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母獸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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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寧可自己在它們眼中是一頭母獸,而不是一堆無需褪毛剝皮的白花花的肉。
    當然,這樣想的人中不包括他。
    眼前一串串青幽幽的‘燈籠’越靠越近,他又往後退了一步,無路可退了,身後是一片峭壁。他抬頭往壁上看了一眼,月光在光滑的石壁上投下一個陰影,那裏,是他執著信念所在。
    自己人反水,他與另外幾人拚死護著主上突出重圍,一路逃到這片山穀,隻剩下他與主上兩人,且俱是身負重傷筋疲力盡。本打算在此休息一晚,不想湊到了這群冷血殺手嘴前。
    兩人一步步撤退,它們一步步緊逼,最終至絕境。
    他使了全身氣力將主上送上崖上一處凹槽內,自己失力墜下,成了它們眼中肉盤中餐。
    費力爬起來,人的尊嚴不允許他在它們麵前倒下,即便實在分屍前一刻,他都該是挺直而立的。
    他不怕死,或者說他視死如歸。
    二十年前被選中入暗樓,五年前至主上身邊,他一直被告訴,他的命不是自己的,他之所以存在,隻是為了這個被他護著的男人,他甚至沒有名字,別人隻叫他‘二八’。
    如今,他做到了,為了崖上的男人付出生命,便是他的歸宿,他似乎有些期待,有些雀躍。
    他緩緩翹起唇角,這個動作他並不熟悉,因而顯得僵硬。
    體力有些不支,他慢慢後退,或許,靠在石壁上死去會輕鬆一些。
    精力已經渙散,因而他並沒有注意到身側的動靜,隻是聽到破空之聲,他被撲倒在地,然後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他在一頭狼身下。
    他希望隻是幻覺,但很明顯事實並不如他的意。
    頭頂的岩壁虯結可怖,岩洞中卻很是幹淨,身下是厚厚的皮毛,鼻息中有濃濃的腥味,動物身上特有的腥味。
    他動了動頭,目光落在這頭狼身上。
    他不得不感歎一句,這確實是大地之母得意之作。如此高大優美的體態,銀色的皮毛油光水滑,狹長的眼中是一片猩紅,如此嗜血的顏色,卻讓他想到了兔子,那樣溫馴可愛的小毛團。
    這一切並不是要點,重要的是,這頭狼,它在做什麼。
    與他交配,他被一匹狼當成了母獸。
    他不覺得驚慌,他甚至抬起頭來看著那形狀猙獰的凶器在自己體內進出,不疼,已經麻痹了。
    瘋了,不僅是他,全瘋了。
    到底在洞中躺了多久他已經不記得了,晨昏晝夜交替,亮了又黑了。
    等他能走出洞口時,外邊樹上的葉都已掉光。
    天氣不錯,陽光普照。
    有些蹣跚地步出洞外,從陰暗處走至灑滿溫暖的廣闊天地,仿若重生。
    狼不在洞內,他沒有打算逃走,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活著出這片山穀就是妄想,別說其他。
    走在滿是落葉的林間,四周靜得詭異,並不是沒有活動的生物,他知道,身後就有好幾匹狼一路尾隨,卻隻是遠遠跟著,不敢上前。
    不知不覺遊蕩到那晚被困的崖下,他抬起頭,石壁上自然是光禿禿的,除了一個同樣空蕩蕩的凹穴。
    身後傳來枯草被踩踏的聲響,他回身,巨大的銀狼向他撲來。
    重重地跌落在地,劇烈的撞擊令他還未痊愈的身體感到一陣眩暈。
    狼夾雜著腥氣的尖尖的吻不住在他臉上逡巡,濕潤的鼻子留下一串水印。
    他有些不適地別開臉,狼發出‘嗚嗚’的低鳴,索性用粗糙的舌頭將他的臉舔了個遍,前爪巴拉幾下他已經破碎的衣服,露出有些消瘦的胸膛,那條熱乎乎的舌頭也隨之一路而下。
    他仰麵躺著,望向那碧藍無垠的天空,偶有落了單的孤雁飛過,叫聲無助而又哀怨。他就那樣靜靜地,任身上的野獸粗魯地動作,不反抗,不迎合,不悲,亦不喜。
    遠處幾頭狼朝著這邊用頭輕輕觸地,恭謹又敬畏。
    北風夾雜著雪花飄進洞中的季節裏,他身上的傷好了七七八八,內力也已恢複了不少。
    那日,狼在胡天雪地裏野了一回。
    身下是厚重的毛皮,旋轉著落下的雪花粘在裸露的皮膚上,一會就成了水滴。
    頭頂的斷崖黑洞洞地壓下來,連上麵唯一的凹槽也顯得深邃。
    他突然伸腿夾緊了狼精瘦的腰,意料之外的舉動令身上的野獸更加興奮。
    等狼終於放開他,下身已如脫了節一般,不受控製。
    他裹了裹身上的毛毯,慢慢站起來。
    就在此時,他猛地一蹬地,一道白色的影子掠過,他已置身於斷壁的凹槽之中,腳下又是一個借力,須臾間,他站在斷崖之上。
    這樣的身體尚能輕易離開,再找不到留下的理由。
    崖下爆發出一陣陣狼吼,憤怒的,孤獨的,憂傷的。
    原來,野獸的情緒可以比人更加複雜。
    隻可惜,他不是任何人,隻是‘二八’,隻是主上的影,體會不來那麼許多,也不能體會那麼許多。主上生,他便如影隨形,主上死,他也不能獨活。
    再次回到暗樓,他成了主上的近身影衛,儼然眾衛之首,在樓中地位身份超然。
    這樣的身份,已能擁有姓名,他卻還是‘二八’,無由來的堅持,拒絕這份殊榮。
    不久後的晚間,他得了這樣的命令“脫衣服。”
    頂上錦帳一晃一晃,床頭的流蘇來回擺動,紅燭獵獵閃光。
    依稀是很久以前,有一頭通體銀白的狼,將他當成了母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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