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成歸來 第三章《冬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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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間裏,四處充斥著刺鼻的消毒藥水味,白夜崎在媽媽的指引下,很快找到了他爸爸的遺體。
站在推車前,白夜崎遲疑了。這個人真的是爸爸嗎?這裏躺著的人真的是自己的爸爸嗎?是那個平時笑口常開、對自己無微不至、嗬護備至的爸爸嗎?千萬不要是真的,他不要這個人是他的爸爸,他不要接受這個事實。
顫抖著雙手,白夜崎慢慢的掀開了搭在那人身上的那一層白布,在看到推車上那張平靜而安詳的老臉後,刹那間,洶湧的淚水便奪眶而出,白夜崎徹底崩潰了。
那個人……真的是他的爸爸……
是他最愛的爸爸……
不,他不願意相信,他不要相信,肯定是他的眼睛有問題,他的爸爸是不會死的。白夜崎激動的搖著頭,兩腿一軟,跪倒在地板上,冰冷的溫度立刻從堅硬的地板上傳來,傳入白夜崎瘦小的膝蓋,他感覺很冷,冷得發抖,頭上昏暗的吊燈靜靜的垂立著,整個房間四處擴散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爸爸,真的是你嗎?你真的……已經離開我們了嗎?”白夜崎的手扶上老人灰暗的麵頰,輕輕的充滿愛憐的摩擦著,眼淚滴落在他白皙的手上:“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就這樣丟下我跟媽媽,你讓我們母子倆以後要怎麼過?你明明答應過我會回來陪我過生日,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爸爸,你告訴我,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突然就死掉,你告訴我啊爸爸?”
白夜崎蹲在推車前,兩隻手死死的抓著老人已然僵硬的肩膀,指甲陷進肉裏,雙唇緊抿,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傾瀉而下,沾濕了遮蓋老人身體的白布。
女人也站在一旁低聲哭泣著,她也一樣難過,自己的丈夫這麼年輕就死了,以後的日子要這麼度過?她還有個12歲的孩子要養,這對她一個女人來說,該是多麼艱難?她心裏此刻除了悲痛就是埋怨,埋怨她丈夫這麼輕易就離她而去,讓她麵臨這麼困難的局麵。
就在他們母女倆失聲痛哭、聲淚俱下的哀悼親人時,從門外走進來兩個人,他們一前一後來到白隱年身邊,撩起白布蓋住老人的臉,轉而對他們說道:“你們是病人家屬吧!請跟我去辦理手續。”
女人抬起已經哭得紅腫的雙眼,點點頭,用手擦幹嘴角殘餘的眼淚。其餘兩人動作迅速的打理好一切,推著白隱年就要從太平間出去,白夜崎立馬從地上站起來,收拾好悲傷的心情,以一個12歲小朋友不該有的冷靜與理智,叫住他們。
“請等一下!”
兩人同時回頭,詫異的看著眼前這個不到他們腰部的小P孩,白夜崎小跑到他們麵前,踮起腳尖抓住他們身穿白袍的衣袖搖曳著:“告訴我我爸爸是怎麼死的?你們一定知道對不對?”
“我們不知道,請你去問醫生。”大人們顯然不想理會眼前的白夜崎,認為他是小孩子失去爸爸在無理取鬧,根本不知道白夜崎想知道真相的決心。
再說他們也不知道真相,就算知道,有上麵的人壓著,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不過是個小小的工作人員,他們還不敢越俎代庖。不過想想這個小朋友還挺可憐的,這麼小就沒有了爸爸,小孩子是最需要父愛的時候,現在這些人還真是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就算是為了老婆孩子,為了家庭也要努力的活著啊!
想到這裏,男人心裏湧起一股心酸,他彎下腰,輕輕的撫-摸著白夜崎的頭:“小朋友,你爸爸隻是去了天國,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他在上麵看著你,守護著你跟媽媽,所以你不用傷心,你爸爸現在很幸福。”他對他微笑。
“你騙人?根本沒有什麼天國,爸爸死了,他會化成灰,消失在天地之間。”白夜崎咆哮著,用力打掉放在他頭上的大手,奮力跑開。
他才不相信這些鬼話,什麼天國上帝,這些都是騙人的,根本不存在,書上說人死了就要火化,然後變成一壇骨灰,揮灑與天地之間,根本不是他們說的去什麼天國,那都是童話裏的故事,騙小朋友的,雖然他也是小朋友,但他就是跟一般的小朋友不同,他不相信這些虛幻的東西,他隻要爸爸好好的活著,他隻要爸爸呆在他身邊。
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悲憤的衝出太平間,影子越來越遠,媽媽也急了,他快速的跟身邊的兩個人簡單的交代了一下接下來的事宜,憂心忡忡的望著兒子跑出去的方向。
“夫人,請節哀順變。”兩人低著頭,除了這個,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雖然這樣的場麵他們見多了早就麻木不仁,但不知道為什麼,對於今天的這位老人家,他們心裏竟然有點小小的波動,不知道是不是同為醫者的緣故。
“謝謝,那我就先出去了,等一下我會去辦理好一切手續。”女人一邊說著,一邊朝兒子剛才跑的方向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