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漸漸的濃重了。
    鬼城裏的夜總是漫長的，即便是入夜了，依然昏暗，隻是由許許多多的燈籠照著，才勉強顯出了明亮的感覺。許是鬼界之人不甘缺了太陽星得照耀，總是燈火通明，刺目的光亮好似白夜。
    在止傾君的屋裏呆了幾日，身體也恢複的差不多了，莫染便仔細的打量起了止傾君的宅院。
    止傾君這處的院子和荼靡花林裏並不相似，院裏種滿了血紅色的彼岸花，好似一片花海。止傾君，雖平日裏不苟言笑，但卻也是個愛花之人。
    莫染微微一笑，清涼的風拂過臉頰，很是舒心。走進院子，便瞧見後院的角落裏有一株巨大的蔓藤，蜿蜒而上，似是要升向了雲端。
    莫染心中疑惑，便走向了那蔓藤，喚了朵雲欲飛了上去。
    “上仙…不可以…”一道驚慌聲音劃破了寂靜的夜。
    莫染回身一望，卻是個宮娥打扮的女子，墨藍色的宮裝和天界的有些相似，卻又不盡相同。
    “為何？”莫染皺眉，這宮娥竟知道她是上仙，恐怕是連她的身份也是知曉的。
    “上頭是四皇子的禁地，誰也不可以去的。”隻見那宮娥低頭回話，聲音依舊是帶著些顫抖。
    怕？莫染輕笑，如何如今自己卻好似成了惡鬼一般了？即是如此，莫染也隻是頷首，便下了雲朵兒，不再為難她，隻兩步走到她的身邊。
    “你叫什麼？”莫染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頰，白皙幼嫩，手感甚是不錯。
    “歆函。”她抬起了頭，一雙眼倒是水汪汪的，很是可愛。
    “歆函？不若，喚我莫染便是了。”莫染望著她，她這般年紀，自己不知是比她年長了多少個年頭了，墨藍色的宮裝，素淨的鵝蛋臉，裝束倒也簡單。
    “這……”她連忙低了頭，臉上有著一片淡淡的紅霞。
    “不敢？哈哈……有何不敢，我隻是隨了你們止傾君躲禍罷了，你勿需這般多禮。”莫染笑道。躲禍？是了，這才是她隨著止傾君來了鬼界的真正原因，明知道是隻避得了一時，卻就是不願這麼早麵對。隻道是曾今滄海難為水啊。
    “是。”
    “你帶我去這鬼城四處走走可好？”莫名的，這名宮娥給了莫染許多莫名的好感。
    歆函輕輕的點了點頭，便朝著院外走了去。
    莫染跟著歆函出了止傾君那處的院門。止傾君這兒的宮苑，確實是和整個鬼界都不甚搭調，兀自顯得一派的清冷。
    整個鬼宮一片的燈火，猶若白晝。
    不知走了多久，原本安靜不說話的歆函，卻突然開了口。
    “鬼城並不叫鬼城，是有名字的，叫彼岸城。”
    “哦？”
    “因為鬼城裏除了四皇子這兒，別處是不可以栽種彼岸花的……”歆函一邊走一邊和莫染介紹，偶爾也會提及止傾君。莫染這才知，歆函原是和止傾君一同長大的，或是說，歆函大小了便跟著止傾君身邊。如此說，她與止傾君的關係也是不錯的了？
    “你可知，昨日四皇子帶回了一個姑娘。”
    正當莫染和歆函走到一片宮牆外時，隻聽牆內有人竊竊私語的聲音。恩？昨日，四皇子帶回的女子？四皇子是止傾君，她是和止傾君一道回來的，莫不是她？
    思及此，莫染便輕聲叫住了歆函，二人一同駐足牆角“偷聽”，指不定會有什麼有趣兒的事。
    “怎會不知，據說還是個凡間的女子呢！”另一女子道。
    她是上仙，不是什麼凡間的女子。
    “竟然是凡間的女子？那不是破了咱們鬼界的律法了麼？”又女子的聲音響起。
    唔，她還是那蘭若島上的上仙。
    “而且，聽了四皇子那兒的宮娥說了，那女子還是盲女呢。”
    她這雖是是有了眼疾，還用巾子蒙了眼，但倒也還未盲了。
    “這女人，肯定是會了妖法，才讓四皇子迷了心魄。”
    妖法她這不會，仙法到是會些。
    “就是，不然，四皇子怎會看上凡間那種會妖法的盲女呢！！”
    那來自凡間的還會什麼妖法的盲女？
    莫染默默的轉身，望向身後的歆函。
    “昨日，你們止傾君去了凡間帶回了什麼會妖法的盲女？”
    “並無。”
    “那些個宮娥所談及又是何人……？”
    “上仙。”
    “……”
    莫染頓時無言，隻覺得寒風陣陣。這流言蜚語可傳的真真是叫一個快呀，而且這以訛傳訛的速度確實不是一般的快了。莫染無奈，一時忍不住便笑出了聲。
    “什麼人？”那幾名宮娥驚慌的道。
    慘了，被發現了。莫染可憐兮兮的望著歆函，隻見她亦是一臉無奈的望著莫染。
    “你們這些宮娥，閑來無事，就不知去忙點甚？”一道女子的聲音從牆的那頭響起，那語氣雖是柔和溫雅的，但也聽得出其中的不快。莫染心下琢磨，估計是那些宮娥閑話被主子聽得了，要挨訓了。
    “是，熙和姑娘恕罪。”
    幾名宮娥就這樣被遣散了，這八卦也就沒處可以聽了。
    莫染搖了搖頭，唉聲歎氣的模樣引得歆函白了她好幾眼。
    “上仙，你倒是喜歡被當成茶餘飯後的話渣子。”
    莫染嘿嘿笑了幾聲，直直喊著無聊，便讓歆函帶著莫染繼續在這鬼界走走看看。
    隻是，還未走了幾步，便在拐角處瞧見了一抹桃紅，身著桃色的錦色長衣，墨色的長發垂於地，身姿綽約。身後還跟著兩個宮娥，身份顯然不一般。正嫋娜的往著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