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不見了？”憤怒的聲音在忘歸閣內廳響起，墨溪煙看著跪在地上不住顫抖的侍女，揚起手掌“啪”的一聲甩在其臉上，留下刺目的紅印，“你怎麼在伺候？人不見了你居然都不知道？廢物！要你何用！”
    “閣主息怒，閣主息怒。依小的看，也許是那張公子醒後無事可做，在閣裏閑逛呢！這侍女剛不是說了麼？離開了一小段時間，回來人便不在了。”旁邊的一位侍從勸著墨溪煙，後者這才冷靜了點兒。
    “即便如此……”墨溪煙冷眼看了侍女，正要說話，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咦”。
    “這是怎麼了？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我站在門口看廳裏的情況，猶豫著進還是不進。
    “張公子！”侍從叫道。
    “青城！”墨溪煙也叫道，急忙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才舒了口氣，皺眉道：“你剛剛去哪兒了？回來你人便不在了，閣裏又發生了點事，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想起剛剛的事，我心虛的笑了笑，“咳咳”兩聲。“也沒什麼，剛醒了看到門口無人，又悶得慌，就出了房門在閣裏轉了轉，讓你擔心了。”
    墨溪煙了然的點了點頭，又想問什麼，被我擋下了。“剛剛逛了會兒，覺得有點餓了，溪煙不介意現在開飯吧？”
    “餓了麼？那便吃飯吧。”墨溪煙住了嘴沒問下去，還未弄清楚眼前人的身份，這麼唐突倒是失禮了，於是便招了侍從擺席用飯。
    吃完飯，已是夜色了。燕京城裏燈火彌漫，偏黃的燈光映得整個城市溫暖又溫馨，忘歸閣人聲依然鼎沸，絲毫未受下午突發事件的影響。
    墨溪煙去了大廳，我在房間裏留了紙條，出了門。街上人多，我按著鳶妖給我講的燕京城裏的地圖，很容易找到了目的地。這裏人並不多，然去的人都非官即富。這裏不像邊院那般張揚，倒是有種清新飄逸的感覺，讓人覺得神清氣爽。巨大的牌匾上龍翔鳳翥的寫著大字——天衣坊。
    “你來了。”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倏地轉過頭，一襲鵝黃色長裙的女子站在門口，絕色的容顏如冰冷的凝霜。
    被她寒意的眼光看的不舒服，我微不可見的皺眉，點頭。“你下午與我說的可是真話？”
    冷凝霜沒看我。“跟著。”轉身上了樓，留我鬱悶的跟在她身後。
    二樓一個人都沒有，這天衣坊的建築我不得不驚歎。占地雖不大，甚至還不及忘歸閣，但以長廊相連，各個房間鎖在一起，像是迷宮。更絕的是二樓，仍是以長廊連接，處處歇亭，感覺像是空中樓閣。我跟著冷凝霜從天衣坊的後廳上的二樓，是最大的亭子，四麵都是欄杆長椅，亭中間鋪了絨毯，放著獸形香爐，還在升起嫋嫋青煙。四把木椅背朝四麵，永樂淡黃色的層層薄紗與欄杆隔了開，風吹起像是舞女隨風而動。
    “果然是財不外露，一露就嚇死人……”我暗暗嘀咕。
    “天衣坊不像邊院，有皇帝撐腰，也不是忘歸閣，為皇帝所用，所以天衣坊必須低調。莫犯皇權，上官家不想成為第二個鳶氏。”我正嘖嘖驚歎，冷凝霜突然說話，我哀怨的抬頭看看她的背影，難道武功好的人聽力都這麼猛？
    轉了抓腦袋，我搖搖頭。“懂一些，我隻是覺得天衣坊不像其他那麼猖狂，但有錢是看得出來的。”
    冷凝霜對我笑起來，像是春風拂麵。“要多記得，在邊院做事，很多事情必須心知肚明。”
    我點頭，找了位置坐了，讚歎了一番，抬頭看著她。“你下午與我說會幫我，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她望了我一眼，垂下頭沏茶，熟練的動作看起來賞心悅目，“雖然師傅很不喜歡你，也一定會除掉你，但不是現在。如今你為鳶妖辦事，我自然要幫你一把。”
    我無語的翻白眼，有人這麼直接麼？這話好比“我討厭你，所以一定會殺了你，告訴你也沒關係，反正你也阻止不了。還是乖乖等死吧！”的效果，東方爺爺……不，是東方燭龍，身份到底是什麼？
    我沒說話，她專心泡茶。我看著她絕美的側臉，問道：“你武功那麼高，在江湖裏地位也不低，為什麼不自己幫他呢？”
    她的動作一頓，像是無奈的搖頭。“他不喜歡我參與政事。在他心裏，我就應該呆在鬼霧森林裏‘足不出戶’，等著他完成家族的重任後來迎娶我。但我等了這麼多年，他的家族重任還是沒有完成……”說到這裏，她白皙的臉上居然有了點紅暈，不再說話了。
    迎娶她……心裏像是被紮了一下，前段時間跟鳶妖走得太近，我都差點忘了他的未婚妻，是如今唯一一個以正式身份待在他身邊的女人。
    我“哦”了一聲，垂下頭不問話了，她將纖細的手伸過來，端著茶杯，白皙的肌膚如凝脂。“嚐嚐。”
    我接過她手中的茶杯，撲鼻而來的濃鬱香氣隱約有一絲清涼，我喝了口，那絲清涼入喉，唇齒留香。“真好喝，是什麼茶？”話剛出口我就想抽自己，我根本不懂茶，問這麼多幹什麼！
    她自己也淺酌了口。“一位朋友教我的，他似乎也在忘歸閣，你應該見過他，夢無歡。江湖上人稱‘一晌貪歡’，這茶也叫這個名。”
    “嗯……我今天到了忘歸閣就吃飯了，吃了就來了，所以沒見過他。”我搖搖頭，“但我會去見見的，讓他也教我，嘿嘿……”
    冷凝霜無聲的笑。“忘歸閣的防禦很嚴密，要去拿情報憑你一人之力，無疑癡人說夢。”
    “可主公說這個任務不難……”我頓。鳶妖跟我說要我去拿關於今年朝廷查章氏的新資料，還說很簡單就可以完成。
    “忘歸閣隻不過是錦衣衛的下屬機構，朝廷讓錦衣衛查章氏已經很多年，忘歸閣都是在特定的日子上交錦衣衛。然而今日下午錦衣衛的指揮使段曉峰收到上麵的命令，明日就要趕回來拿新的資料，他與墨溪煙情同手足，肯定會呆在忘歸閣。”她沒有理會我的話，不急不緩的開口，“鳶妖估計也未料到段曉峰會突然受命趕回燕京，如此一來，忘歸閣的資料庫防禦無疑會增強許多倍，所以我說，憑你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拿到資料。”
    她看了我一眼，又道：“段曉峰是個不好相與的人，你一個人，辦不到。”
    一聽這話，我立刻惆悵起來，卻忽略了為何她一江湖女子會知道這麼多朝廷機密，問道：“你要幫我拿資料？”
    “當然不會。我說了我不會插手政事。”她搖頭，我失望的撇嘴，又聽她說，“鳶妖肯定會再派人來助你，我也會找人幫你，七日之後，就是你動手的時候，到時候我會拖住他們。你們，便去找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