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六道輪回  第六十四章人各陌路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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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重華最終還是離開了離颯私塾,他甚至沒有帶上從小都未離開他半步的安敏。
    如果他還是現在的葉枝重華,那麼他誰也保護不了,隻能依靠著他人一次次的委曲求全才能保全自己,那麼這樣地葉枝重華連自己都覺得難堪、卑微。
    霂訶該是看到了他的未來,卻不言語,可憐也罷,該是對他死心了。
    跌跌撞撞的下山,第一次這般狼狽地落荒而逃,月色縈繞在樹椏之上,裹著一層銀白的粉末,他的身影被月光拖得老長,發絲淩亂的散落在肩上,勾住了一旁的落梓花樹,不停掙紮著不止他混沌的思緒,還有扯得生疼的心扉。
    ……
    這個孩子,他的一生,無論是誰,都無法幹預,他從天而來,縱是聰明絕頂,俊朗飄渺,也不屬於凡間。
    ……
    “不是的。”他呐呐自語,嘴角的弧線晦澀難猜,被刮傷的臉頰細細的落著一道狹長地血痕,血珠肆意囂張地從翻綻的血肉裏‘滴答’、‘滴答’的順著慘白的臉頰滾落。
    為何不放過他,逃開了崇燁王朝,卻依然逃不開命運的齒輪啟動,他注定隻能孤身一人嗎?
    若是他從這個世界消失,那麼會不會有人記得他曾經存在。
    “嗬嗬~~”他低垂著頭,單手撐著額頭,竟低低的笑了起來,又苦又澀,“我到底是妖是人?”
    他說他是天降神祗。
    他說他是妖孽橫生。
    “妖孽?神祗?!”空蕩的聲音裏彌漫著隻有深沉到無可奈何的悲戚。
    衣裳被勾破的聲音在寂靜地空間裏尤其顯得突兀。
    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遭三戒襲擊的傷口開始發散擴大,重華的神智有些渾沌,看不清前方月光下的光影究竟是樹還是人,他的胸口灼熱滾燙,好似被刀刃一片片的割下放在火焰上。
    霎那間,在他眼前的景物紛紛迷離難猜,他的眼底徹底失去了焦距,可銘刻入骨的驕傲迫使他依然站立著,不願倒下。
    夜色初染,他頤長的身影佇立在重重地枝椏間,幾道光線透過葉縫射在他的臉上,他依然微笑著,肆意而又驕傲。
    “如果被七月瞧見了,她定會嘲笑我的。”失去了焦距的眼眸依舊蔓延著溫暖地笑意,他揪著衣襟,直至指尖開始逐漸地泛白,也沒有鬆開。
    如果這一世他注定會有一劫,甚至會死無葬身之地,那麼他希望他可以挑選令他甘願赴死的人。
    他沉默的停在原地,已經沒有多餘的氣力奔跑,怔怔的,他緩緩回想起了一個早已離去的身影。
    是他要她離開地,哪怕會有不舍,他還是會要她離開的。
    千骨比他……更適合七月,他無法用自己的力量去擁抱七月,每一次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每一次隻能看著她的背影。
    上窮碧落下黃泉,他可以等她歸來,哪怕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七月,他年少時期唯一的夢,唯一可以低喃出口,甚至微笑的人。
    ……
    對不起……
    這一次連累你呢,我還你一命。
    無妨,這隻是我的修行,為你受天劫、揭逆鱗,你可以不知,但我不可不做。
    無論結局是否會是九世為妖,七世為畜。
    ……
    “喜歡,很喜歡,我想我可以……”他的嘴角微微往上揚,笑起來那麼美好,那麼溫暖。
    九世為妖,七世為畜。七月,他願意付出這些愛她的代價,縱她不知,他也無妨。
    頃刻間——
    重重的灰黃葉堆直直的倒下一個人影,蹴起如雲地塵土,漫天星夜閃爍不定,連風都消停了。
    一抹瑩白的身影不知何時站在葉堆的一角,隻聽到他低的不能再低的歎息聲,飄散在迷惘的風中,瞬間消散開來。
    “九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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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懸掛在屋梁上地蓮花青銅鼎爐裏的檀香夜以繼日的焚著﹐飄出地煙霧飄墜成灰,熏染了屋梁地一角,整個屋子裏彌漫著令人安寧的氣息。
    翌日清晨,重華醒來,緩緩地睜開眼睛,還未回神的思緒被映入眼底陌生的景象驚地一怔,竟不知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他想起身,但胸膛被撕裂開了的傷口壓抑的令他幾乎喘不過氣,隻能蹙緊了眉梢,平複現今的思緒,免得麵對任何突發狀況而措手不及。
    “你醒了。”最先映入他眼裏的一頭瑩白的發絲,沒有年長者白發蒼蒼的頹敗,反而瑩瑩如玉,仿佛有著流光飛舞的光彩璀璨。
    重華靜靜的,不悲不喜,他定定的望著外罩著黑紗的床幕,溢出唇際的隻有淡淡無味的笑聲,“人要害我,妖要救我。”
    這人世間,果真已經混亂到不堪地境界了嗎?
    “我的名字是淩駕天瞬,重華要強大嗎?我可以幫你。”輕飄飄地語調有著說不出的認真。
    抬眸審視著他肅然的目光,重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半晌,就在天瞬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重華才開了口,無謂地應道:“好。”
    “呃。”也許從未想過他會這麼輕易地同意,天瞬難免有些錯愕。
    “我已經沒有什麼輸不起的了。”纏繞在舌尖的不知是苦澀還是不甘,重華偏過頭,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平靜的給出答案。
    擺放在案桌上的禮佛念珠有穿繞著的絲線突然在一瞬間斷裂﹐菩提子沒有了絲線的束縛,於是沿著暗沉的桃木桌麵四處滾落,直至墜落地麵,清脆空靈的聲音不知為何在頃刻間顯得那麼沉重不忍,仿佛在預示著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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