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蘭若島雖名曰島，卻與一般的島嶼有著莫大的不同，別的島嶼立於海，而蘭若島卻是遊浮於半空，恰恰處在九天下凡之間。上上九萬裏九天，下下九萬裏凡塵，島的四周又有一道尋常人家見不著的仙障護著，並不受那仙凡兩處的瑣事而擾，一向確實是相安無事的清淨之地。
    蘭若島附近的風景確實也並無太大的改變，依舊是那般的美麗。
    莫染的內心不禁又是一陣的激昂感慨。想著，她便衝出了那道仙障，透過布滿四周的濃霧，依稀可以瞧見層巒疊翠的崇山峻嶺，煙霧繚繞，確實是布滿了春天的氣息。
    遊晃了許久，莫染估摸著現下時辰也有些晚了，便想找個地方歇會。饒過了一座山峰，自頂望去，前方不是豈墨家的茅草房子麼？
    也好，順道去他那坐會兒也好。
    不一會兒，莫染便道了豈墨家的門口，收了雲朵，邁步走了進去。
    “豈墨……”莫染弱弱的呼喚到，按理說來這時間豈墨定窩是在家裏釀梅酒。
    “額…莫染上仙？你怎會來了此處？”她才初初邁進了豈墨的院落，便瞧見了豈墨身邊的小童清水正在院內整理著初摘下的血梅花花瓣。千年不見，清水倒是長了不少，模樣也愈發的俊俏了。
    見他眼裏的驚訝，莫染不禁一笑，確實，這一晃神竟有千年未來叨擾豈墨了，清水會有驚訝也是必然的。
    “我家仙君，前些日子出門去了，這會兒並不在府內。”清水停下了手頭的活計，走到莫染的麵前，正色道。
    “不妨事，我這也就是來休息會，豈墨不在也無妨的，你依舊把北麵的房間收拾下，我今兒就歇那處了。”莫染也不管那清水，自己指了指北麵的那件竹屋，便兀自在院子的小涼亭裏坐下了，還故作不耐的抬手扇了扇風。
    “這……”
    隻見清水一臉的猶猶豫豫，莫染噗的一聲笑了出聲，“豈墨，你這還趕緊不來為你家小清水解解圍？”
    “哈哈……莫染這也太不客氣，這家主人不在家，你也自個兒逍遙自在。”
    額，這聲音怎麼聽的耳熟，莫染不用回身，也知身後的是誰了。記得莫染還隻是娘親懷裏的時候，豈墨便已經是個類似老頭樣的存在了，後來的十幾萬年間隨著哥哥們和豈墨廝混混的倒也還是不差的。
    “您老這不是遠門去了麼？怎的這般快就回來了？”莫染嘖嘖道，“難不成了我這上千年過去了，連麵子也變得大了許多？”
    “嘿嘿，這不是剛回，剛回了不久……”豈墨依然是一副老態龍鍾的年輕樣，那張年輕的麵皮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挖來的，阿爹好似和他同輩，雖也不見老，但也不似他那般的年輕，他那百來萬年的年齡和著那張臉，怎麼看那臉都像是假的，打小莫染就在想估計著他是學哪本話子裏的妖畫皮畫來的。
    “嗬嗬，這可真是巧啊。”莫染抽了抽嘴角，算是湊合著搭配豈墨那張笑臉盈盈的麵皮。
    “嘿嘿…我這不是估摸千年過去了，你也該醒了，正打算去你那兒給你瞧瞧去。”
    “恩。”這話雖聽著還是有那麼點的良心在，隻是以目前的架勢來看他是躲都來不及呢，怎會去蘭若那兒瞧瞧？
    “過來，我瞧瞧。”豈墨突然板起了臉，正經了起來。
    “恩？怎的？你忽而這般神情，定是又想打什麼壞心思……”莫染撇了撇嘴，臉上雖依舊帶著笑，隻是心不知為何竟有些不安了起來。隻說罷，便覺得兩眼帶著涼意，絲絲透心，看來時豈墨注了些仙力在幫我看眼吧？
    “千年了，這…唉…”豈墨也不說完，隻兀自歎了口起。
    聽得豈墨歎氣莫染便知這千年修行許是又是徒勞。
    “如何？”
    “咳咳…應該也不用太擔心的，你這毛病似假非真的，隻是偶發而已。況且……”豈墨說著便自個兒起身踱步去了。
    “況且，仙家本就不似凡人，即便沒了雙眼，以我的修為也可以看透……”莫染兀自念叨著，千年前豈墨也對她說過一樣的話，這話隻是安慰，她又怎會不知？豈墨總是這般，從不願把話講得清楚些。初時，確實也是有些不習慣，但久了，也就由著他去了。
    “我今夜就在你這歇著了，明日我再出去晃晃。”
    “隨你了……”豈墨無奈的歎著氣，“我這裏你不是向來都是隨意而行的麼？”
    “嘿嘿……”莫染諂笑，“這不是豈墨兄您待我如親妹妹般麼……”
    “妹妹……？”豈墨一陣惡寒，“我做你爺爺都嫌老了些。”
    “……”
    辭了豈墨，莫染便自己到了屋裏休息了。豈墨選屋子確實也是合著他的脾性，不愛與人交往，隻愛著這深山野林的清淨，所以這屋子也是綠水依傍，煞是美麗。
    站在房裏的窗邊，遠處的山巒疊翠，雲霧繚繞，滄海桑田瞬息萬變，隻是窗外的那些梅花依舊是不論四季年月的總是開的繁茂。豈墨這兒梅花像是著了魔道似的，開的總似火般的豔麗。
    很是灼人眼。
    天色卻也是漸漸暗了下來。
    周遭也漸漸的沒入了一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