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飛花篇 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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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如墨的夜空星辰閃爍,斑駁的光點如宮廷長明的紅燭,隻是缺少了那火焰般的溫度。
黑夜中奔馳的黑影瞬間停了下來,他回頭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眼神凝重,雙眉蹙成了一道。
“安琪兒。”他低聲喃喃,心中有些苦色,突如其來的一陣心疼讓他覺得很難受。
快十年了,跟在安琪兒身邊,他早已習慣了她的笑,她的怒,她的心傷與痛楚,即使隔了一片天空,他仍然覺得可以感覺得到她,仿佛她就在他眼前,不遠的地方,隻要伸手,便可以觸及到她的溫度。
想著想著,他突然很想回去,想要回到她的身邊,這是他第二次這樣不告而別吧,他還記得上一次是在兩年前,為此,安琪兒整整有一個禮拜沒有理他,沒有跟他說一句話。
“安琪兒,原諒我。”黑影終於回過頭,不再留戀,朝著高黎的方向奔去,他的速度很快,穿梭如離弓的箭矢,他相信再等兩天就可以超過前行的車隊,趕在他們之前去救他了吧。
高黎邊城是一條橫寬幾十米的赤水河,傳說萬年前,這個地方是精靈的國度,人族因為貪婪精靈的美貌和長達幾百年的壽命,曾經一度想要統治這個地方,隻是有著神族後裔尊貴血統的精靈又豈會甘願被藐小墮落的生命控製,於是精靈和和人族發動了有史以來最長久的戰爭,戰爭長達數百年,死傷無數,最後精靈族終於在兵力和戰力上輸給了人族。
正當所有的人為長達數百年的戰爭終結而歡呼的時候,令人心顫的事情發生了,精靈的族長帶領所有的子民紛紛自刎,然後縱身躍下這條早已被鮮血和血肉染紅的河水。
從此,每到這天,便會有許多長著翅膀的生靈躍上河麵,仰頭哀歌,它們在悲唱自己的命運,更是在詛咒人性的貪婪與肮髒。
“加諾,你相信這個傳說嗎?”
帳篷內,一身豪華金色戎裝的男子斜身躺下,伸出手指摸了摸左手帶著的銀色指環。
“殿下,傳說畢竟隻是傳說,不必全信,信一半就好。”
站著的男子筆挺著身子微微頷首,目光卻是透過那層薄薄的白紗注視著裏麵的人影,這個他願意拚盡一切去保護的人,原來也會相信一些屬於世界之外的東西。
“加諾,四人中就隻有你敢跟我這麼說話。”他的聲音始終是那麼平淡,隻是撫上指環的那隻手卻突兀的頓了一下。
“哎!”他輕歎一聲緩緩睜開那雙緊閉的眼睛。
清風透過帳篷的縫隙吹開了薄紗的一角,隻是那一瞬,加諾便看清了,殿下的眼睛永遠是那麼明亮分明。
左眼是如冰霜一樣的銀白,仿佛可以冰凍一切的寒冰,右眼是如太陽一樣的火紅,仿佛可以融化一切的火焰。
極不相融的兩種光芒鑲在男子冷峻分明的輪廓裏,卻是極度的和諧,仿佛這兩種顏色隻是屬於他,為他而生。
盡管看了很多次,加諾還是壓製不住心中的震撼,這樣的人不該是屬於人間,更不該是屬於樓蘭,他屬於天下,他覺得這樣說也不為過,是他讓他第一次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他臣服在他的腳下,從他第一次尊稱他為殿下的時候,他就把自己托付給了他。
“殿下,樓蘭的書信到了。”帳篷外,士兵帶著喜悅的聲音傳進男子的耳中。
“拿走吧。”床上的男子沒有起身,隻是隨聲吩咐,他知道裏麵的內容,無需就是要自己退兵之類的言辭,所以他不想去看,因為他的世界沒有屈服這兩個字。
“給我吧。”加諾扶開帳篷一角,伸手接過士兵手中的羊皮卷。
“退下吧。”他淡淡開口,回身站在他的紗幔外。
“加諾,你真是擅作主張啊!”
西博爾微微輕笑,支身起來,銀色短發在屋內的燭光裏銀華爍動。
“殿下,看看也無妨。”紗幔被高高的掀起,裏麵男子緩緩走出,左耳的金色耳環發出耀眼的金光,襯托著他銀色的瞳孔異常詭異與高傲。
高貴的主人從幟幔裏走出,惹得加諾筆挺的身子彎下了一個美妙的弧度,見殿下點頭,加諾便打開那張有些發皺的羊皮紙看了開去。
西博爾端坐桌前,饒有興趣的看著站在桌前,眼神陰晴不定的加諾,很少看見他的臉上有這麼複雜的表情吧。
“加諾,信上寫了什麼?”
他開口詢問,有些好奇於信裏的內容。隻是站著的人影突兀的回過頭來,眼裏有著一絲陰暗之色。
“殿下,王派來了援兵,七日便可到達。”加諾簡單的陳述著,眼裏目光閃躲,像是要極力遮掩什麼,手中的羊皮紙也被他緊緊的握成了團。
“還有呢?”西博爾繼續道。
他了解加諾,加諾不管想什麼,做什麼都是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能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也隻有信上的內容讓他不悅了,亦或者是讓他不悅。
“殿下,信上說——沙頻也會在這幾日到達,助殿下一臂之力,還說,殿下不可任信為之。”加諾的聲音越來越淡,也越來越擔心,他怕殿下會因為這一封書信而不快。
“他也來了,哼!真是個愛湊熱鬧的家夥。”
西博爾有些不悅,眼裏的紅色越來越深,像是要噴出火來。
“殿下。”加諾輕喚,想要淡去西博爾遊走在憤怒邊緣的情緒。
“殿下。”見憤怒的主人沒有回頭,加諾試著再次呼喚,隻是換來的卻是他冷漠冰冷的眼神,他突然覺得揪心。
“出去。”西博爾厲色出口,卻是讓衷心的下屬猛地一顫,他傾身退下,他害怕看到殿下眼裏的冰冷,可以凍結一切的冰冷,那樣的眼神,足以讓河水禁錮,萬物崩潰。
加諾靜靜退出,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對於殿下,他隻是服從。
“沙頻。”西博爾切齒,發出一聲冷笑,銀色的瞳孔泛出陰晦的光。
“殿下,你可要保重身子啊!”加諾站在帳篷三米開外的地方,喃喃自語。
那層氈布隔開了他的視線,翠碧的眸子早已失去了銳利的光澤,有的隻是帶著愁緒的悲傷。
“安琪兒,快了,我一定會把他平安帶回來的。”
黑夜中,風一樣的身影在戈壁的盡頭急速穿梭,從一開始就從未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