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是救是覆 第三十三章 子夜迷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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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若初又來到了那土洞醫館——蘇燕子擔心帶他去參加陶青河的鬥局時,肚子痛的寒症會突然發作,一大清早便在土洞口大嚷著要那“庸醫”配一些能及時止痛的藥給他。
這樣倒也順理成章給了顧若初一個交代龍不屈他們“下一步計劃”的機會。
計劃交代完,因為被“散力”毒藥所控而怠倦不堪的鬼眼醫倒也真的強打起精神給他診起病來。“天氣轉涼,除了老夫在美人身上所種之毒的克製之藥外,老夫在依著美人現下的狀況配幾副調理身子的藥給美人。”
在輕輕觸診顧若初那纖細的小腹時,鬼眼醫忽覺一股溫熱之氣緩緩氤氳在自己蒼老的指尖。“這是……”鬼眼醫的眼睛亮了亮,好似發現了珍寶一般。
“不愧是善於用毒的鬼眼醫,對苗疆那些東西就是熟悉。我穿的是苗疆神獸溫迷鼷鹿的皮毛製成的夾襖。”顧若初輕聲解釋道。
“傳說中溫迷鼷鹿體毛天生溫熱異常,而且死而不僵,永葆暖意。當真是不假。”神獸夾襖畢竟穿在王爺心愛之人的身上,鬼眼醫再愛奇珍,也不敢反複觸摸。隻盯著顧若初的小腹歎道,“姓蘇的小子倒也真是有心,這麼奇珍的鹿兒。逮到想必費不少心思吧。”
“是啊,夏初的時候他在苗疆荒野上追了三天三夜才捕到。當時非要我和他一起坐在那隻鹿上在荒野上跑一圈,大夏季的被它那皮毛弄的熱死人。”顧若初平躺在榻上回憶著,看似清泠不屑的語調——但你若仔細去聽,會發現其中存著淡淡暖意。
或許,說話的本人並不曾察覺這份不自禁的暖意。
可是有心的聽者卻察覺到了。同樣怠倦不堪的坐在不遠處的高宇曦,眸子忽的冷銳的亮了亮,看似不經意的輕輕咳嗽了一聲。
沉浸在豔羨奇珍中的鬼眼醫隨著這一聲咳嗽而清醒了幾分,開口恭敬的對顧若初笑道,“我近來也在一位商旅手中得了株對調理腸胃有奇效的神草,美人戴在身上,對寒症很是有效。老夫這便去把那神草和一些治療寒症的藥物一並給美人拿來。”
不多時,送走了顧若初。鬼眼醫微微喘著氣坐下來。歇了片刻,轉過頭去,有些責備不解的對高宇曦道,“你真的確定有必要這麼做?那神草,對顧美人的身子也多少會有損傷的。”
“小心駛得萬年船。為王爺辦事,絕不能讓任何一個‘萬一’出現。”高宇曦微合著雙目表情平淡的道。
鬼眼醫有些歎息的點點頭,道,“你這鬼點子一籮筐的家夥說的也有理。”
鬼眼醫再抬起頭,瞧見了剛跨進密室的龍不屈。眯眯眼睛冷笑一聲道,“事情辦妥了沒?你這狗娘養的不會因著那個明嵐練得憐香惜玉慣了,連其他人也下不去手了吧?”
雖知理虧,可脾氣一向有些暴躁的龍不屈還是被這一聲聲“狗娘養”弄的極為惱怒,瞪了鬼眼醫片刻才幹脆的道,“本將最得利的左右副手已經跟蹤著顧美人他們去了,他們都是和我一起身經百戰的好弟兄,必定會做的妥當。”
——高宇曦這一群人似在進行著什麼秘密的計劃。這是怎樣一個計劃,需要瞞著內應顧若初呢?
古來無論是帝王將相之府,還是富商名門宅所,都是一眼望去的雄渾氣派。可這福魁店的祖宅卻大是不同:三麵高聳的牆,一麵酷似鐵牆的大門,竟是將福宅掩了個嚴嚴實實。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不予露富”嗎?
千無語和水婉寧趕到福宅那大鐵門口時,竟看到了十幾個抱著腿在地上呻吟打滾的人。
“就憑這點功夫,別在這兒和蘇爺我搶陶公主的垂青!都滾回家去用這點兒功夫砍柴糊口吧!”——剛驚訝的盯了這些痛苦的人片刻,千水二人便聽到了那慵懶不羈的聲音。
蘇燕子在地上翻滾的人的映襯下,顯得頗為居高臨下的插腰謾罵。其餘站著的江湖客對他雖是怒目而視,可大概見識了他比為人更霸道的功夫後也不敢輕易上前惹麻煩。
“真是夠粗魯的……”水婉寧蹙起秀眉嘟囔了句,可隨後鼻子輕輕一皺又泛起一抹笑容,“不過無語哥哥,他這法子倒是比我們苦口婆心的勸告眾人莫要上那公主的當,來的簡單而有效的多呢!”
女孩子的心思總是極其細膩敏感的,對於一個人的看法,可以因為所見所聞的幾樁事心生嫌惡,卻也可以因為偶然碰到的另一樁事而轉為好感。
“哼!”本便對蘇燕子頗有微詞,近來又對這世妹暗生情愫的千無語聽的出水婉寧話中的讚賞之意,冷哼一聲後剛待譏諷一番蘇燕子——卻聽到了陶青河那清脆的聲音:,“這位公子,陣前暗算似乎有失中原豪俠光明正大之風吧!”
“沒什麼,入鄉隨俗嘛。”蘇燕子斜眼瞥向陶青河,不屑道,“我此行不是參加中原的擂台比武,而是參加公主的鬥局,自然要多學些苗疆武林人的行事之風才好!”
這句明顯夾槍帶棒的諷刺之語,陶青河卻笑吟吟的接納,“公子真是豪爽之人。青河祝你贏個鬥局的頭彩。”
“入秘陣的時辰將至,”陶青河隨後又看向眾人,從袖中抖落出一方卷軸,“這是青河統計的上次參與‘物對’的諸位萬兒。念到諸位尊名的,請站到青河右手方來。”
她嗓音清亮的展開卷軸念起眾人萬兒,除被蘇燕子踢傷的人外,眾人逐次聚攏到陶青河右手邊。陶青河念畢,抬頭對著麵對她一臉冰霜冷意的千水二人道,“二位未參與上次‘物對’,因此青河雖感謝二位賞光掠陣,可二位陣中風姿再佳,青河也不能為二位鞠躬盡瘁完成心願了。還請二位見諒。”
在千水二人聽來,這話自是甚為惺惺作態,免不了又是一番譏諷輕斥。可這陶青河似乎天生對任何惡語都能平心笑納,一任二人譏諷之詞橫出,她卻麵不改色的對眾人笑道,“這便是福宅。青河的鬥局規矩很簡單:片刻後福宅下人會將大門打開。大家從這正門進去,誰能夠第一個從後所南門穿出來,就算是這場鬥局的魁首了!”
“後麵各位走出福宅的次序,青河也會一一按記——之後綜合文韜武略,選出最終勝者。”
“就這樣!太簡單了吧!”
“恐怕裏麵的陣法不好破吧!”
“老福家宅院雖大,可怎麼說也不過是丈許土地,能布多少機關!”
眾人聽了這鬥局的勝負評說法門,又是議論紛紜——可不消片刻,隨著那大門“吱呀”打開,眾口不一的議論,瞬間化作眾口一詞的驚呼。
那如通天高牆的鐵門後,竟是一座漢白玉砌成的宅院。這些漢白玉並未經的人工琢弄而中規中矩,罅隙棱角猶存,讓這宅院更添幾分返璞歸真的風韻。每個罅隙之間,均嵌有一方自家福魁鋪常見的金玉飾品。
在這微醺暖陽的映襯下金玉熠熠生輝,當真似給福魁鋪樹了個招財迎客的碩大牌坊。
在這巧奪天工的宅院前怔望良久,眾人才向著大敞的宅門蜂擁而上——他們終於想起了自己來到這福宅的目的。
一縷疏落的琴聲響起,似從宅院深處飄來。與人潮湧入大堂踏出的腳步聲相比,這琴音實在柔弱的如一縷微風。然誰道柔能克剛?這一縷微風拂過眾人,竟似在眾人麵前憑空建起了一座高牆,讓眾江湖客一時都硬生生停下了腳步。
——隻因這疏落的琴音,不是獨行而來,它還攜帶來了遮天蔽日的昏暗。
晌午明亮的大堂,大堂外暖陽微醺的朗空,都頃刻間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吞噬!
“這天……怎麼突然黑下來了?見鬼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