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塵說罷，似乎有風從眼前吹過。皇佑安眨了眨眼，白無塵便消失不見了。
    皇佑安四下看了看，確定他真的不在了，這才深呼一口氣，轉身回去承安殿。
    承安殿中守夜的人已經醒了，看到皇佑安晃悠著回來，麵色尤帶著一分驚嚇。想到這般怠慢四皇子，被景軒帝知曉的後果，內侍顫抖著腿跪下：“深更半夜的……四皇子這是去那了！奴才正要去找呢！”
    皇佑安露出可愛的微笑，臉頰邊小酒窩若隱若現：“安兒是去找父皇了！父皇壞，都不來看安兒！”語罷，打了個哈欠。在內侍小心服侍下上床睡了。
    內侍鬆了口氣，退至外室，卻是怎麼也不敢睡了。
    外殿的燈火尚有一絲明亮，內殿卻已是黑暗一片。皇佑安睜開眼，定定凝視床頂，其中空茫一片。依然是如平時那般睜得大大的，好像就此可以看清一切。然而此時眼中再無天真活潑，唯有與夜幕相似的沉靜。
    來皇宮已有一個多月，所見所聞與家中具是不同。景軒帝的言語看似被小孩拋在腦後，皇佑安卻出乎意料記得全部話語。從他第一次見到說的一字之差，至於後來的半年之期。
    夜色一點點褪去，鬥轉星移之間，白日即將來臨。皇佑安睜大的眼終於閉上。乘著天色尚未亮，再度睡去。
    神脈者……
    孤容安……
    皇佑安……
    父皇……
    白無塵說的很對。神脈者，從來都是聰明過分的。繼承神之遺誌的神脈之血，優於這世界太多的人，否則怎麼能從這麼多如狼似虎的強者之中延續至今？
    翌日早朝完畢，林子鬆來到承安殿。
    按照規矩，皇子皇女五歲之後都應去上書房學習。前三年學習的都是基礎啟蒙文學，譬如詩經、禮書等，八歲後才有分別。皇子要逐步學習兵法，皇女需要學習琴棋書畫、女紅，以及管家之道。五公主與皇佑安是同齡的，今年也進了上書房。
    曆代縱然是太子，亦要在上書房讀滿三年書的。然後帝王才會另尋師傅，單獨教導之。
    皇佑安一出現便占有了太多的不同。首先從未有非太子的皇子入住承安殿的先例，更無皇子跟隨帝王封禪的先例，更無皇子五歲便由重臣單獨教習的先例。
    抑或說，是景軒帝破了太多的慣例。
    景軒帝的心思，其實無人看得懂。景軒帝可說是左右丞相與大元帥一同看著長大的，幼年便聰慧過人，懂得藏拙。自從他登上帝位，心思更是詭譎難辨。在他們看來，與其說是毫無理由的血緣膩愛，倒不如說帝王想從四皇子身上得到些什麼。
    此時的皇佑安打著哈欠念著書本上那幾行蠅頭小楷。昨晚他睡的很不好，是以現在三分清醒七分困意。
    林子鬆瞄了他一眼，見他晃著腦袋跟著自己念，於是更增加讀音與筆畫的難度，將皇佑安繞的愈發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