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伯爵
    門口，封禁的結界立起，他看得到，一眼就看到了異常明顯的、顯然是為了阻住他的去路的符紋。轉身，他不滿地環視這個房間。不出所料，安彤雲的結界是空間性質的，封禁的不僅僅的是那一扇門，而是這整個房間。
    唇角勾起，他似笑非笑，“你這是什麼意思。”
    “雜種和雜種的對話，顯然不該被外人聽到，不是嗎。”那個少女冷著臉，這話也完全聽不出一絲的玩笑氣氛。
    白殊看了一眼這個異能少女，有些不解。雜種？她是完全的人類，又不是和蘇止一樣的人類與吸血鬼的混血，哪來的雜種二字？難不成是二次元三次元通有的那什麼惡俗又非常流行的……階級身份岐視？
    ……很遺憾，你蒙對了。
    “就像古代皇室為了保存血統的存在而近親聯姻，家族裏為了保證後代能力的強大，也采用了某些方式……而我，就是計劃外的產物，一個雜種。”
    室內一時安靜下來。被稱為雜種的人有很多很多，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都有很多。而坦言自己正是其中的一名雜種的……不多見。
    “為什麼……難道你們不是有能力就夠了嗎？”別告訴他，他們還有什麼血繼限界，那他們會被告侵權的……不對，是岸本齊史侵權……啊啊還是不對，是本文侵權……
    安彤雲笑了，用一種很是嘲諷的語氣，“雜種之所以是雜種，正是因為雜種的能力卑微。”
    她解開了結界，越過蘇止，率先向外走去。
    過了很久很久，蘇止才想起來，這個死女人……她還是沒有說出她的家族及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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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素白的絲綢長裙，脖子上扣著取不下的黑環，眼睛上敷著白布綢巾……蘇澄跟在女吸血鬼的身後，踏入這座暗夜的城堡。
    耳畔聽得到蝙蝠撲到肉翅的聲音，以及它們沙啞的叫喚，合著顯得寂靜的空氣裏樹枝草間的輕微聲響，像恐怖片……不，它比恐怖片還要恐怖，因為她身處此境，而不僅僅是電視機前的一個無關觀眾。
    黑環上又套著一個小環，係著一根扯不斷的繩，繩子的另一段牽在女吸血鬼的手上。她就像是一個牲畜，被她的主人牽出來到處溜！
    為什麼？
    這是她一直想問的問題。
    很多很多個……為什麼……
    “唷，這不是斐歐娜麼？”不遠處，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空氣裏新鮮血液的味道濃鬱得讓人致息……
    被喚到的人止步，“晚上好，艾瑪。”這個妖豔的女吸血鬼抬首故作模樣地看了眼窗外月亮的位置，若有似無地笑，“伯爵大人的晚會這才開始，你就乏味得想要回去睡覺了嗎。”
    蘇澄似乎聽到了磨牙的聲音，空氣裏鮮血的味道也愈漸地濃重，然後便聽到同斐歐娜對話的那隻吸血鬼再度開口……
    “哼……我隻是找個地方品嚐一下拍爵大人送給我的美味！倒是你？還沒喝上一杯血呢被伯爵大人當苦力去了……”那吸血鬼力圖表現出不屑的模樣，“……呀……你瞧我這記性，我記得人是被關在地窖裏的……斐歐娜你也偷喝了不少吧？”
    “是啊，光明正大地進去地窖……”斐歐娜仍舊笑著，帶著蠱惑的意味，“伯爵大人說了哦……我可以自由進出地窖……包括享用其中的任何美味……”
    “不必同某人一般，需要自己獵食，或者靠人施舍。”
    “你！！！”
    蘇澄看不到，這個時候，她慶幸她看不到。因為她看不到，所以那個叫做艾瑪的吸血鬼……對方身邊的種種美味，她都不必見識到……
    不知過了多久，女吸血鬼斐歐娜用力地扯動她脖頸上的繩索。她跌跌撞撞地平衡住身子，加快了腳步才避免了被拖著走的命運。
    看得出來，即使是鬥嘴贏了，也隻是表麵上的風光罷了……
    鮮血的味道愈漸地濃鬱，濃鬱得，讓她感到害怕，不停地退縮，再退縮，她試圖晚一點進入那裏……那個血霧彌漫的狂歡勝地！她張嘴尖叫，拚命地掙紮，可她發不出聲，也無人為她感到憐惜。
    這裏不是往常的她所存在的地方。
    如果是在從前……如果是在從前，就算是被撞一下，也有人為她打抱不平……她稍稍不適，就有寵她的哥哥和李媽忙裏忙外……
    無聲的嗚咽，無人動容，無人回眸。
    在那個宴會的廳堂裏，穿梭於美味食物間的吸血鬼們臣服於對鮮血的欲望，執起鮮美的液體，與提供新血的美麗屍體對飲。偶然有血族會鬆開係著食物脖頸的繩索，看著美味的食物如同一隻被猛獸追逐的幼小羔羊一樣滿場奔跑，笑聲連連……
    斐歐娜拖著繩索，走入了這個喧囂的殿黨。有血族看到了她，會道一句晚上好，也有的會視而不見，不聞不問。
    蘇澄眼上的白絹被摘了下來，是來自於某隻吸血鬼的惡作劇。她驚惶地對上那雙血色的瞳眸……其中透出的，不是同哥哥一樣的暖……它噬血，它沉淪於欲望，它冷漠得可怕……不隻是這雙紅瞳的主人，所有的血族，他們的目光，都是如此！
    在整個宴會大廳、在血族與血族的食物中奔逃的人類少女，她同她一般，絕望，無助。而那些自認高貴的黑暗種族，他們立在那裏，無動於衷地欣賞著，看著羔羊純白的裙裾被一雙雙掠過的指尖勾出裂痕，鮮血溢出來，美麗的薔薇一朵朵地綻開，很好地勾起他們的食欲。
    蘇澄跟隨著斐歐娜，立在大廳的中央。她瞪大了眼，看著那人類的少女被捕獲，被按壓在地上。少女不停地掙紮，一如自己的曾經。
    不留神間，少女劃破了血族的麵頰，這個敗性的舉動立即讓血族的臉沉了下來……在其他吸血鬼們的嘲笑聲中，呼來血仆，將這個驚恐的少女扔進庭院。
    庭院裏沒有傳來人類的呼救，它寂靜得，隻剩下樹葉的摩挲，隻剩下某種肉食性生物的瘋搶與嘶咬。
    在血族的眼裏，人類算什麼呢？是微不足道的食物，是偶爾可以逗弄的寵物。就像雞鴨之於人類，就像貓狗之於人類。當豢養的食物或者說寵物傷害自己的同類，那麼迎接它的，便隻會是殘忍的死亡。弱肉強食，它本就是這世界最基本的法則。
    直到此刻，蘇澄才真正地意識到自己的好運。
    至少，她現在還活著。
    好好地活著。
    “伯爵大人呢？”她聽到斐歐娜在問。
    “睡下了。”
    “才月上中天？”
    “是的。您知道的……伯爵大人他已經無聊了很多年了……”
    對於血族而言，最為可怕的是什麼呢？是太陽？陽光是他們的天敵，但它之於他們，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時間。人類有生有老有病有死，而血族不同，他們的時間是恒久的停滯。當一個血族感到無聊，對一切失去興趣，那麼無止盡的寂寥很快就會壓垮他們……
    生不如死。
    朝陽下的死亡，將成他們最終的歸宿。
    “……他很快就不會再無聊了。”這個一身鮮紅裙裾的血族低聲地笑著，呢喃。
    同斐歐娜對話的血族注意到了站在她身後的少女。純白的長裙，鬆散的黑發，如果不是嗅到了同族的血液味道，這麼個純淨的少女將會是血族們最為喜愛的那類餐點。
    “她是……？”
    “伯爵大人要找的人。已經在地窖裏關了好幾夜……剛才伯爵大人才記起來，吩咐我把她拎出來。”
    “嗬……看來伯爵大人很重用斐歐娜大人您。”
    “彼此彼此，雖然隻是一個血仆，但伯爵大人偶爾還是會讓你知道某些事情的。”
    “願借斐歐娜大人的吉言。”蘇澄再一次地聽到了磨牙的聲音。
    蒙上眼，又是很長很長的一段路，從喧囂到寂靜。斐歐娜領著她穿過長長的走廊，直抵這座城堡的主人的臥室……
    她見到了那個……一路上數次聽聞的，那位伯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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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止愈發的煩躁，他們到不到他的妹妹，怎麼都找不到。在終於尋到這個距離小澄最近的城市後，一切反而難辦起來，因為在他這個城市，吸血鬼已經混入人群，在他們的周遭，比比皆是。
    他無法感覺到小澄的存在……
    “也許，我們應該帶上一個屬於蘇澄的東西。”事到臨頭，安彤雲才記起，她似乎忘記了這麼個東西。如果有一個屬於蘇澄的東西，也許她可以利用那東西找到它的主人。可是現在想起來……似乎真的已經太晚了……
    尋找，陷入了僵局。
    怎麼辦？
    “如果照彤雲所說的是個伯爵的話，他的身邊不會隻有幾隻吸血鬼吧……”一直沉默著的白殊抬首，他想起他的二次元，想起範劍曾經玩過的吸血鬼獵殺遊戲。“很多的吸血鬼，他們應該需要很多的人類鮮血……”
    “你是指……扮成獵物的模樣？”蘇止看了他一眼，垂眸思索。
    “沒可能的。”不等蘇止想出些什麼來，安彤雲便已經將這個提議否決，“兔子不食窩邊草這個道理，是個人都懂。如果這個城市的失蹤人口太多，不必等我們去找，他們就已經被盯上的血族獵人解決了！”
    “那麼如果失蹤的是外來人口呢？”
    “你又能確定在這個吸血鬼雲集的城市裏，所有的吸血鬼都是為勒森巴氏的伯爵捕食的嗎？”
    “可是有個方向，總比在這兒幹著急來得好吧……”
    “你真知道吸血鬼是怎樣可怕的存在嗎！？”
    不知道，白殊不知道。於是他承認了自己的理虧，不再說話，繼續當他隻負責跟著走而不負責提出些什麼的人偶。雖然他偶爾也會鬱悶……他來這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到底是幹什麼的？
    他感覺得到蘇止愈漸緊張和焦急的神情，還有這般僵持的氣氛，可他無能為力，作為普通人類的他，無能為力……
    “我同意白殊說的，有個方向，也總比沒有來得好。”蘇止開口。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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