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譽忻的眼中實在糾纏著太多的感情，殷漓隻能瞪大了眼睛。在察覺到對方似乎將臉微微的貼的更近的時候，殷漓艱難的轉過了臉去。
    龍譽忻的唇，不過是輕擦過殷漓的嘴角罷了。
    見殷漓如此的動作，龍譽忻也並未繼續糾纏，他隻是用手指輕撫著殷漓的臉頰道：“你是個聰明之極的人。”
    殷漓並沒有動，而是等著他的後話。
    “其實，你也一定如此想過吧……什麼叫做秘密，隻有永遠由死人保守的秘密，那才叫做秘密，而知曉這個秘密的人並且還活著的，實在太多了。更何況……”
    更可況，這陣子以來，皇太後已經做得太為明顯，也許她已經打算從另一個角度來瀑光這個秘密了。
    這種事，殷漓自然也能猜到。
    那麼，是適度的坦白，還是繼續堅持呢？
    龍譽忻卻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機會，直接便挑明了。
    “明日早朝之時，朕便會頒布聖旨，因皇太後甚是喜愛殷家長子殷子墨，且為了表彰丞相一家為朝廷所付出的汗水。特將殷子墨召為皇太後之義子，恩準其在宮內讀書。”
    殷漓突然變得迷茫了。他並不曉得，皇上到底知曉了多少，從這個聖旨來看的話，最多不過是以為墨兒是先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可是，真是如此嗎？皇上真的還沒有查到其他情況嗎？
    他斟酌著言語，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答起。
    “哎……”思考並未結束，卻聽見一旁的龍譽忻輕輕地歎息。
    隻見他的眼中滿是無奈何心疼，微微托著他的下巴道：“朕記得，每次隻要你覺得茫然失措，你的眼裏就會蒙上一層霧……”
    殷漓微微張嘴，顯然是覺得訝異，除了因為龍譽忻的話，還有一點便是，原來不知不覺間，當年那個三歲小孩早已茁壯成長，此刻，竟已經高出自己大半個頭了。以前，似乎從未發現呢。
    也許是因為不知不覺間，兩人見那看不見的距離越來越大的關係吧。
    “……皇上，天色已晚，而且夜裏風大，皇上還是早點歇息吧。”想了許久，殷漓卻隻是說了如此一句話。此刻他深感疲憊，無力應付皇上的各種試探。
    龍譽忻聽了，卻是直接對不遠處的陳公公一擺手，說道：“去丞相府裏稟報一聲，就說天色已晚，朕留殷丞相在宮裏過夜了。”
    殷漓挑了挑眉，倒是並未開口阻止，反正皇上決定的事情，自己也改變不了。
    “是，奴才這就去。”陳公公說著就退了去。
    “殷愛卿，今晚宿在太子殿可好？”龍譽忻說著放開了他，卻已經不由分說的邁著步子向太子殿的方向走去。
    殷漓也隻得跟在後方向太子殿走去。
    要說這太子殿，其實在殷漓小的時候，還是經常去的，若呆的晚了，也有過夜宿太子殿的經驗。不過畢竟那時還小，後來先帝逝世之後，太子夜不能寐，自己也被留下來陪伴著年幼的龍譽忻過了許久。甚至，在那太子殿的偏殿裏，還有著自己專門的廂房。
    “殷愛卿，你以前住的那個房間並沒有被動過呢。”龍譽忻走在前方，突然道。
    雖說隻是巧合，但殷漓還真有種內心被窺視的錯覺。
    “是嗎？”這點殷漓還真是沒想到，怎麼看皇上也不像是個念舊的人呢。
    “今晚殷愛卿就睡在那個房間吧，朕經常派人前去太子殿打掃的，也順便打掃了那裏。所以並不會有灰塵。”龍譽忻說著，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一般道，“啊，對了，朕許久未曾與殷愛卿下棋了，不如今晚下上一盤？”
    下棋？殷漓想了想，那也是許久之前的事了，起碼是在先帝去世之前，在這個朝廷還沒有動亂的時候，而之後的事情，實在是多而複雜，太多讓人無法分心的事糾纏在一起，自己與皇上，也就再也沒有有過這種雅興了。
    “那自然是好的。”殷漓不由得笑笑，除卻品茶，其實這也算是自己的第二大愛好了。
    “到了。”
    靜靜地走了，也不曉得過了多久，當注意到龍譽忻的腳步停了下來的時候，太子殿也已經到了。多年未見，其實這兒也並沒有與記憶中的那瓊樓玉宇有什麼變化，隻是歲月流逝，仿佛多了那麼點蕭條，那麼點滄桑。
    兒提時代早已過去。
    進了太子殿之後，龍譽忻便讓所有宮女和士兵都退了下去。
    “殷愛卿，你可還記得，當年董太傅因為咱們翹課去宮外玩樂的事情，氣的差點犯了心疾。”龍譽忻拿起一旁一幅一看便能瞧出其稚嫩畫筆的人像，對殷漓說道。
    殷漓立刻便想起來自家老丈人曾經那張氣的泛紅泛紫又泛黑的臉來，不由得彎起了嘴角。
    “臣自然是記得的。臣還記得，最後要不是太子給臣求情，估計臣是免不了那三十大板了。”那時龍譽忻不過才5歲吧，聽到自己將由於二人翹課的行為而挨三十大板之後，那小小的身體擋在自己麵前，直言如若必須那般的話，那他身為太子，起碼要先挨上60大板才行。這可真把董太傅氣得不輕啊……
    後來是怎麼解決的呢……
    “幸好小陳子報信報的及時，母後立刻就過來了，要不然，還真是逃不了啊。”龍譽忻把話接了下去。
    是呢，好像後來皇太後過來了，這才免了二人胡鬧惹來的懲罰。
    明明不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自己為何卻有些記不清了呢……也許是因為，刻意的淡忘吧。
    這麼想著，殷漓才注意到龍譽忻手上的那幅畫。
    他的臉瞬間就紅了起來，這張畫，怎麼還完好的留在這兒，不是已經被自己扔掉了嗎？
    “皇上，這畫不是！”
    龍譽忻自然也看到了殷漓微微發紅的臉。
    他仔細端詳著這幅畫，緩緩說道：“殷愛卿，其實朕覺得，這畫裏的人真的和朕像極了，可是，朕並沒有同胞妹妹啊。”
    那畫上的，赫然是一個長的和龍譽忻像極了的女子，飽滿的朱唇，嫵媚的雙眸，挺直小巧的鼻梁，搭配在一張不過盈盈一握的小臉上。雖然畫筆稚嫩，但仍是較好的繪出了其少女尊貴中略帶驕傲的神韻。
    殷漓不由得咋舌，就仿佛自己曾經的秘密被人突然挖掘出來暴露在空氣中一般，他的臉不爭氣的更紅了。
    隻能說自己年少無知吧，而且，那正是思春的年紀，當時望著龍譽忻的臉，自己不由得便將他繪在了一個女子的身上，當時的龍譽忻還年幼，因此雖然嫵媚動人，但眸中所帶的神情更偏向於純潔的白蓮，而在多年來明爭暗鬥的生活之後的現在，那眸中，已經很少出現溫度了，雖然依然讓人覺得魅惑眾生，但更多時候，卻是讓人從心底開始打顫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