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還需要他說得更清楚些麼？
    伊斯伯德注視著麵前的“同伴”，緩慢地啟口，“你，隻是一個血族。”除此之外，什麼也不是。不是朱厭的祭司，不是人類，不能生存在陽光之下。隻能夠同他們這些暗夜生物一樣，生活在冰冷的地底。
    聞言，一身深紅袍裳的血族不動聲色，再度啟唇，還是相同的話語，“那又如何？”
    猛然抽手，他拂袖回身。一派傲慢與冷然的態度，它永遠隻會激怒他人，沒有任何的益處。例如現在——
    勒森巴氏族的伯爵隻是一個推手，這傲慢的血族便被隨手擲了開去，沒有半點的反抗餘地。曾為朱厭祭司的絳，到此時他也隻是一個無法以血族的形態活下去的無用之輩。
    “你隻是一個無用的血族而已。”如果當真將其擲在城堡之外的隨處位置，絳絕對活不下去，被折辱，被追捕……不是被殺，就是自殺。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存在，伊斯伯德開口，“除非照到陽光，或者被聖器挫骨揚灰，否則血族沒有死亡的可能……”
    跌在地上的血族不以為然地別過首。
    伊斯伯德冷笑，他有的是辦法讓這個血族轉過首來，而此時，他選擇了最為簡便的一種。揪住對方的長發，迫使其抬首，“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不會讓你死。”
    “是我太縱容你了……”說著，血族伯爵鬆開手來，任這“同伴”重新跌回冷硬地麵。再一移眸，望向趁著他們無瑕顧及的空隙偷偷溜向通往外界的甬道的人類少女。想逃？這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連曾經擁有無以匹敵力量的朱厭祭司都能被他一次次地帶回來，還有什麼人能夠逃得出他的掌心？
    那強隱著恐懼，順著牆避慢慢挪向唯一的出口的少女，她望著越來越近的甬道，簡直是喜上了眉稍。近了，更近了……
    再三步，再二步……
    再……
    “啊啊啊啊啊！！！！！”瞅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男子，那雙紅色的瞳仁緊緊盯著自己，一副要將自己吃了的架勢……少女高聲地尖叫！
    再下一刻，她已經叫不出聲來，血族伯爵的手指已經扣在她的咽喉。她的咽喉沒有事，在這位伯爵大人鬆開手之後，她的脖頸隻有青紫的指痕，它比之她胸口上的傷，已經好上太多。
    怔怔地垂首，看著已經沒入她的心口的手掌……
    疼，很疼很疼。
    張嘴，人類的少女發不出任何的聲音，隻能夠就這麼看著，看著鮮紅的血液浸透了她的衣裳……
    那廂，血族的伯爵已經抽回手。瞧著浸染了整個手掌的血色，他的眉宇擰起，嫌惡地將人類的少女甩開。掏出絲綢的手帕輕拭手掌，他才揚身對他的“同伴”開口，“回頭讓他們再挑一個送來。”
    挑一個什麼？
    人類。
    再挑一個被劃開手腕的人類送來？
    一個黑發黑眼，有著神秘東方血統的人類。
    白費工夫。
    遙遙注視著那位伯爵隱沒在甬道的身影，絳又轉眸睨了一眼胸口洞開的人類少女。他不會主動汲取人類的鮮血，即使它對血族而言的誘惑是有多麼地大，他也可以肯定這一事情。就像他忍下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殺死伊斯伯德。
    從屍體的身上挪開視線，扶著有些疼痛的額首，他站起身來。方才的那一摔，不知有沒有摔傷骨髓，也許血族的愈合能力確實強悍，但也止不了此刻的疼。凝著眉宇，緩慢地摸到牆角，在接近地麵的最下方劃出一筆。
    距離他向明夜幽月許下的百日之期，還有二十來日。
    ==========連城書盟==========
    學校的後門，當白殊匆匆趕至的時候，蘇澄以及明夜彤雲都已經不在那裏。手機適時地響起，是一條短信，來自彤雲。
    大意是她們已經進到裏麵，讓他自行尋來。
    沒有任何的方位和指示，他該怎麼找啊！
    恨恨地踢開路邊的石子，白殊一咬牙，走進了這座在室友葉子說過不要接近的廢棄建築工地。
    應該往哪邊走？他猶疑地站在那兒，左右四顧。
    索性聽從直覺，直接往前！
    加快了腳步，事實再一次地證明了他的直覺的可靠。那兩個女孩子就立在視線範圍內，一個凝眸一個笑語，都看著急急趕至的他。
    望見他的到來，蘇澄揚唇微笑，“白殊，我就知道你會找來的！”
    為什麼你就可以這麼地確認？白殊很想這麼問。
    而對方……蘇澄像是早已明了他的心思，輕聲開口，“因為，我是你的祭司啊！”
    就這麼簡單？
    當然，隻是這麼簡單。朱厭對其祭司的存在極是敏感，要尋到對方，隻是輕而易舉。雖然無法理解，白殊還是沒有再多問，隻是道，“我們到這裏來，是做什麼的？”
    蘇澄但笑不語。
    明夜彤雲睨了他一眼，這才開口，“關於這個建築群的事情，住在這麼近的地方，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麼？”
    “我更清楚？”白殊一愣，“你是說這個廢棄工地以前發生的命案？”
    她狀似隨意地倚在殘缺的牆壁上，微一瞻首，示意他將他所知曉的一切盡皆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