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一 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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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落花飛絮,粉紅色的花瓣如同蹁躚起舞的彩蝶,旋轉飄落。四周彌漫著馥鬱芬芳,清新淡雅。
    一曲天籟環繞,低沉的女聲,摻雜著一些憂傷的詠歎,卻又有無盡的悵然縱情,淅淅瀝瀝不絕於耳。
    那人在他的耳邊低喃:“不要怕,因為你有我。”然後緊緊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卻抖得厲害,才微微勾起一絲微笑,笑顏中,含著太多的情傷,也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了。
    伸出手,扯下蒙住他的絲帶,那是一雙韶美的鳳眸絕代風華。那一刻瞬息萬變,雙瞳剪水,帶著迷茫。
    美麗的鳳眼裏,是如同夢幻般的顏色,是漫天櫻花紛飛的時候。。。。。。
    這一次,那麼真的看見他的笑容。
    笑靨如花——如同孩子一般天真無邪。
    軒說:“我們以後也要在家裏種滿這些櫻花,每到這個時候,櫻花紛飛,那麼美!”
    在櫻花樹下,櫻花紛飛時,他吻了他。。。。。。
    東風薄劣,春光將盡,人去樓空。
    櫻花落盡,散落成歌,心碎千片,飄落成雨。
    墜落時,如同那一張張從空中散下的紙。
    軒說,若不能在一起,這輩子,我們就再也不要相見。。。。。。
    可是那一刻他不懂,而且一直不懂,直至今時今日。
    軒說,有權、有勢、有錢,那說明我們可以在一起很久。。。。。。
    可是那時侯他也不懂。。。。。。
    墜落的時候,他看見一個女人對著他笑。異常的妖媚。身披紅袍,身資娉婷婀娜,一汪秋水如同碧潭裏的深水。頭上戴滿了各種飾品,梳雲鬢,束綬帶,瓔珞披肩,紅袍飛舞。。。。。。
    本以為從這個城市最高的地方墜落,一切便都可以結束了。。。。。。卻未想到,這僅僅是另一個故事的開端。
    乾隆二十年。
    北京西直門內驢肉胡同。
    這是鈕祜祿氏家,常保祖上是遼寧清原縣人,清初隨清帝入關,住在了這裏。
    這年冬天,時運不濟。先是離了官職,後是五歲的大兒子得了重病。
    常保隻有一個妻子和一個妾侍,誕下兩子。
    大兒子和紳從小便聰明伶俐,長得也是眉清目秀,俊美非凡。自然受盡了家裏人的寵愛。
    可是見床上那個小人兒痛苦得眉頭都快絞在一起了,臉色更是蒼白無力,哪有半點平日的機靈。
    一群人忙裏忙外的。醫生更是來了很多,但每一個離開的時候都隻是搖頭,在常保失態的逼問下,也隻換回“回天乏術”四個字。
    常保不禁老淚縱痕,看著兒子那麼痛苦的樣子。擺了擺手,譴下的所有的人。
    上滿老繭的手才剛剛碰上兒子蒼白的臉。那孩子猛然坐起身來。
    原本已經絕望了的常保立刻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直直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那孩子先是怪異地打量著四周,隨即便沒了表情。淡淡地問了常保一個問題。
    常保的激動變成了納悶,疑惑不解的看著他,大致回答了他的問題。
    男孩聽了之後,竟自顧自的喃喃自語道:“原來是在做夢,恩,再睡一會兒。。。。。。。”說完果真倒床便睡。
    常保呆了半天,直到兒子發出均勻的呼吸,才驟然回過神來。連忙找來大夫,把兒子的情況說了一下。
    據大夫的分析,和紳可能是失憶了。
    不過大難不死就已經很不錯了。常保立馬燒香拜佛,感謝菩薩顯靈。
    直到所有的人都散去了,和紳才坐了起來,使勁捏了下胳膊。
    好痛——
    原來真的不是做夢。
    男孩打量了一下四周——自己睡的這個地方有點像個書齋,床前有一串簾珠,將床與外麵隔開。透過簾珠,書齋中擺設有長桌一張,桌上放古硯一方,置有竹筒等屋。簾子前麵還擺放了兩株鬆柏一類的盆景。屋子不大,裝飾也很簡單,卻出奇的明朗舒適。
    他看了一會兒,一雙深邃的眼睛緩緩閉上,又睜開,然後抱著膝蓋,坐在床頭。
    “咯吱”一聲,門開了。常保端著藥和清水走了進來。很慈愛地摸了摸自己的頭:“來,阿瑪知道你不喜歡喝藥,給你準備了糖和清水,快喝吧,會好受一點。”
    和紳抬起眼眸,看著這個自稱他“阿瑪”的男人。
    常保長得很健壯,如他見過的少數民族男子。隻是這幾天忙下來,也略顯得憔悴,眼裏布了些血絲,劍眉挺鼻,嘴巴周圍有些胡須,卻很俊朗挺拔。而和珅正在相反,麵目清秀,還微微帶了些女氣,看看他,再看看和紳,難怪人家都說女像父,子像娘。
    “怎麼不喝?”常保的話打斷了和紳的沉思。那樣的聲音--溺愛、溫情。。。。。。是他以前的“父親”從未有過的。
    不知不覺,他伸手端過了藥。可看著藥,卻又開始發呆。
    本來就不想活了,還喝這個幹什麼?
    “怎麼,還怕苦?”
    帶著笑意的聲音,聽在他的耳中卻很諷刺。賭氣似的一口喝幹,然後看著常保,一雙倔強的眼睛,常保笑了起來,很是溺愛,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包容小動物的胡鬧。接著常保把水和糖果遞了過來。這次和紳卻沒有接,拉上被子躺下,閉上了眼睛。
    常保也不惱,微微笑了笑,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拉平被褥,方才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那段日子,和紳並沒有放棄自殺的念頭。
    他最喜歡的死法,自然就是從高空墜落的感覺。可惜清朝的房子都修得太矮了,他跳了幾次都安然無恙。最後一次也隻是摔斷了腿,躺了一個月便好的。
    結果鈕祜祿氏家又多了一條家規。府內上上下下,未滿十三歲者不準私自翻牆或到高的地方玩耍。
    自那以後,他跳樓是不行了。
    不過好在死的方法很多。
    撞死、淹死、上吊死、喝毒藥死。。。。。。
    撞死太過慘烈,淹死聽說可能變成水鬼,毒死又弄不到毒藥。。。。。。
    想來想去,小和紳準備了一條很牢的絲帶。
    好不容易混出府,和紳一路打聽,直奔城外某一樹林。不是鈕祜祿家沒有高型建築,而是怕自己還沒死透就被人發現,然後又救活,豈不是工愧於虧?
    這棵樹很不錯,近度這根樹枝高度什麼的都很合適。樹幹很大,怕是要三個人才能圍得住。奇怪的是它長得很矮,卻枝葉茂盛。和紳從未見過這種樹,怕是在現代已經絕種了的。
    帶子還沒掛上去,對麵就摔出一根粗繩,一看之下,竟比他手上的帶子粗上幾倍。
    看著腳步越來越近,和紳躲到樹後。
    自暗罵道:這他媽這是個什麼年頭,找個死處還有人搶!
    來人是個女孩。差不多和現在的他一樣大。那女孩生得很漂亮,眉黛青顰,梳著不屬於她那個年紀的雲鬢,身穿紫色窄袍。小小的臉卻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仰起腦袋看了看自己掛的繩子,又蹲了下來,嗚嗚咽咽的抽泣著。
    本來看著這些事他都不會管的,別說還是這邊的“古人”,就是在現代,看著女人(女孩?!)尋死覓活,他都諸之不理。
    可是她哭泣的樣子,和她那粉嘟嘟的小臉,像極了那隨風飄落的櫻花。。。。。。
    和紳站了起來,走到那女孩身邊:“既然都不想死,為什麼還來尋死?”他的聲音溫聞爾雅,帶著孩子的童稚。
    女孩像著了魔似的抬起頭來,半晌喃喃問道:“你怎知我不想死?”
    他看著她,眼神有些飄渺:“真正絕望到要死的時候,會連一滴淚水都流不出來。如果還有牽掛,就不要想著死,至少,這個世界上還有能讓你為他哭泣的人,就很幸福。”
    說完,轉身就走。
    和珅苦苦一笑:看來,今天也死不了了。
    直到男孩快離開他的視線,她才回過神來,大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飛絮。。。。。。不,在這裏,我叫和紳。”
    女孩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笑吟吟道:“不管是飛絮還是和紳,我都記住了。總有一天,我會回來找你的。你也要記住,我的名字,叫豆蔻。。。。。。。”
    越走越遠,她後來說的什麼也沒聽到。
    豆蔻是吧?還真是個早熟的女孩。不過在她的眼裏,怕是自己更早熟呢。
    記不記住又怎麼樣?等到她來找自己的時候,和紳相信,自己一定已經自殺成功了。
    那天晚上夢到了軒。
    還是櫻花樹下。
    那雙絕美的鳳眸眯成一條線,他在笑。
    “親愛的,你要好好活著,得到你最想要的。”
    他撕心裂肺般大吼:“我最想要的,是你啊!”
    然而,他卻如同玻璃般,在自己眼前破碎。
    那一幅有著櫻花的畫卷,一點點變成灰燼。。。。。。
    乍然初醒。
    “難道你不想我永遠陪你?找到我最想要的?那又是什麼?”閉上雙眼,然後猛然睜開:“那麼,就讓我來證明那一切!”
    來到這個世界隻想過死,卻從未想過要活著。
    等一切決定下來,才發現遠沒有自己想得容易。就說衣食住行,行為談吐。古人就是古人,更何況是由中國封建少數民族統治的清王朝。
    看著一位身著朱紅,袖邊鑲有白緞闊欄幹,足著紅色小巧繡花鞋的婦女向自己走了過來。
    那婦女溫柔的笑著:“紳兒,你還記得額娘麼?”
    和紳搖了搖頭:“不記得了,你知道,我失憶了。”
    誰知一隻手就伸了過來,揪住他的耳朵:“臭小子,連老娘都忘了!忘恩負義。”
    和紳怔了怔,從來沒有人揪過他的耳朵,卻也不像想象中的討厭這種感覺。
    不是說清朝的女子很有修養。因為受了封建禮儀的束縛,大多溫柔矜持?原來,曆史書也有寫錯的時候,自己不看果然沒錯。。。。。。
    和紳嘴角卻不由微微一勾。
    一晃五年過去了。
    既然想要證明那些,那麼就一定要讓自己變強。
    生怕會忘記了以前學的那麼多東西,和紳將它們寫了下來。
    看著這本經濟管理的書籍。和珅想,要是以後留了下來。到了二十一世紀的那些考古專家來看,不知會發出什麼樣的感慨。想著不禁笑了起來。一彎如柳細眉,一勾紅唇,隱隱帶著風華。
    “哥,笑什麼呢?”來人不過八歲,一臉胖頭胖腦的,正是和紳的弟弟和琳。和琳雖然胖頭胖腦的,卻生得很機靈。以和紳說的,就是可愛。所以每次看見他,和紳都會忍不住想去捏他的臉。
    憑什麼自己明明是哥哥,卻看上去那麼瘦小?難怪阿瑪都說,一定是和琳搶了自己的飯。
    和紳將冊子裝如懷中:“阿瑪不是說要送我們去學堂的麼?”
    “恩,就是阿瑪叫我來找你的,我們,立刻出發。”和琳笑著跑了起來。
    他笑得很好看,和紳想,若過些年,他不那麼胖了,一定是個英俊的男子。可惜,又舍不得他胖頭胖腦的樣子。
    這個家,充滿了親情和愛,讓即使如他這樣心灰意冷的人都能感覺到溫暖。。。。。。真不知,這一切又在什麼時候,會全部改變?
    常保穿著一件石青色的褂子,圍著厚厚的毛領。五年下來,胡須更密了,他也懶得去修理。
    還是一臉慈愛的笑容。
    雖然失去官職以來,家中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卻也沒有了任何煩心的事,他可以把關愛全部給自己的兩個兒子。
    五年來,和紳也彌補了一直以來,親情的空洞,讓他更有興趣,活在這個世界上。
    已經入冬了,都穿上帶著長毛衣領的袍子。
    和琳緊緊地拉著他取尋暖意。
    到鹹陽宮官時,已近中午。
    四周漆著深紅色的圍牆,琉璃瓦欄,朱紅色的匾上用鑲著鏨銀的字跡大寫著“鹹陽宮學官”,龍飛鳳舞,氣勢莊嚴。
    常保摸了摸大兒子的頭:“紳兒,學知者,學人之善。阿瑪是個粗人,這學識什麼的東西我不懂,為官之道我也不懂。我隻記得我阿瑪帶著我奔馳草原大漠。孩子,你卻要懂,你有屬於你的人生和輝煌。在這之前,就要為即將得到的做準備,否則就算一切到了你的身邊,你也抓不住。”
    和紳怔了,恍惚的伸出雙手。
    是啊。
    他說,親愛的,從今以後,我是你的。。。。。。
    然而他的手,卻從他的指間滑過。
    抬頭時,是慈愛的笑,他也不禁勾起嘴角:“我不會讓一切再從我手中離去。”
    常保繼續摸著孩子的頭:“可是你要記住,做一個好人。”
    和珅諸之一笑:“好人和壞人之間,又有什麼差別?”
    常保呆住了。
    他一直覺得這個兒子有心事,身上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憂傷和冷漠。於是越發的疼愛這個孩子。隻是一切卻未像他所想的改變。他雖然有時候會對著他笑,但是每當他不笑的時候,卻安靜得嚇人。他很倔強,凡是想得到的,說過的,一定要做到,而對一些事,卻冷淡得嚇人。
    他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於是就覺得萬分的害怕。想改變他卻被他的一個問題問得無言以對。隻能深深歎氣。
    那雙望著他的眼睛卻眯了起來:“阿瑪,如果你永遠陪著我,我就做好人。”
    常保苦笑道:“臭小子,阿瑪又不能永遠陪你。你的意思是等阿瑪一死,你就當壞人啊?”
    “我也不會當壞人。”
    “不當好人,也不當壞人,那你當什麼?”
    和紳隻是笑了笑,大步向門裏走去。
    老師名叫吳省欽,不過三十四歲。看著和紳就覺得極為有緣。與他談話中,更覺得此子天資聰慧,絕非常人。
    為了盡快讓自己變得出類拔萃,和紳接受了吳省欽的建議,在鹹安宮官住下。
    告別了父親。吳省欽才笑著問和紳:“孩子,你想學什麼?”
    和紳道:“我什麼都想學。”
    吳省欽哈哈大笑:“學海無崖,終身也學不盡。”
    “那麼,你們能教我什麼,我就學什麼。”
    吳省欽不笑了,撫著下巴看著這個孩子。能這個麵不改色的說出這席話來,不是天生的桀驁不馴,心比天高,就是不自量力,大言不慚。隻是,他卻很看好這個孩子。。。。。。不知今後,此子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奇跡。
    然而他錯了。
    這個說要學全部的孩子,一到上課,就爬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他故意走下來,和琳就會拚命搖他,都等到他快到自己麵前了,和紳才睡眼惺忪的望著他。
    後來他調了和琳的坐位,和紳就再也沒在他的課上醒過了。
    而且這個孩子還異常的孤僻,他從來也不和和琳以外的人說話。每天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無奈之下,吳省欽找了其他科目的先生來討論這個孩子的問題。然而連他弟弟吳省蘭都說,這個孩子天資聰穎,奮發努力。
    看來,他是隻在自己的課上才會呼呼大睡。
    課後,和琳跑到哥哥麵前。
    和紳剛醒,吳省欽就麵帶微笑向他招了招手:“和紳,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和紳一臉迷茫,卻覺得他今天的笑容出奇的詭異。看著和琳一臉同情的表情,還有其他人一副“你慘了”的幸災樂禍的樣子,隻有咬著牙跟了上去。
    “老師,你想問什麼?”已經走了十多分鍾,和紳停了下來,不動了。
    吳省欽拉著他的手在石階上坐下。
    “為師今日講的《論語》,想問問你對此有何看法。”
    和紳想了想,問道:“什麼論語?”
    吳省欽歎了口氣,臉馬上垮了下來:“今日可講了兩堂課,你不會告訴我,你一句都沒聽見吧。”
    “當然不是,隻是忘了些。。。。。。。”
    和紳還未說完,吳省欽站起身來,付手道:“子貢曰:‘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子貢曰:"《詩》雲:‘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謂與(歟)?‘子曰:‘賜也,始可與言《詩》已矣,告諸往而知來者。’”誦完了,又坐回和紳麵前:“怎麼樣?有何看法。”
    和紳搖了搖頭:“完全不懂。”
    吳省欽怒道:“既然不懂,為何不聽課?”
    和紳抱住腦袋,把胳膊支在膝蓋上,小聲道:“又不是我不想好好聽,可是這文言文,我一聽就想睡覺。。。。。。。”
    “你說什麼?”看著這孩子嘀嘀咕咕,吳省欽提高了聲音。
    “沒什麼。”
    “那把那段論語抄二百遍,下次背了再解釋給我聽。”說完,起身就走。
    二百遍!?
    和紳立馬拉住吳省欽:“不用了,老師,你再說一遍,我一定能記起的。”
    吳省欽愣了愣,饒有興趣的看了看這個孩子,又把那段論語念了一遍。這次說話的時候,
    和紳沉思片刻,便朗朗道:“子貢曰:‘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子貢曰:"《詩》雲:‘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謂與(歟)?‘子曰:‘賜也,始可與言《詩》已矣,告諸往而知來者。’意思是:子貢對孔子說:‘一個人能夠做到貧困時不卑屈,富貴時不驕橫,你認為怎麼樣?’孔子回答說:‘可以了。但是還不夠,不及貧困時還能自得其樂,富貴時還能好禮樂善的人。’子貢曰:‘《詩經》上說‘治骨角在用刀切削後還要反複地磋,治玉石在琢後還要反複地磨。’所說的是這個道理嗎?’孔子說:‘賜啊,有長進了,開始可以談論《詩經》的含義了!告訴了你前麵的內容你就知道了後麵該講什麼了。’”
    想他高中的時候在中國讀過一年的書,語文算是最好的一課,意思大致還是勉強說得出來。
    吳省欽沉聲道:“一個人不僅安於貧賤,不僅不諂媚求人,而且他的內心有一種清亮的歡樂。這種歡樂,不會被貧賤的生活所剝奪,他也不會因為富貴而驕奢,他依然是內心快樂富足、彬彬有禮的君子。”
    看著和紳沉默了,那張精致的小臉上,有著完全不屬於他那個年齡的表情。吳省欽又道:“這個中的道理,你要自己明白才好。”
    隻是半刻,和紳的臉上勾起一絲冷冷的笑,恢複到之前的平靜。抬頭隻問吳省欽道:“那到底還要不要再抄?”
    吳省欽搖了搖頭,微微笑道:“你說呢?”
    “我真的。。。。。。有認真聽課。”不是說慣了謊話,為什麼覺得這次特別心虛?
    回到住所,他就問和琳那句論語到底什麼意思。
    和琳放下碗筷,立馬去翻書,過了一會,走到和紳麵前:“哥,對不起,我還沒預習到那兒。”
    “什麼預習?”
    “今天隻學到了第八頁,你說的那句在二十多頁。”
    和紳立刻睜大了眼睛。
    這個死老頭,敢陰我!
    第二天,和紳白皙的臉上,兩個黑眼圈異常引人注目。
    頂著兩個熊貓眼將手中的二百遍《論語》遞到吳省欽手中,又背了一遍,再加解釋一遍。
    想他從幼兒園到研究生,讀了十多年的書,還從未受過如此待遇。
    這個——死老頭!
    吳省欽卻是笑意更濃。此子,果然非同凡人,若是多加培養,定是國之棟梁。
    他揮了揮手,示意和紳可以回到坐位。便又開始孜孜不倦的講書。
    這一次和紳沒有呼呼大睡,而是歪著腦袋,一直盯著他看。
    吳省欽在看了他第六眼的時候,終於走到了他麵前:“看你欲言又止的樣子,是不是對今天我講的東西有什麼見解?”
    和紳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一直盯著我看什麼?”
    和紳摸了摸下巴:“今天我才發現,老師長得真好看。”
    吳省欽當場氣得喘不過氣來,半天才擠出六個字來:“儒子不可教也。”
    和紳心下大樂,總算讓自己扳回一局了。
    不過他是第一次對男老師說這話,效果不同,後果也很悲慘。
    於是當天晚上,和紳隻有又熬一個通宵來抄《道德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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