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節:仇人的約會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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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珊打開房間,寢室內孤寂一片,白白的床鋪被塵埃肆無忌憚的占據了幾天,手執一端略略的抖一下,它便四處飛揚,在陽光的照射下,它無所遁形,像千千萬萬被嚇得驚慌失措的小昆蟲,胡亂地在空中飛揚著,不知哪裏才是安身之所。
    坐著床緣上,睡意反而消失了,望望自己滿身的泥濘,不禁失笑,趕忙寬衣走進浴室衝洗一下。
    一支支直勾勾的水柱從蓮蓬頭沙沙的迎著她的臉射了下來,不住激打著她的肌膚,泥灰和小草被衝了下去,讓她雪白的肌膚重見天日。
    水有點冷,但她沒感到寒意,反而聽到身上絲絲作響,是水被熱力蒸發時的聲音。
    她皮膚表麵是冷冰冰的,但皮下的股肉裏卻常透著陣陣的熱力。
    她也感覺得到體內的血脈流躥著,時急時緩,時強時弱,很不尋常,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她感覺到自己跟以前很不一樣,已不是個常人了。
    後悔嗎?她沒有。她是肯定的。
    從前的她已經消失了,現在是一個重新活過來的她。
    她刻意地刷多一點肥皂在身上,彷佛覺得自己很肮髒。
    泡沫竟自輕輕離開了她的身體,慢慢的升了起來,一下子整個浴室便充斥著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肥皂泡,慢慢地自由自在地飛舞著。
    浴室頓變成一個脫離了現實的天地。喚起了她久違了的童真。
    她繼續去刷,要洗滌盡身上所有的汙垢,要把昨天抺去,把那個大魔頭抺去,可她還要依靠他去為自己幹一點事。
    然而,倒過來說,它也要依賴著她生存,沒有了這個載體,它也是活不成的。
    唇齒相依,唇亡齒寒。
    手機響了,她纏了一條白色的毛巾走出浴室。
    她已有一段頗長的時間沒跟外界聯係了,所以她特別覺得這個來電很是重要,很珍惜。
    「喂?是瑞珊嗎?我找了你很久了,你怎麼樣?......」秦可一聽到瑞珊的聲線便急不及待地說了一番話,要告知她他是怎樣怎樣的想念她關心她。
    她一時間哼不出半響,不知道應怎樣響應他。這個她最憎恨的人。她很想把他碎屍萬段!
    但她自知她沒有這個能力,因為秦可武功蓋世,警覺性極強,什魔風吹草動他都能感應得到,要是他知道她對他起了殺機,一切也給倒栽了。
    就算她可以借他愛她為由去親近他,他是會知道的,彷佛沒有人能騙倒他。
    「吃了早點沒有,不如出來一起吃吃吧。」秦可態度誠懇的要請她。
    瑞珊的心結愈發糾纏難解,一再緊捏著她的心,眼角不由得滲出一顆苦澀的淚珠。
    她很矛盾,矛盾得很是痛苦,究竟自己應以怎樣的表情去麵對她呢?究竟應以怎樣的語調和他說話呢?
    秦可是愛她的,她是很了解的。
    他對她的愛,絶不遜於希萊,而且終有一天會超越他。
    因為希萊已不在人世了。這是一個事實。
    希萊對瑞珊的愛,已停留在他離世的那一天,但沒有被時日衝淡,沒有褪色,沒有消減過。
    瑞珊終鎖不住喉頭裏的嗚咽,讓它從牙縫迸發了出來。
    「怎麼了?你怎麼要哭?」秦可在那一方心焦灼得很,恨不得飛身過去緊緊的抱著她,讓她在他的肩膀上哭,讓她哭過夠。最有效舒減不快的情緒的方法就是讓她哭,讓她有著依靠無拘無束地哭過夠。
    他明白有些傷心事,旁人是難以明白難以去開解的,隻好讓她發泄開去,痛苦就會隨著歲月過去。
    他可知道他就是她痛苦的根源。
    如秦可有一天知道了,他可會為她消除痛苦,而為她作出犠牲呢?
    「來吧,我想見見你,應承我吧!」秦可萬二分真誠,想藉此打動她,打破兩人長久以來的隔膜。
    秦可一直都在追求瑞珊,但她始終都是若即若離,時冷時熱。
    在沒有競爭對手之下,他自信能有一天會得到她。
    在瑞珊的身邊,不是沒有追求者,但擺明車馬去追求他的都巧合地都沒有好的下場。
    不是交通意外斷了手便是斷了腿,不是遭毒手毒打便是中毒,瞎了眼睛算是事小,丟了性命卻事大。
    很多人都很懷疑這個巧合的純粹性,大都覺得是人為的,令人不得不想到背後是同一人的所為,但又有何人會徹底地去調查深究呢?
    不消深思,這人必是有勢力的人,他的能力真的難以想象更難以置信,試問誰可以冒著生命危險去跟這不見光的人周旋?
    聰明的人漸漸也明白,瑞珊和這些遭到不測的追求者下場的相關性,對她都敬而遠之。她是虎口中的葡萄,誰敢伸手過去取,誰就遭到惡果,有著鐵一般的必然性,縱使沒有人能證實幕後黑手是誰,但這人亦呼之欲出了。
    這也許是一個考驗,這考驗著這人對瑞珊的愛慕有多深,能付出的又有多少?
    秦可便是唯一的「生還者」,但亦是最大嫌疑的「幕後黑手」。
    「不要哭,什麼也可以解決的。」秦可一再婉言安慰著瑞珊。
    如一個不知就裏的女生,聽著他這些真誠度極高的甜言蜜語,很容易便會被騙倒了。
    可瑞珊是一個知道真相的人,一個已認清他狼皮之下真正麵目的人,可不會輕易讓他得逞。
    隻是她還未能弄得清楚兩人的關係,以及應怎樣去麵對他。
    究竟應該要強掛起笑臉去逢迎他,當他這個假的愛人,還是堅持扳起冷若冰霜的臉,任他死心榻地去追求她。
    「我沒有哭。」瑞珊終收起了嗚咽,朗聲說出這句話,彷佛要秦可知道她不是他想象中那麼軟弱。
    她在心中對自己說,隻要他活多一天,她便要活到那天,誓要親手把他殲滅,以泄心頭之憤。
    「你在哪?出來一起吃個早餐吧,無論吃中式的西式的韓式的日式的都可以,隻要你喜歡,隻要你肯見我就可以了。」秦可的扭盡六壬去哄她。
    「嗯。」瑞珊遲疑了良久,盤算了好幾番利害,終於答應了他的邀請。
    他們相約在一間西式的餐廳相會。
    瑞珊走到梳妝台前,定目望著鏡子,對著這個哭笑不成的自己,苦笑了一下,跟著便不知道做出什麼的表情。
    她隻知道這一刻,她要以最好的狀態去見秦可,所以她要借助化妝品來掩蓋她的愁容,在短時間內回複她的美貌,恢複她的自信心,不要露出任何蛛絲馬跡讓他知道她的動機。
    縱使她的殺意漸濃,任何人都可以嗅到由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味。
    從前的她實在不喜歡也不知道如何去裝腔作假,但她竟然火速地學會了。
    她也暗歎自己原來有著這種不為人知的潛質。
    上天一直戲弄著她,可衪也不忘眷顧著她。
    秦可早於相約時間抵達餐廳。他對這次的約會十分期待,也很珍惜。
    他刻意地挑了一些追上潮流的衣飾,令自己看來更加青春,更加有活力。
    T恤有著故意弄得吊兒郎當鬆闊的領口,充滿粗獷味道殘殘破破的,有著自製的小口子,增添不少曆盡滄桑的感覺。
    這倒也是對的,他和瑞珊之間的單向愛情,維持了多年,滿途盡是風風雨雨荊棘蔓藤,他都一一經過,因為他放不下。縱使他的外表仍是堅剛強悍,但有人可會知道他的心兒已傷痕累累呢?
    他一直都羨慕又妒忌希萊,擁有一個如此絶色的佳人。可他們卻是有緣無份。
    希萊和瑞珊之間的愛情被第三者從中作梗,被中斷了。
    希萊的死在別人眼中是意外,是死於不幸,但又有多少人知道這全都是人為的呢?
    他的死,必須有人承擔責任。殺人填命,公道得很,縱使任何的懲罰都不能令死者起死回生,但這算是對死者,對愛他的人有一個交代。
    秦可以為屏除了對手,瑞珊就會順理成章屬於他了。
    但事實不會是這麼簡單,他反而自己親手把成功的機會降至零,反而多了一個仇人,多了一個矢誌要置他於死地的人。
    就算他知道這個真相,他都不會相信,他隻相信自己是天下無敵的,絶不會相信有人能擊敗他。
    他以為自己陰險的所作所為能瞞得過天下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隻是用來嚇嚇那些膽小心虛的人罷了。
    對於一個身負蓋世武功的人來說,跟本是不可信的。
    在武功方麵要努力才能成功,但在愛情方麵卻要動腦筋,想想點子來。
    默守成規,隻會終身抱憾。施展些計謀,向成功更邁進一大步。
    他甚至狂妄的認為就算有人悉破了,那人也不敢對他怎麼著,也都會被他的聲名震懾,而不敢犯著生命之險而輕舉妄動。
    今天有幸能跟瑞珊相會,是一點成果。
    他在瑞珊身上所花了的心思和心力算是沒有枉費了。
    對這段期待以久的愛情,他是滿有信心的。
    因為已沒有其它人比他更愛她。
    秦可不時望望腕表,次數一次比一次頻密,心兒愈發焦灼。他努力自我鎮靜著情緒,很久沒試過有這麼不安的心情,像再嚐初戀,感覺很新鮮,很期待。
    他坐著沒事幹,便胡亂地信手抄起水杯呷一口咖啡,怎料在毫無壓力之下卻嗆了起來,噴得一枱水花,咖啡濺出杯外,流淌到小碟上,一片狼藉,狼狽不堪。
    堂堂男兒漢,為了約見情人,失措如此,實在貽笑大方。
    大門一次又一次被推開,秦可一次又一次像鵝兒般采頭張望,每次都被失望衝著他頭頂壓了下來,使他不得不垂下頭來。
    終於有一次,大門吱吖的被推開,未見其人,他便彷佛聞到了一陣香氣,是來自女生身上的香氣,有點熟悉卻又很陌生。他大概已有一年多沒見過瑞珊了。
    秦可即半站起來向她招手,可是她沒看到,在這尊貴的公眾場所內他又不好高聲叫喚,隻得像傻漢在再加把勁揮著手,最終如願吸引到她的注視。
    對著這個久違了的朋友,他不知用著把手安放在哪裏,應幹點什麼?
    瑞珊回以一個微笑,可知道在這個微笑的背後卻有著成千上萬的毒箭待著衝著他的心髒發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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