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又見•;暮江連雨夜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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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已聞一陣清香飄來。
    “哈哈,兩位久等了,兩盅茶,兩碗藕粉,兩碗豆腐花。”阪田大叔
    端上來的藕粉豆腐花,一透明色澤晶瑩粘粘稠稠,一純白柔嫩清清爽爽。
    越前原本就沒有什麼食欲,也隻是瞥了幾眼。
    “話說門主好久沒來了,不二公子倒是常常來。”阪田大叔感歎似的說道。
    “咦大叔,不二他經常都來麼?”手塚略帶驚訝的詢問。
    “是啊不二公子經常來呢,他說隔斷時間不吃這藕粉豆腐花胃就不舒服,哈。”那阪田大叔說著眉眼也彎成了一團,“你們慢慢吃,我進屋忙其他事。”
    “好。”
    “你們和這店老板似乎很熟。”越前端起茶,抿了一口,茶味清香。
    “阪田大叔說他這一生就守著這家店,在這裏等著他的娘子回來。”手塚答非所問,喝了兩口茶,端起碗便開始細細的吃了起來,姿勢優雅,像是在享受著極其美味的東西,“在這裏感覺很寧靜,會有一種遠離江湖的喧囂感覺。”
    越前一聽便明白,便是有些奇怪的瞥了手塚一眼。
    也端起那一碗藕粉,試著淺嚐一口,味入鼻,潤滑入口,味道不甜不膩剛剛好。
    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嗯,是不錯。”
    手塚見他並不討厭,於是也跟著一喜,那感覺來得莫名其妙,“月千喜歡就好。”
    一陣柔風吹過,輕拂過兩人的衣袖,一說一言間,天色近黃昏。
    藍天上的紙鳶愈加的多了起來,五顏六色,春光燦爛。
    ……。
    當晚海堂與大石帶回來的消息,那千葉麗絲是一劍封喉而死,喉間一點紅,那劍法與天下第一劍的劍法如出一轍。
    也尋不到半點可疑的蹤跡,可疑的人並未出現。
    川平大叔據店小二的講述,說是已出門有半日,並未交代去向何處,隻是說出去段時間。
    越前思了一夜,傳信給亞久津仁,告知與今日所查之事。
    而天下第一劍殺死千葉麗絲的訊息亦是一夜傳遍江湖,天下第一劍白石藏之介,做事從來都不按牌理出招,殺個人也是常事。但是惹人的是,那千葉麗絲是有名的毒教教主的情人。一時江湖中人紛紛猜測,毒教教主會不會借機侵犯武林,以報仇之名,立足中原江湖。
    批完大石拿來的文書,已接近中午時分,越前一夜未睡,縱是有再好的精力也覺疲倦。
    並未易容的臉,精致無比,那雙金目光華四綻,猶如妖孽。
    躺在軟榻上,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儼然不覺窗外多了一道身影。
    ……
    醒來,一驚,所見之人乃莫約三十年紀的華美女子。
    “別亂動哦,不然我可不能保證是你的手快還是我的飛刀快。”近在眼前的銀色飛刀,以及巧笑情兮的笑顏,眉梢間更是風情萬種。
    越前倪眼看她,一臉鄙棄樣,“華村掌櫃怎麼這麼喜歡趁人不備之時來偷襲的?”
    “我說我親愛的小侄子啊!我大老遠的趕回來了,不就是為了見你一麵嗎?怎麼這麼狠心都不叫一聲姑姑的,是姑姑哦。”
    “沒見過這麼拿著刀指著侄子的姑姑。”越前哼了一聲,“你還未夠水準呢!”
    手指快如閃電,倏地就將眼前的小刀給彈了出去,那彈指,力道強勢,令華村的手都隱隱發麻,目便露讚賞之色。
    “那也是小侄子你毫無防備之心,才讓我有機可趁的,嗬嗬。”
    “別笑得那麼惡心,我跟你可是非親非故的。”越前對於麵前這個隻有兩麵之緣的女人是頭疼得不得了,都是他那可惡的老爹惹得禍。
    左一口小侄子有一口小侄子,多惡心啊!
    “小侄子別啊,我和你娘可是義結金蘭的好姐妹呢。怎麼會非親非故?”華村笑言,“難道你娘親沒跟你說起她有個姐妹叫紅棉的麼?”
    “什麼你是紅棉阿姨?”越前眼一瞪,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什麼阿姨,多難聽,是姑姑啦!”
    “……”越前頓時無奈,這女人瘋的。
    “小侄子可是百年一遇的練武奇才啊,所以姑姑才那麼執著,小侄子就答應姑姑練姑姑的越女劍法吧!”
    “我才不要。”
    “小侄子乖,答應我嘛!”
    “切。”
    “再不答應我找你老爹去!”
    “哼。”
    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記憶猶新。
    就因為他死活不肯,後來挨老爹打了一頓屁股,想起這事,越前就覺得鬱悶,他生平最恨的就是打他屁股的人。
    別以為是小孩就可以亂欺負。
    “龍馬都長這麼大了呢,姑姑我真是開心,還長得挺不賴的,比你爹當年還有風采。我實在太喜歡啦。”華村一把就抱住了越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越前死命掙紮才得以脫身。
    扔下一句,“我有事要去處理。”便是迅速的逃離。
    哈哈,獨留下華村愉快的笑聲。
    ………
    十裏涼亭外,有琴聲渺渺之音。
    水霧彌漫,花香四溢。
    手塚國光一手握劍一手撐傘,站在亭外,青衫飄飄,目如山茶。
    錚的一聲!琴聲斷。
    嗬嗬,背對著手塚國光的紫衣男子笑了起來。
    他站起,一個旋身,衣衫飄飛。
    紫眸含笑,臉色如玉。
    幸村精市托起手中的古琴,笑道,手塚我們終於又碰麵了。
    ………
    陰暗的街巷裏,有幾道冷風四竄,聲音悄然響起。
    “今晚一定不能失手,無論如何也要一舉成功。”
    “就算拚了性命也會奪取的。”
    “什麼狗屁性命,是偷東西要不是打打殺殺的。”
    “可是我們不是才剛加入麼?”
    “怕什麼,我混跡這一行這麼久,怎麼信不過我?”
    “怎麼會,怎麼會。”
    “那不就成了?今晚子時東郊城門外,不見不散。”
    “嗯,好的老大。”
    ……。
    幾道身影猶如鬼魅般頓然消失,風往南吹。
    ………
    轉而入夜,雨聲瀝瀝,滴落瓦聲。無月光。
    掌燈時分,越前撐著把淡色的油紙傘,拿著燈籠,走在青石磚路上。
    燈火下隱約間飄著雨絲,越前心思恍惚,煩躁感頓生。想起多年前的往事竟覺得生疏不已,好像是綱在朝著他奔來癡笑的模樣,又見英二火紅的熾發在風中灑落,多張臉麵重疊在一起,竟有些分不清誰是誰的。然後白石一直不見蹤影,頗有些擔心。
    一路走來,卻是不知已到了斷橋暮江河畔。
    提起燈籠,透過絲絲的雨簾,竟發現有無數的光亮在飛動。
    散發著淡淡昏黃的光圈美麗顏色,是螢光。
    微涼的風侵入體內,濕潤的空氣在暗夜裏發酵。
    越前隻感一陣昏眩,身體一軟,絲絲的痛感自心髒的位置傳來。拿著傘的左手一鬆,傘骨落下,右手的燈籠卻是緊緊攥著,已是分不清東西南北。
    忽地整個身子被淩空旋起。忍住痛楚和暈眩,勉強的睜開雙眼,仰起頭,看到了一張帶笑的臉容,心頭突然湧起了千般的思緒,卻不知是為何。
    這人便是不二周助。
    “我說,月千公子你大半夜的來這來賞花還是賞月啊?不過這既沒花又沒月的,那肯定就是來看螢光的了,月千公子還真是有雅興,怎麼每每見我都會跌倒呢?莫不是喜歡上我了?”要不是他剛好路過……
    他連笑帶說,聲音又清如甘泉般,從越前的耳際滑過,臉上又是極為曖昧的神色,令越前一失神。
    “誰喜歡你了?我喜歡到處跑來跑去與你何幹?也不知是誰老喜歡半夜出現。”越前一怒,目一瞪,果然這人說話就是討厭。想掙脫卻掙脫不來,想用武卻又不能曝露身份,遂冷冷道:“謝謝不二莊主了,麻煩鬆下手。”
    燈火飄飛,火光中有許多螢光飛來飛去,彙成一束束美麗的光圈。細雨霧間,美如織畫。朦朧的斷橋,迷霧的暮江就在眼前。越前甚至能感覺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體溫和淡淡的清香。
    不二嘴角一彎,愣是挽緊了越前的腰身,不語。
    他手中的青骨傘,遮擋了細雨的去路。腳一頓足,騰空。已是摟住越前騰飛在半空。
    兩道白色的身影頓時就飛翔在半空,猶如神仙眷侶。
    “從天上看這裏的螢光才是最美的,我帶你看看。”
    那聲音過於溫柔,越前一恍惚,便是不知人在何處。也就放棄了掙紮。
    隨著那人的腳步起飛。他提著燈籠,他提著青傘。
    微微覺得自己並不討厭這樣的接觸。
    放眼望去天地間夜色朦朧一片,火光點點,又有楊花靜落,飛漫在原野江河上。它們散發的柔和光芒,置身於這天地間,隻為最美的一刻,綻放。
    他們就從這上空掠過,輕飄飄的猶如漫步雲端。時而有熒光從他們身側飛過,落到他們的衣衫發間,飄渺之極。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兩人已是落到了江中的木舟上。
    越前沉默,望向負手站在舟頭的人。
    雨絲飄在他的身上,額間,發際,衣衫。一點白,濃墨的黑,恍如黑白山水畫中的仙子。
    那一刻,越前覺得他和不二周助相識已久。
    然後他聽到了不二的蕭聲,輕輕的,柔柔的,漫過心底。
    蕭聲漫過,在流水間,在螢火間,在長發的發帶間,在衣衫的搖擺間。
    燈籠自手中滑落,撲通一聲,湮滅在江水中。
    火光熄滅,風雨淒淒。
    夜已深。
    鍾聲陣陣,不知是哪家寺廟響鍾。
    那晚越前龍馬做了個夢,夢裏麵隻有漫天的梨花飛肆,有個人在江中采著青蓮,踏舟而來,對他顧目顰笑。卻始終看不清樣子,雲霧渺渺,待散去,隻剩下萬千繁花。
    數日後。
    當滿身是血跡傷痕的菊丸英二出現在淺梨客棧的門口時。
    越前覺得他近日來眼皮直跳的不安是有緣由的。
    早已神誌不清的英二在憑著最後的一口真氣,斷斷續續說出一句少主我…便是吐了一口鮮血,陷入了昏迷當中。怵目驚心的紅讓越前的心一痛,從小到大一直都那麼頑皮的對著他笑寵著他的菊丸師兄如今卻是毫無生氣的模樣。
    “他的經脈都被震斷,內傷嚴重,手筋腳筋被挑斷。下手的人非常的重。”海堂檢查完,沉聲說道。大石一聽,那沉穩的臉容竟是全變了顏色,肩膀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握著的拳頭都泛了青色。
    “熏,快快幫英二處理傷口,然後我幫英二恢複內傷,再送回落湖宮給馬爾尊者醫治,莫不能讓英二的雙手雙腳殘廢。”越前冷靜的說道,心卻是一冷,目露殺氣。
    “是,少主我馬上去辦。”海堂一轉身,帶上隨身攜帶的藥箱,走進房內。
    “大石別擔心,英二他會沒事的。”越前走過去握起大石的手柔聲說道。
    “少主…”大石眼一抬,瞧著越前,他的少主似乎又變了,隻是那表情卻讓他愈加的擔心,像是回到了幾年前,胃好疼。
    “我沒事,謝謝少主。”
    窗外落英滿地。
    望著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越前在心底默念,英二你一定會沒事的。
    便將真氣源源不斷的輸進菊丸的體內。
    直到那張臉有了血色才停了下來。
    莫約一個小時過後。
    “現在的英二昏迷不醒,我們無法得知他發生了什麼事情,看來隻能坐等了。”越前說著一皺眉,“我討厭被動,大石你速速護送英二回落湖宮,向門外長老稟明情況,然後等候我的通知。”
    那雙淺金的瞳孔,透露出的驕傲與自信,令大石與海堂的心一安。
    “熏,看來我們暫時離不開這冰城了。”
    這個時候,依然是梅雨時節。
    冰城最大的莊園,說是失竊了。
    又數日。
    這一日,春分後的第一縷陽光,鋪滿了整個冰城的街道。
    越前在雅座上品茶,目光落在街市。
    整個客棧的廳裏甚少有雜聲,悉數在聽著歌女一邊彈著琵琶一邊唱歌的樂聲。
    琵琶幽怨,歌聲纏綿。
    低著眼簾,越前慵懶的伏在窗邊。
    直到一陣嘈雜聲越來越響,皺眉,目光方越過簾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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