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伴隨著叫聲謝依寒旁邊的凳子被拉開一個長得不管是臉蛋兒還是身高都嬌嬌小小的女孩坐
    了下來，“裏麵還在拍照嗎？”
    “尤利跟內景我跟外景。”看著外麵謝依寒淡淡的說。
    對家人朋友甚至空皮囊她都很自信的說在這裏能學到許多東西，可隻有她自己清楚在這裏她隻能算一
    個雜工，來這裏一個多月了師傅隻交了她一次，有時她給同事化了妝想讓他點評一下，換來的也隻是一句
    “還可以。”大多時候他說這話時還伴隨著意義不明的笑聲。
    店裏的生意算不上很好畢竟是才開沒幾個月的店，沒生意時謝依寒就會捧著一本速寫本把眉筆當做鉛
    筆用在上麵一遍遍不厭其煩的練習畫眉，從小新眉到自然眉再到各種眉形，從一條黑變成漸層現在她已經
    可以一根根慢慢的描繪。
    她不知道這樣獨自的練習要持續多久，也許3個月也許半年聽說xx夫人婚紗影樓的一個助理在紙上練
    了一年。想要放棄卻舍不得努力了這麼久的成果想要繼續又不知這孤獨的路程還有多長，她不敢對父母說
    怕打破現在和她媽微妙的平衡，她不敢和朋友討論不想在一頓狂凱後衝動下做出自己後悔的決定，想過和
    空皮囊說卻怕聽到她溫柔的責罵。
    “今天隻有這一對拍照嗎？”轉頭看著元元謝依寒關心的問，雖然現在的太陽沒有夏天的毒辣但還是
    讓她有些吃不消。
    “恩，198的活動價本來是隻有內景不過經理贈送了一套外景。”
    “每次都這樣不用他去送幾套都可以。”謝依寒有些激動地說。為了拉住客人經理時常答應贈送客人
    東西，都是些給這些工作人員帶來額外負擔的承諾。
    看她一臉憤恨的表情元元眼珠一轉笑著打商量，“不如我去幫你出。”每次看著他們一大堆人坐車出
    去她除了好奇就是羨慕，總覺得是件超酷的工作。
    “隻要你確定我沒意見。”
    “當然！”
    “那好，我再幫你準備一瓶驅蚊水！”說完謝依寒深怕她反悔似的連忙到櫃台拿了瓶驅蚊水放到化妝
    包了，“我剛才問了阿浩老師他說到水庫上去拍，這裏麵的紙是給他差汗的還有這個這個。。。。。。”一邊說
    一邊把包裏的東西拿出來給元元看看又從新放好，最後把驅蚊水拿起，“上麵蚊子多你可以自己塗塗。”
    光是那一堆專業的工具就已經說得元元2眼冒小星星，看著她一臉幻想的摸樣不用問謝依寒也知道她
    想的什麼，拍照選擇的地方的確是美但如果每次都去哪幾個地方就不好浪漫了。
    手機上的時間已將11點謝依寒深深地吸了口氣做好回家麵對她媽的準備，令她意外的是家裏沒有人黑
    漆漆的客廳裏一張紙條在茶幾上微微的發著光。
    “你爺爺病危在xx醫院。”
    那口一直提著的氣鬆了謝依寒重重的倒坐在沙發上，隻想著不用麵對她媽的狂轟濫炸。
    楊慧背著包包靠在走廊的牆上看著麵前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老人，心中積累多年的恨慢慢退去現在想
    來過去那些怨恨的理由變得如此微不足道。
    “楊惠你爸他不行了現在大兒、老三老四還有欠夢他們都在外麵，你打電話讓小寒來送送他吧！”
    摸了摸老伴兒越來越涼的腳底徐桂芳幹哭著說。
    看著眼角幹幹卻又扁著嘴的婆婆楊慧連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點了點頭走到窗邊打電話。
    “喂！”
    “你還在外麵嗎你那個工作我說了。。。。。。”即使把電話拿遠也能聞到那邊的火藥味。
    直到聲音漸漸小了下來她才對著電話大聲的說，“我剛才在洗澡沒聽見電話聲。”
    “醫生說你爺爺腦淤血連今晚也過不了，你趕快過來送送她。”
    看著牆上快指向12的分針謝依寒淡淡的說，“我明天還要上班。”
    “他現在意識已經不清楚了連我們叫他也沒什麼反應，你來看看他吧就算以前他再不對他也是你爺爺
    。”
    聽著母親一向強硬的語氣帶著哀求帶著濃濃的鼻音，謝依寒感覺自己堅硬的心被重重的撞了一下，頓
    頓的有些麻痛，緊了緊握手機的手，“我等下到。”她可以不在乎2邊的親人卻無法不在乎父母的感受，
    隻因為從小到大唯一說過愛她的隻有他們，即使他們的愛隻能讓她呼吸困難，她也願意為了他們忍耐直到
    超出她極限的一天。
    街上已經沒有什麼人走動隻留下幾盞昏黃的路燈，謝依寒看著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回想自己
    是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淡漠除了對父母的基本感情外，變得隻能靠想象心情然後用自己的麵部表情肢體語言
    去學著表達，就像現在她作為一個去送爺爺的唯一一個孫女，她該有什麼樣的表情該有什麼樣的動作才能
    讓自己融入其中。
    謝依寒看著躺在醫院走廊的床上枯瘦的老人，再轉頭看著旁邊的媽媽似乎不確定那是不是記憶中高大
    的爺爺，現在算來他們至少有5年沒見了，現在想起來也隻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和那讓他印象深刻的乖戾脾氣。
    “你去叫叫他也許他能聽見。”她們把手搭在她肩上輕聲說。
    （聽見！他能聽見看見的是欠夢欠繪劉濤而不是我。）謝依寒心裏冷笑著在心裏想，臉上帶著一絲憂
    傷蹲在床邊小聲的說，“爺爺我是依寒我來了聽到我說話了嗎？”
    出乎意料的是剛才對外界毫無反應的人在聽到她的話時，眼淚立刻滑落眼角依寒呆呆的看著他枯黃臉
    上的那一抹水漬，心中一時酸酸澀澀的味道蔓延開來，他的眼淚是因為懼怕死亡還是放不下在外的兒孫，她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會為了她而流。
    一群人見狀連忙激動地圍上來，謝依寒慢慢的退出圍群外圍看著此刻感人到滑稽的場麵，這裏除了他媽、奶奶和一個親姑爺意外都是幫忙的鄰居，但他們此刻的表情卻像是死自己老子一樣。
    （謝倫華悲傷嗎？孤獨死去的滋味，這樣的滋味也許還及不上我小時候的10分，你疼愛的兒子、孫子、孫女能有幾個能趕回來送你最後一口氣。）垂頭隱去眼中的嘲諷和冷漠謝依寒像天台走去，這種熱鬧的場麵不屬於她還小時她就明白。
    “喂，你什麼時候回來？”
    “下個月！”低沉的男音伴隨著沙沙的風聲。
    “醫生說他可能過不了今晚你不回來嗎？”
    “真要那麼嚴重我。。。。。。”“信不信隨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那好我明天坐飛機回來。”
    “記的通知欠夢，我沒她電話。”
    謝依寒摸黑在包裏胡亂的翻了還一會兒從裏麵拿出一包很久前買的藍嬌，橘黃色的點點星火下她有些
    蒼白的臉在黑夜中若隱若現，垂在身旁的手緊緊的握住指甲深陷在肉中血腥味也慢慢彌散開來，她心中的
    感情已強烈到不是恨和憤怒這些平板的詞語能夠表達。
    為什麼要聽母親的話、為什麼要到醫院演孝孫，為什麼同樣是他的孫女而自己從小受到冷落。。。。。。為
    什麼她要做感情裏的墊底，為什麼父母的愛讓她無法呼吸，為什麼她沒有勇氣離開他們。。。。。。
    “你他媽的混蛋謝倫華。”香煙伴隨著她的怒吼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掉在地上彈出點點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