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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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國,位於神州大陸,幅員遼闊,物產豐富,二百多年來儼然是神州霸主。但到景平帝即位時,國力逐漸衰微,又有赤勒、驃騎等強敵環侍,景平帝勉力支撐,好歹維持住表麵的政通人和。
豐和十五年,景平帝纏綿病榻,幾位皇子明爭暗鬥。赤勒國屢次進犯。炎國外憂內患,一片風雨欲來,江山將傾之勢。
南蜀,位於炎國西南麵的青衣江畔,山巒起伏,峰壑綿延,地勢險要。但群山之中有遼闊肥沃的平原,是炎國的糧倉之一。
如同每一個普通的清晨,青衣江支流烏江沐浴在溫暖的朝陽下,水光如鏡,葭蕸淒淒,幾行白鷺在晨霧中穿行。兩岸的居民尚未起身,四下一片寧靜。
一艘小船在烏江中無聲無息的快速航行。船上端坐一位黑衣人,頭戴蓑帽,帽簷壓得很低,遮去了大半張麵孔。
小船拐進江邊的一個茬口,前麵縱橫分布著數條水道,象一張密密麻麻的網。船在網道中七拐八繞的行了半個多時辰,在一個小小的渡口停下。黑衣人下了船,順著船夫指的小路往前走。
小路蜿蜒曲折,一直繞過數座陡峭的山峰向裏延伸,兩旁清翠碧綠,古木蒼天,霜露濃重,清寒透衣,偶有幾聲鳥啼在山間回響。
黑衣人看似閑庭信步,一派悠閑,但兩隻手緊緊握拳,身體繃得筆直,從容之下卻是蓄勢待發的狀態。他從踏上小路開始,就注意到周圍的樹木山石間隱含著伏羲八卦陣的陣型,如不是此地主人有意讓他通過,他很可能被困於林中。他知道一路上有無數雙眼睛藏在暗處窺視自己。武者的本能讓他瞬間進入臨戰狀態。
又轉了一個彎,眼前一亮,耳中一清,一股清泉自山間石壁上,潺潺流出,丁丁冬冬,如同音樂。小路已到盡頭,前麵是一處隱在雲霧中的絕壁。
黑衣人停住絕壁前。他聽到旁邊有極輕微的腳步聲,轉頭望去,從林中走出一位麵目清矍的中年人。從他的身形和步履來看,來人武功極高。
中年人頃刻便來到黑衣人身邊,他拱手笑道:“貴客親臨,未及遠迎,恕罪恕罪!”
黑衣人拱手還禮,道:“敢問閣下可是鳳門明使?”
中年人捋須道:“九王爺好眼力!前兩日聽說衡王要來鳳門,門主便命我在此迎接。風流衡王名滿天下,不知區區能否一睹王爺真顏?”
黑衣人一哂,取下蓑帽——清冷的晨曦灑在他的臉龐上,使他的輪廓看上去俊美如同冰雕,尤其是那一雙墨色的眼睛,幽邃神秘,竟深得仿佛看不見底。但他的嘴角微微上翹,不笑也帶著三分笑意。親切與冷冽,奇妙的組合,在他的臉上卻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此人正是當今皇帝的嫡親弟弟九王爺杜衡。
明使微微一驚,暗忖自家門主已經是少有的美男,而眼前的衡王不但與其不想上下,細細看還另有一番風姿。
衡王道:“本王並非故意遮掩,實在是此行事關重大,還望明使見諒。不知現在本王能不能見江門主?”
明使道:“門主已經等候多時。衡王請!”伸手做一個邀請的手勢,眼睛望向絕壁。
衡王了然一笑,縱身一躍,足尖輕點絕壁,幾個起落飄然而上。
絕壁之上一片空曠,一層薄薄的雲霧縈繞,如煙如雨,在山風的吹拂下似流動的輕紗。兩棵青鬆矗立山巔,青鬆之下有一座小亭。一位白衣人坐在亭中,聚精會神的撫琴。這人麵目在雲霧中看不分明,但渾身上下仿佛有冷冽的清光在發散,像塊晶瑩的玉石。
輕袍緩帶,衣袂飄飄,大有登仙之態。
他彈的是一曲《江山情》,技巧臻於完美,廣袤壯麗的山水隨著琴聲一一展現。杜衡聽出這琴聲中挾裹一股真氣,在悠揚的旋律下隱含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
當下不敢大意,一邊運起真氣,一邊翩然走入亭中坐下。
白衣人眼眉不動,似乎凝神彈琴,但杜衡聽出他的琴曲稍稍變調,一股寒涼強勁的真氣撲麵而來。杜衡閉上眼睛,用真氣護體,抵抗著琴聲的攻擊。
兩股真氣盤旋糾纏了一盞茶的功夫,琴聲戛然而止。
杜衡微微一笑,抱拳道:“江門主琴聲高妙,本王冒昧打擾,還望門主見諒。”這白衣人正是鳳門新任門主江浩南。
江浩南點點頭算是還禮,淡淡笑道:“在下淺薄,隻聽說衡王是炎國第一風流之人,卻不知王爺功力如許高深。清虛師叔的傳人果然名不虛傳!”
鳳門是炎國武林的一個大派別。據說鳳門富可敵國,武功詭異,門徒遍及炎國,百年來儼然占據武林霸主地位。但是鳳門素來低調,門主更是神秘,輕易不露麵,門中事務大部分由明史出麵處理。別說外人,就是本門中人,級別不夠也難見其真麵目。
杜衡的師父清虛子不是鳳門門徒,卻是上任鳳門門主宋天遠的結拜兄弟。清虛子喜好遊曆,行蹤不定,一生隻有杜衡一名弟子,盡得他的真傳。江浩南聽聞其名已久,今日一試,心中佩服,剛才的話雖是客套,卻並非虛言。
杜衡對江浩南也十分欽佩。他知道宋天遠有四位弟子,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都是武林頂尖高手。其中又以青龍江浩南武功最好,所以宋天遠去世後,由他繼承門主之位。今日一見,江浩南不但氣質脫俗,內力更是達到宗師級別,還在自己之上。
兩人互相欣賞,惺惺相惜,談笑間都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閑話一陣,江浩南問道:“王爺來之前,曾派人傳信說是有事相商,不知是衡王你的私事,還是朝廷之事?”
鳳門雖在暗處統懾武林,卻從不參與朝廷之事,鳳門弟子的戒條中就有一條:不能入朝為官。
杜衡當然知道鳳門的規矩,也知道江浩南的言外之意是不談國事。他帶著自己招牌式的微笑表情答道:“本王要談之事雖是國事,卻與鳳門關係重大。”
江浩南眉頭微蹙,“哦”了一聲。
杜衡從懷中摸出一枚火焰型的木牌放在石桌上。江浩南一見木牌,大驚道:“此物王爺是從何處得來?”
杜衡道:“是從混入京城中的奸細身上搜到的。可惜這奸細服毒自盡了,沒有問出什麼有用的事情。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奸細是赤勒國人。此物可是弑鳳宮的令牌?”
江浩南答道:“確實是弑鳳宮的令牌……弑鳳宮二十年前從炎國神秘消失,我也曾得到消息說他們躲在赤勒,沒想到是真的!”
杜衡答道:“據本王所知,弑鳳宮表麵銷聲匿跡,其實是在暗處培植勢力,他們已經滲透到赤勒國皇室,現在赤勒的國師似乎就是弑鳳宮的人。”
江浩南的神色逐漸冷厲起來,道:“竟有這等事?弑鳳宮是鳳門死敵,不知王爺所說之事與弑鳳宮有何關係?”
杜衡斂去笑容,嚴肅道:“現在朝廷局勢混亂,本王知道赤勒在朝中扶植了一股勢力。本王猜弑鳳宮已經進入京城協助這股勢力,妄圖顛覆天朝。弑鳳宮武功怪異,行事詭譎,而鳳門與之爭鬥數十年,熟悉他們的手段。本王想與鳳門合作。鳳門助本王成事,本王助門主鏟除弑鳳宮。”
江浩南麵上平靜無波,一雙注視杜衡的眼睛卻越來越冰冷。在透過雲霧照射進來的陽光下,猶如鋒利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