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孫竹蘭有點瘦小的背影，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幸福。有那麼一個漂亮完美的女朋友，還有一個幫助自己成功的兄弟，還有一對從來不限製自己自由的父母！
    多麼美妙的人生！
    可是，心髒突然猛地跳了一下，莫名的，毫無預兆，感覺什麼地方錯了。
    他轉過身，崔凡正看著他，帶著他那張從來都是覆著冰霜的臉和那雙一如既往的漂亮而空寂的眼睛。
    他回到座位，崔凡把踩有腳印的藍色塑料外殼的小冊子放到他桌子上，然後在眼前的黑色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顧祈淩知道他在整理這個星期的練習題。崔凡隻會在星期六的早上來3個小時，每次都很準時，9點必定會聽到門鈴聲音，於是他總會在8點45分的時候關掉鬧鈴，洗漱完之後找到應付早飯的東西。
    很多時候，他才把一包土司、一罐旺仔、一盒光明原味酸奶放在桌上，門鈴聲就響了。這種像是機緣的湊巧都能讓他興奮上一陣子。
    “這個星期我有事，不能去你家了，所以我會多準備點題目，你做了星期一給我，我會抽時間給你講。”崔凡在上課鈴聲響起的時候，聲音不輕不重地說。
    “什麼？”雖然撐著頭在笑，但顧祈淩聽到了。崔凡的聲音總是那個調調，他早就習慣了。每次聽他講解的時候也沒覺得那是多麼的沒有感情，但也覺得要是那聲音再抑揚頓挫一點，感情豐富一點，應該會更有磁性。
    “起立！”
    砰！
    哈哈……
    原本盯著崔凡的側臉，想等他再說一遍的顧祈淩，在見到崔凡突如其來的站起，還大叫了一聲之後，嚇得從位置上掉了下去，引得全班哄堂大笑。顧祈淩也窘的隻能抬頭盯著崔凡，想著讓他拉自己一把，這麼一屁股坐下去，還真疼！
    可是，崔凡隻是微側過臉，俯視著朝他早已變成豬肝色的臉瞟了一眼，然後幹幹脆脆的坐了下去。一點攙扶的意思也沒有，甚至隻是像在看小醜獻醜一樣輕蔑的看了他一眼。
    顧祈淩怔怔地看著今天有點怪異的崔凡，在嘲弄聲中，自己拍著屁股爬了起來。
    今天凡是發下來的試卷崔凡都是大大的好景一片，不該有不高興的事才對，是什麼人惹到他了呢？！王琳沒有吵著要和他扳手勁，自己也沒有把他的書碰到地上，午睡時更沒有把他的校服枕在下麵睡，到底是什麼惹到他了？
    想著想著，他就一肚子火氣，竟然惹怒崔凡！害得自己被撒氣！
    撒氣？
    好像也不至於，平時崔凡就是那個樣子，對誰都是適可而止的對待，看到他摔地上，他也沒義務攙扶，自己又不是小女人，沒那個必要！
    但是……
    那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冰冷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還有……
    這個星期不能來了，又是怎麼回事？！
    被一肚子的疑問鬧得他整個下午的課都沒上好，也不敢問崔凡。直到放學鈴聲響起，他依舊呆坐在座位上神遊四海。
    “祈淩！你今天不和你老婆一起回家啊？！我看到她剛剛從門口經過時朝你看了一眼呢！”王琳拍著他的肩，試圖想把他從太虛中拉回來。
    “……呃？啊！竹蘭！”
    “你在想什麼呢？”王琳一臉好笑的看著他。
    “沒。沒什麼！我走了！”他急急忙忙的收拾完書包就跑出了教室。
    見顧祈淩離開，王琳又趴到崔凡的桌上，玩著他的黑色筆記本。
    “這個可以借我嗎？讓那個傻子看也浪費，你不督促他，他是不會做的。”
    “不行，那是幫他找的題，不適合你。”崔凡沒有抬頭，晚上他還有事，他想盡快完成作業，現在沒時間和人鬥嘴。
    “小氣！那我們打賭！如果星期一來，他沒有做，那麼你以後就也得幫我製作一份！”王琳依舊盯著崔凡沒有抬起的眼睛。
    “……好。”
    “你還真相信他……”
    顧祈淩拉著背包帶子，沒來得及背上，就一路狂奔到校門口，看著那個笑得甜甜的瘦小身影，突然很想衝上去抱住，但是現在在校門口這是不允許的，他再怎麼喜歡孫竹蘭，這點理智還是有的。他可不想星期一自己的名字和照片被大字報。
    “竹蘭！不好意思！我遲到了！明明說好！我等你的！”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也漲的通紅。
    看著這樣狼狽的顧祈淩，孫竹蘭笑出了聲。
    “沒事，我經過你們教室時看到你在想事情就沒叫你。”
    “啊？你看到我為什麼不叫呢！”
    “我想你是不是在想什麼難題。”孫竹蘭見已經離開了學校範圍，就伸手勾著了顧祈淩的胳膊。
    “恩……”他是在想難題，但是他們倆說的應該不是同一性質的難題。
    那天之後，孫竹蘭每天都會主動約顧祈淩一起吃飯或者一起回家，周圍同學見了也都笑稱他們現在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恩愛的都快滴蜜。
    “喂！祈淩！我說，你們也談了一年了，有沒有那個啊？”王建斌在孫竹蘭離開教室後，衝著顧祈淩大叫。
    “什麼那個？！”他還沉浸在剛才孫竹蘭說下午一起吃晚飯的甜蜜中，大腦正處於半死狀態。
    “喔唷！還裝！我說是嘿咻嘿咻的事！雖然我們班是物化班，但是也是有女生的！你就一定要我這麼大聲嗎？！是吧，王琳？”說完還超載一邊偷笑的王琳使了個眼色。
    上次換位置，王建斌分配給了王琳，他們沒素質的人坐到了一起，總是把他折騰的夠嗆，這會兒又聯合上了。
    “你！怎麼會有！”其實顧祈淩雖然從小調皮搗蛋，也一再淪為壞孩子行列，但是他骨子裏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中國傳統型男人。
    “真的？！哈哈……是不是你不行啊！哈哈……”王建斌的少根筋他早就見識過，但是這樣不分場合的說這種事……
    哈哈……全班都笑了
    當然除了身邊的崔凡，他永遠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顧祈淩望著窗外有點陰暗的天空，覺得自己明天應該帶著口罩上課。
    第二天到校後，顧祈淩很後悔為什麼沒有戴口罩。周圍不管認識不認識的，都帶著曖昧不明的笑意看他。
    看來，別說全班，估計整個年級的都知道他還沒和孫竹蘭幹那事了！
    他就不明白了，是自己太保守，還是其他人太開放。他也和王建斌一起看過毛片，這應該已經是開放的了！那麼是其他人更先進？！
    總之他是認為，那種事是該在結婚後才能做的！
    “是吧！崔凡！”星期五放學的傍晚時分，在崔凡收拾完書包準備離開時，顧祈淩忍不住還是問了。
    他想，崔凡的話應該和他一樣，是好男人，是不會在結婚前就那啥事的！
    “……我不確定婚前性行為是否正確，但那種事是要看雙方意願的吧。”說完，就留著獨自發呆的顧祈淩走了。他很想提醒顧祈淩練習記得做，但是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就不想說了。
    最多，自己每個星期再做一份試題，雖然最近時間總是不夠用。
    不過，他應該會做的。
    被鬧鈴吵醒的顧祈淩刷完牙洗完臉，擺好早餐等著崔凡的大駕光臨，結果等到9點半也沒聽到門鈴。他踮著腳尖跑到門外，檢查是不是門鈴壞了，會不會崔凡敲門他沒聽見。
    結果一切正常。
    他趴在桌子上看著時針逐漸從9一直移動11，肚子餓的咕咕叫了，才想起星期一那天崔凡說過，這個星期不來了。
    他惡狠狠地嚼著吐司，喝著光明酸奶，拿出黑色筆記本。
    “臭小子，大男人一個，字寫那麼好看幹嘛！害得我都沒理由說看不懂！”才準備提筆，電話鈴聲響起。
    “臭小子，是來盯著我有沒有做作業吧！”
    他拎起電話，差點喊出臭小子來，結果聽到的是柔柔的女聲。
    “竹蘭，你怎麼打來了。”
    “我就不可以打嗎？你剛剛以為是誰？”聽得出她在笑。
    “沒有！我剛想做練習呢！”
    “嗬嗬，很認真嘛！那你沒空陪我逛街嘍！”
    “不會！有空的！作業嘛待會兒做就行！”女朋友都發話了，還能不從？況且，孫竹蘭很少周末約他出去，特別是這個學期。
    在陪孫竹蘭挑了一個下午的生日禮物之後，他就累趴在床上，再也不想動了。躺在床上就做起了夢，夢中自己和崔凡在爬山，崔凡爬的很快，自己又累又渴怎麼也跟不上，叫崔凡等等，結果那個人越走越快。他拚命追，結果不小心摔了一跤，正趴地上起不來，突然一隻手拉住了他，大叫著叫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