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宋夫人有些為難，族中長輩都來了，而且這樣做也不合規矩。
    “殷捕頭，”不等宋夫人答應，穆錦辰便開始下令，“馬上傳仵作來再驗屍，叫上師爺和捕快，馬上到宋家來。要快！”
    “是！”殷若水不敢怠慢，立即執行，穆錦辰讓宋夫人勸退前來奔喪的親友，封閉了宋家。
    不一會兒，邵華扭著小蠻腰，不情願地站在棺材旁。“怎麼還要看？”
    “你再仔細給我找找，還有什麼細節沒有被發現，不要讓死者白白死去。”穆錦辰站在邵華身後，聲音很低很冷。邵華雖心生厭惡，但事關命案，也隻好照做。
    “其他人跟我去後花園！”穆錦辰領著一眾捕快去往後花園，宋夫人神色一變，又旋即恢複，將孩子攬在身旁，沉默不語。
    很快，一名水性很好的捕快從荷花池裏找到一把剪刀。
    “大人怎會知道凶器在這裏？”大眼睛閃著崇拜的光彩，殷若水不恥下問。
    穆錦辰指著兩腳中間的地麵冷冷的回道：“這裏有一枚鞋印，讓他們用拓紙印下來。”如果換成是過去，他早就將這幫不負責任的官差痛罵一頓了。同樣是勘察現場，這麼重要的東西都看不到！可經過昨天一番遭遇，穆錦辰覺得罵了也是白罵，他不如省些力氣做更有價值的事情。
    “哇塞，大人，您真是出手不凡啊！才短短幾個時辰，您就找到這麼多線索。果然是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咱們怎麼就沒發現呢？大人您簡直是神探狄仁傑的現世版本啊！夠威風，夠機智，我對您的景仰猶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殷若水嘰裏呱啦說了一馬車溜須拍馬的奉承話，直說的口沫橫飛，天花亂墜。
    這個人哪來那麼多的話？！
    穆錦辰根本沒有心情聽殷若水胡言亂語，更不知道他說的什麼‘狄仁傑’是何許人也，按著刀柄的手越捏越緊。
    “大人，本案可是‘一枝梅’所為？”殷若水終於問了一個比較有水平的問題。
    穆錦辰接過剛剛拓印好的鞋印看了看，遞給殷若水，“你認為呢？”
    “我？”殷若水撓撓後腦勺，“我認為不是。”殷若水很篤定。
    “說來聽聽。”穆錦辰期待殷若水不是一塊真的朽木。
    “一枝梅雖然是讓人頭疼的大盜，但他從來不會取人性命。”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一枝梅’隻是怪盜，從不殺人。
    穆錦辰回身看了看殷若水，這是他第一次仔細觀察這位十分廢柴的捕頭。說句良心話，殷若水長得很好看。麵似冠玉，眉如劍鋒，眼角斜飛，肌如初雪，唇若滴血。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的臉蛋，即便是在京城裏，也絕對可以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
    隻可惜他是個男人，還是個神經大條的男人，無比鼓噪，擅於溜須，再加上他一頭怪異顏色的頭發，說紅不紅，說黃不黃的。“你是西域人？”穆錦辰開門見山地問出心中疑問。
    “哈？”殷若水指著自己的鼻子，知道他問的是頭發，“不是，這是我自己染的。好看嗎？”烏黑的眸子閃著波光，殷若水挑起一縷發尾晃了晃。
    穆錦辰越看越覺得真是可惜了這副好皮囊。“叫宋夫人到涼亭中來見我。”
    宋夫人身著麻衣，提起裙擺，慢慢步上高高的台階，在涼亭口站定。“大人找民婦？”語氣依舊是那麼平淡無波事不關已。
    穆錦辰背對著她，“那冷月才十七歲，就早早的去了冥府，夫人對此有何感想？”冷月便是宋大生的小妾，穆錦辰是從卷宗中看到這個名字的。
    “生死有命，我夫娶她過門，也算是嚐過富貴日子的滋味，她也算可以瞑目了。”
    “死者含冤，何以瞑目？”穆錦辰突然轉回身，如鷹隼的眼睛，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罪惡。
    “聽大人的口氣，似已經知道凶手是誰？”蒼白的臉上僅有疲態，依舊沒有變化。
    “在下隻是猜測，尚需夫人回答幾個問題。這是我們晌後在貴府荷花池中找到的，夫人可認得此物？”穆錦辰走到石桌旁，打開桌上的布包，露出一把剪刀。剪刀是最常見的那種，尖尖的刀尖，圓圓的刀把。
    宋夫人垂下眼簾，象征性的瞄了一眼桌上的東西，“不認得。”
    “夫人再好好看看。”穆錦辰繼續提醒。
    宋夫人秀眉微蹙，“穆捕頭，有什麼話就直說！”
    “好，在下隻是猜測。”穆錦辰慢慢踱到宋夫人身後，繼續說道：“這把剪刀上留有血跡，雖然落入水中可以衝掉血跡，隻可惜剪刀上的血跡已經幹了，殘留在縫隙中的血跡是不會輕易被衝掉的。這剪刀很普通，誰都可以有，恰巧您屋中的剪刀不見了。我剛剛問過您屋裏的婢女，她說剪刀丟失有幾天了。這其實不算什麼，關鍵是，從宋員外遇害的屋中一直到您的房門前，地麵上都有被擦拭過的痕跡。因為也可能是在血跡有些幹的時候才擦拭，所以多少留有一些印記。在下想請教夫人，這樣的線索說明什麼？”
    “你懷疑我？”麵對如此直白的指控，宋夫人依舊很平靜，下巴微微揚起，淡淡的反問穆錦辰。
    她的這份沉著冷靜讓穆錦辰很是佩服，一個女人，突遭變故，還能沉著應對，進退得體。即便是男人，也不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