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初見 第三章 頭牌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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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誼,空口無憑,你可不能隨便陷害我們啊!何先生‘金屋藏嬌’,在當今愛好美色的皇帝看來可是欺君大罪,被發現了是有誅滅九族的危險的——到時候萬一龍顏大怒我們都會沒命的!我們腦子進水了,才會為了嫉妒顧若初珍館頭牌的位置去做這種告密的事兒!”
“可不是嘛,我們才不傻呢!要我說啊,這全是顧若初咎由自取,叫他迎客的時候半分好臉色都不給客人,連被人碰一碰都不肯!想必是把哪位王公大臣給惹惱了,才向皇上告了密報複他的!”
“就是,你小子還誣陷我們給他告密!我們還沒怪他險些連累的我們要被皇上砍頭呢!”
“小淺誼,你顧哥哥是躲不過進宮陪皇伴駕命運了——少了這麼個給你撐腰的珍館頭牌,勸你以後還是在我們麵前收斂著些吧!”
——一時間,原本寂靜的有些詭異的大廳,又變得熱鬧起來。
可這並非往日鶯歌燕舞,美人與客人們周旋調情的喧囂熱鬧——而是美人們因突然出現的少年淺誼的一句質問而引發的由抱怨升級為憤怒威脅的吵鬧聲。
而此刻發出質問的淺誼,在這些嘩然湧入耳畔的吵鬧聲中,已是因為又氣又急而紅了眼眶。“你們,你們就是幸災樂禍!顧哥哥走了,你們就有可能成了珍館的頭牌了!你們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哪一個有我顧哥哥一半好看的,做了頭牌也隻會砸珍館的招牌!”
“你小子找抽是吧?還沒在珍館接客呢就敢這麼囂張!”離淺誼最近的一個頗為清俊的男人揚手便要打——可手臂剛高高舉起就被一隻手有力的大手按住。
四周的吵鬧聲又恢複到了剛才那詭異的寂靜中。
“聖駕將臨,你們這樣吵吵鬧鬧是不想活了嗎?”——為淺誼擋下那即將劈下的一巴掌的,是一位頭戴氈帽,看上去其貌不揚的矮胖男人。可是他在這群美人看來,顯然是極具威嚴的。
他便是珍館的老鴇,何必問——珍館的美人們都稱他為何老伯。何老伯是從不會憐香惜玉的:如果哪一個男妓敢怠慢了客人或是找借口偷懶,都會遭到他各種酷刑的懲戒——除了珍館頭牌的美人顧若初例外。
這也是除了顧若初剛出來迎客便穩坐珍館頭牌的寶座外,另一個遭到眾人嫉妒和怨恨的原因:同樣是珍館出賣色相的男妓,憑什麼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得罪客人,憑什麼他鬧脾氣或是身體不舒服時不等他提出來老鴇就會主動讓他休息?憑什麼老鴇隻對他笑臉相迎,甚至有時候會感覺——老鴇似乎還有些怕這個顧若初?
好吧,大家也都承認珍館中沒有一個人可以比得上這顧若初好看的,可老鴇對他也好的有些蹊蹺了吧?——眾人的心裏都在犯嘀咕:不是老鴇看上了這隻小妖精,就是這小妖精是老鴇的私生子什麼的吧?
這種妒恨和疑惑在眾人心中已是醞釀許久,可縱使借他們任何人一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在教訓人心狠手辣的老鴇麵前發泄出來。
“淺誼,你這孩子也越來越不懂事了?不去照顧你顧哥哥,大早上跑哪去了?現在還惹得大家在這當口大吵大嚷的!”——見眾人都已經乖乖的安靜下來,何必問又橫了一眼尚還掛著淚痕立在那兒的淺誼,低斥道——可是眾人都感覺得到,那語調已經比方才嗬斥他們時緩和多了。
老鴇真是愛屋及烏呢——對和顧若初交好的人,態度也和緩些。
眾人心中依舊是妒恨交加,不過此刻卻也多了份喜悅摻半其中——這個阻礙他們賺更多客人銀兩的絆腳石,終於是要永遠離開珍館了。而且依他那麼個冷傲的性子,到了後宮不知要受多少罪呢!
淺誼一路小跑,上了珍館的第七層閣樓——那裏隻設了一間房,便是顧若初的暖閣。
印象中,他的顧哥哥最怕受涼了,隻要稍微被寒氣入侵,就會低燒腹痛,有時候還咳個不停。所以他的屋中,隻要剛一入秋,就會擺起精致好看的暖爐來——淺誼冬天時最喜歡去他那裏,因為那裏暖和的可以不用穿厚厚的棉衣,身子覺得輕便許多。
可就是這麼注意保暖著照顧著,顧哥哥他還是會經常不舒服——都說當今的皇上是最喜新厭舊,而且皇宮裏爭鬥可怕的很:萬一哪天顧哥哥失了寵,被打入冷宮什麼的他身體怎麼受得了?
想到這兒,淺誼的心裏一陣陣疼,用勁兒握了握攥在手裏的紙包,輕輕推開門。
躡手躡腳的走進去,生怕裏麵的美人兒在睡覺被吵醒——顧哥哥前兩天就受了涼,昨天又聽到了關於“老鴇金屋藏嬌的秘密泄露,皇上指明要見他”的消息,低燒一直沒退去。
拉開那道瑪瑙綴成的珠簾,卻見暖閣的主人正要從床榻上下來。
任是誰走近顧若初,都會驚歎於他的傾城之色:那是怎樣玲瓏剔透的麵容,就宛如初降大地的新雪般純白,易碎卻精致雕琢的玉器般誘人——但是這樣絕色的麵龐卻不顯得妖嬈,隻透出一種惹人憐惜的澄澈和靈秀來。
當然驚歎之後——是為他的絕色所誘惑的日日相思,還是像珍館的其他男妓一樣對他又恨又妒,亦或是像老鴇何必問那樣把他視為搖錢樹,就說不定了。
顧若初那輕薄的身子,此刻裹在一件銀色的絲綢衣裏,纖瘦的手臂似乎做一個撐著床沿起身的動作都有些吃力。
“顧哥哥,你怎麼起來了?”——顧若初剛站起身,輕薄的身子就被突然衝過來的淺誼按回到了床上,抬眼便看見了那個跑得麵頰泛紅的孩子。不等他開口,淺誼便伸手探向他光潔白皙的額頭,“還在發燒呢!你要什麼我去給你拿!”
“我要梳洗一下,總不能一會兒就這麼披頭散發的去見那個色鬼皇帝吧?”顧若初聲音清泠泠的開口道——那聲音像極了山間的泉水,泛著一種清涼的感覺,既沒有他這個年紀孩子應有的歡快溫暖,卻也沒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不屑。
這樣清涼的聲音,配上那雙黑珍珠般晶瑩的雙眸轉動間送出的一絲微微涼意——雖然顯出了主人性子中的冷傲氣質,可卻讓人感覺很舒服,仿佛自己是在享受著一泓冰泉的清涼一般舒適。
“就說你病了不就得了?顧哥哥你長得這麼好看,哪個男人見了你難受不心疼啊!色鬼皇帝不會怪罪你去參見他的!”淺誼一邊心疼的說著,一麵扯過被子往顧若初身上披,生怕他再受了涼。
“顧兒,身體好些了嗎?師娘給你熬了參湯喝,還有一些止肚子疼的藥,待會兒……”一個打扮的很是妖異的中年婦人扭著身子走進來,嗲聲嗲氣的說著——她便是何必問的妻子林桂枝。
“哼!”顧若初餘光瞥見那個一身猩紅羅裙的身影搖擺著走過來,便冷笑著甩開淺誼要搭在他身上的被子,用那清泠泠的聲音道,“那個色鬼皇帝自然不會怪罪,可是我們珍館裏可有人要怪罪我的緊呢!我要是什麼琴棋書畫的本事都不顯,隻這麼閉著眼睛被人抬進皇宮,隻不定要給這二位損失多少色鬼皇帝給的賞錢呢!”
林桂枝的話忽然被顧若初打斷,扭動的身子微微滯了滯——心中暗歎這小家夥真是個人精,自己這時候拿了參湯過來才開啟個話頭,他便把自己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不錯,這是他最後一次做自己的搖錢樹了,當然得讓他幫自己多在皇帝那賺些才好!
不過多年打理風月場練出的處變不驚,讓她很快便又活動自如的扭動身子含笑而來,“哎呦顧兒,你可冤枉師娘了——師娘是想讓皇帝‘待會兒’看到你色藝雙全,到了宮裏好對你更加寵愛啊!你不知道後宮是個多明爭暗鬥的地方,皇帝的寵愛可是絕佳的護身符呢!”
“師娘心疼你還來不及,怎麼舍得讓你生著病替我們賺錢呢!”——被顧若初看透心思的情況下,林桂枝也知道在這樣硬著頭皮說這些準備好的謊話很是不妥。但若不說,又怕這個脾氣古怪任性的小家夥真的躺在榻上等皇上把他抱走——那皇帝的賞賜勢必要減少許多啊。
她很快“扭動”到了顧若初的榻前坐下,騰出沒有端藥碗的那隻軟綿白皙的手輕撫著顧若初柔軟烏黑的頭發,有些哀怨的歎息,“你這張嘴,總這麼愛挑刺兒,到了宮裏可不能這樣,會吃虧的知道不?”
顧若初卻有些厭煩的偏偏頭躲開了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的愛撫,黑珍珠般透著清涼的雙眸瞥向另一側,淡淡道,“行了師娘,我是被你們一手帶大的。再猜不出你們的心思,真是枉你們再我身上花那麼多心思了!”
“顧哥哥,你可能真的誤會林姨了,她早上開始就在給你煎藥熬參湯呢。還念叨著舍不得你走呢。”淺誼卻被這老鴇夫人感動,拉著顧若初纖細的手臂輕聲勸道。
“還是淺誼了解我的苦心,”林桂枝見這單純年幼的孩子來幫著自己解圍,立時向淺誼露出一個燦爛欣慰的笑臉,變臉之快猶如翻書。
麵對著林桂枝妖豔的笑臉和顧若初那絕美的玲瓏剔透、嘴角卻噙著一絲冷笑的麵龐,淺誼卻笑得一臉單純開心,有些獻寶似得拿出緊攥在手裏的紙包,道,“林姨,這是我從一個大夫那花了十幾兩銀子弄到的,抹在臉上就像毀了容一樣,幾天後才會自動褪去!”
“讓顧哥哥抹上這個,皇上來了我們就告訴他顧哥哥忽然得了怪病容貌毀了——那個皇帝見了肯定不會再招顧哥哥為妃了……”
淺誼正待繼續興奮的說下去,卻忽見林桂枝又變了臉色——她的動作卻比翻臉還快,斜傾身體越過顧若初便伸手奪過淺誼手上的紙包!“死小子,你顧哥哥白疼你了,你想害死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