心便是。”
    上官飛羽真是大開眼界，這人居然當著慕容辰的麵大放厥詞，而慕容辰居然不惱不怒還要她放心！他沒有聽錯吧？他幾乎可以肯定慕容辰根本早就知道這素娟姑娘出自念若樓，但，七年前慕容辰滅了權掌六部的祁嘯天後，已是軍政大權在握，曾經孱弱無比的西秦王權可說是空前大盛，卻何以會對念若樓讓步如斯？
    默雪笑道：“各位，不如到樓船上來，讓素娟略盡地主之誼可好？”
    “素娟姐姐相邀，柳柳自然是卻之不恭。”依若悻悻地看了慕容辰一眼，“不過，辰，這慕容川……”
    慕容辰道：“自然交由柳柳全權處理。”
    上官飛羽更是訝異，慕容川再怎麼說也是西秦六皇子好不好……
    當下，默風、默離帶天涯、笑劍與慕容川先行回去，其餘人等則登上樓船。
    入座，依若懶懶地向椅上一靠，就像渾身都沒有骨頭一般，左邊默雨、默霜，右邊默吟、默鳶，清麗可人的四女又是削水果又是拿糕點又是端茶遞酒的，那叫一個春風得意羨煞旁人啊。
    上官飛羽真看得目瞪口呆，這人，居然能讓念若樓四位高手這麼心甘情願地屈尊侍奉，居然在慕容辰麵前也絲毫不減半分狂妄無羈，而慕容辰居然也毫不動怒，他不是在做夢吧，這人到底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