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20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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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了十二點,現在應該算是11年的第二天了。
父親在我心中永遠是堅強、沉默、不可被擊潰的形象。但是,就在方才,11年的第一天和第二天交錯的那麼一段時間,父親卻是哭了。
真的很難想象當時的自己是怎樣一種心情,直到現在,在我麵對著屏幕敲下這些文字的時候,我都不能體會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亂,或者歎。
母親受傷以來,家裏總是好像少了一些什麼。以往年三十下午祭祖的時候,都是父親帶著我,隨著自家院裏的叔叔大爺一幹人到墳上去,母親則是留在家裏準備餃子。昨天去祭祖之前,小姑問我家裏的餃子準備的怎麼樣了,我一時無言以對。母親雖然已經恢複了大部分的記憶,但是手腳仍舊不太靈便,正在恢複中的右手軟軟的仿佛使不出力氣,餃子即是爺爺一個人在準備。
但是自墳上回來的時候,家裏的餃子已經準備足了,是小姑來幫忙做的——我忽然湧起一股狠狠強烈的衝動,下次過年,一定要把女友帶回家來。現在家裏隻有父親、爺爺、我和弟弟,母親需要人照顧——這個家,少了一個女人。
弟弟小我十八歲,至今年還未到上學的年紀,誰又能指望他做什麼。
現在是一點整,思緒很亂,我需要整理。後天就要回去上班了,生活所迫。
父親今天喝了不少的酒,從上午就不見蹤影,直到晚上十一點多方才回來,帶著一身的酒氣。進門就在椅子上坐著,怎麼叫都不見動靜。母親躺在床上叮囑我,先打發你弟弟睡了,外麵太冷。給你爸喝點水。
我真的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父親就那麼在椅子上坐著,抱成團,不停的說些胡話,沒想到後來居然哭了。父親的哭,對我來說猶如天塌一般,兒時那個無所不能的高大背影,仿佛一瞬間就被從夢想中托到了現實。
在外麵上學的這些年,我一直都很安分,但是卻從來不懼怕什麼,總是以為,能有什麼事,大不了讓父親來解決——父親是我的底線,一直以來都是無所不能什麼事情都能擺平的底線——但是現在,父親卻哭了。
興許是母親受的傷對這個家庭的打擊太大——人在醉透了之後總是脆弱的。
我曾經想過,若是將我換在父親的角度,看著自己最心愛的人受到如此傷害:額頭上坍塌的骨骼,碎裂的鼻梁,無奈被摘除的左眼,行動不便,甚至連思維都模糊。麵對這些,我能不能像父親這般隻是在醉酒之後才流露出最本性的軟弱呢?
我不知道奶奶張的什麼樣子,聽聞在父親十多歲的時候奶奶便以故去。父親便一直將自己的姑姑當做娘親一般看待。曾聽聞母親說,她和父親結婚那晚,年少輕狂的父親便忽然哭了,父親說,姑姑沒來,我結婚的日子,姑姑沒來。
每個人或許都有軟弱的一麵,生活總是有種種的不如意,也許隻有在醉酒或者麵對妻子的時候,才能放下這整個世界,想哭,便不顧一切。
忽然很想像父親那般大醉一場。興許是少年郎的矯情,經曆了那麼一點便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滄桑——但是,心底卻隱隱有那麼一根弦在彈著悲曲,總想哭個痛快。
自從畢業之後,這一切來的都太過突然,短短一年裏,我曾有很多次感受到手足無措:在走出校門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時候,在病房之外不知母親生死的時候,第一次去到臨沂找工作被騙的時候,身上沒錢不知道下一頓飯怎麼吃的時候,女友的電話關機無法聯係的時候,第一次真的動了封筆的念頭時。。。
掙紮了一年,前途依舊是迷茫一片,興許我所在意的這些都與金錢有關,不需要太多的錢便都可以解決,這或者是一種庸俗,但是生活,生活在給人無盡折磨的時候卻還附帶了一絲讓人活下去的光芒。
我費了很大的周折方才將父親扶到床上,現在正在等著到三點左右去給父親送水——喝多了酒,若不喝水的話會將胃燒傷。或許,自己所在意的磨難和希望就像酒和水。一個人在醉酒之後真的很軟弱,會哭也會吐的一塌糊塗,但是,無論你有沒有在意,總是會有一個人在等著給你送水。每一個人,都是有另外的一個或者幾個關心的。
女友前日裏在扣扣上跟我說,為了我們的未來,你要努力,不能墮落。我便隨即想到女友掐著腰一本正經訓斥在下的情景。記得上學時一般都是雙休,那一次因為什麼忘記了,隻記得周五去網吧通宵上網,次日陪著女友並一幹同學去公園遊樂。步行約有二十分鍾的路程。但是實在是因為困乏,剛剛走到公園門口便躺在長椅上睡著,女友坐在旁邊陪著,等我醒來,同學幾個均已玩的乏了準備回校。當時便覺得愧疚,女友陪著我不知道幹守了多久。
而我要為誰守護呢?
這一生或許在一個不經意的過往中便已注定了,父母,女友,爺爺,弟弟,便是全部。
我想,這個家裏永遠需要一個堅強、沉默、不可被擊潰的背影。父親的鬢發已隱隱泛白,身形也有些鞠樓了,那麼,這個讓家人笑、讓家人不懼怕的背影,便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