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甚冷。
    風。更冷。
    比風還冷的，是她的指尖。
    她望著非上之心，望著長安城裏的王。
    ‘君上，今夜，他真的會來嗎？’她問。
    ‘他已經來了。’非上之心低頭。望著手中刀。
    他的刀，長一丈三尺，比她的指尖還要冷。
    ‘王，他來了。’一唯行至園中，她望見非上之心身側的女子，又微微道了一句：‘梨妃。’
    ‘梨妃。。。’她的語氣中有些許恨意。她恨，那鳳攆華冠、錦緞羅裳，本應是屬於她的。
    ‘他到底是誰？’梨妃問及。
    他。。。非上之心望著一唯，一唯望著園裏桃花，二人均皆不語。
    他是九佾。
    九佾有一把刀。
    他的刀，長七寸，血紅如玉，故名血玉。
    他持刀的姿勢很怪，僅用兩指夾著，就如同夾住一張紙，很輕。
    他的刀比紙還輕。
    菲兒望著他的刀。菲兒笑了，她說，我身後是三千禦林軍，望你知難而退。
    他也笑。
    也在望著血玉。血玉清光，雖萬人何掩其鋒！
    非上之心聽聞一陣刀戈之聲。那聲音很疾，仿佛隻有一瞬。
    一瞬，他已行至園中。
    他是誰？
    九佾！
    非上之心皺眉。他不認識九佾，也不認識他手中那把刀。
    那把刀在滴血。
    禦林軍的血。
    ‘你來了。’
    ‘來了。’九佾說：‘馬上就走。’
    他挑眉，是非上之心在挑眉。
    他挑眉道：‘恕不遠送。’
    ‘死人是不需要送客的。’九佾說。
    ‘你要殺我？’
    九佾點頭，道：‘還有她，和她。’
    他分別指著一唯和梨妃。
    一唯冷笑。
    冷笑，因為她不相信他能敵過自己。她不信，所以鞭已出手。
    九佾沒有看到她的鞭原本藏在什麼地方，他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
    他隻需知道自己的刀，很快。
    足矣。
    刀快，鞭更快。
    一道血芒，一聲呼嘯！
    以快打快，僅需一招。
    一招，風凝，桃花落。
    他在笑，她麵無表情。
    他笑，是勝了嗎？
    我先不能說。因為還有梨妃。
    梨妃的指尖很冷。
    很冷，是因為藏著銀針。
    銀針共有三枚，青色，因為喂了毒。
    非上之心把手中的刀放下，他覺得沒有必要再拿刀。
    因為那毒，很毒。
    毒到沒有解藥。
    梨妃在九佾揮刀的時候，銀針已然出手。
    九佾的笑凝在臉上。
    兩枚銀針落在地上，銀針共有三枚，所以，還有一枚。
    還有一枚在他的左肩。
    梨妃笑：‘你已經中毒。’
    九佾點頭，道：‘你已死。’
    ‘是嗎？’梨妃還在笑，她後退一步。
    一步。笑已凝結。
    笑容凝結，就是驚訝。
    一唯也在驚訝。她終於明白，自己的鞭還是沒有刀快，鞭僅一招，而他卻出了三刀。
    三刀，一刀阻下兩枚銀針，一刀劃過自己的胸腹，一刀劃過梨妃。
    ‘你亦死，你們還有兩句話。’九佾說。
    ‘是嗎。。。’一唯低著頭，刀口很細，所以她還能說最後兩句話。
    說完，或許身體就會斷開。
    ‘還有一句。’九佾說。
    一句。。。一唯望著梨妃，說：‘我恨你！’
    為什麼？這裏麵有很多故事，我不想寫。
    梨妃也望著一唯。一唯的身體當真斷作兩截。
    所以梨妃不言語。
    ‘你不說話也會死。’九佾冷道。
    梨妃的眼神中掠出一縷絕望，‘你到底是誰？’她問。
    ‘九佾！’
    她閉上眼。閉上，就再也不會睜開。
    她聽到的答案，僅僅就是一個名字，一個自己從未聽聞的名字，她想笑，卻已沒有力氣。
    ‘你不該殺女人的。’非上之心重新握刀，他雖中毒，卻還未曾倒下。
    未倒，就還能出刀。
    他再笑：‘菲兒也是女人。’
    ‘你喜歡殺女人？’
    他笑，不置可否。
    ‘你為什麼要殺我？’他再問。
    九佾仰目，他在看桃花：‘去年，今日，此園中，汝見吾師，為何不跪？’
    ‘你師父？’
    九佾依舊在看著桃花，‘吾師，洛文書！’
    ‘什麼！’他連連後退：‘春水斷流，洛文書？’
    他笑，一步步逼近。
    非上之心麵如死灰，他再次棄刀。因為持刀已然無用，麵對春水斷流刀，他毫無勝算！
    ‘洛文書，我不該不跪你！’他歎。
    刀起，孽斷！
    園冷。桃花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