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獸嗎？你不也沾染了我的氣息？”塞巴斯蒂安話音剛落，門外咣當一聲，燭台落地，三把餐刀直逼威廉。園藝剪一擋，順勢伸長，穿透石砌的牆身，差一點就捅中藏身牆後的克洛德。
    “死神駕到，有失遠迎！”克洛德從牆後走出來，三個身材同樣修長而性格迥異的男人在幽靜的花園裏，為即將上演的一場血腥喧嘩摩拳擦掌。
    克洛德凶光畢露，仇視著他一直敬仰的神明。
    沒有按兵不動的說法，威廉和克洛德幾乎同時發動進攻。但餐刀不敵死神之鐮，第一擊就被削成了兩截。威廉見克洛德沒了武器，轉身想離開，卻被克洛德一個箭步衝上去卡住了脖子。
    被克洛德強勁的臂力卡緊了喉嚨，威廉喘不上氣。他的鐮刀確實威力無窮，但近身攻擊無法利用鐮刀帶給他的優勢。克洛德也不是省油的燈，實力即使遭挫，也非同凡響。他搶過無力掙紮的威廉的鐮刀，一記插入了威廉的胸口。一口鮮血噴在塞巴斯蒂安身上，塞巴斯蒂安鎮定地看著屬於三個人的戰爭，接受某個一磚一瓦建造起的神跡，一磚一瓦地崩陷。
    “死神，越俎代庖了。”克洛德往死裏使狠，又將牽血帶肉的鐮刀拔出來，不料給威廉撿了個漏，克洛德的肋骨上遭了威廉肘部的一記重擊。克洛德手肘稍有鬆懈，威廉趁機掙脫了克洛德，奪回鐮刀。
    傷得不輕的威廉照著克洛德即將痊愈的傷口刺進去。
    第一次由鬼手造成的重傷又被重新撕開，豆大的汗珠從克洛德額頭上滾落，怒目圓睜，一語不發。
    威廉捂著胸口，離開了這個令人尷尬的地方。
    克洛德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這回不用塞巴斯蒂安幫忙拆線了，連線頭都找不見了。
    塞巴斯蒂安沒有扶克洛德，克洛德稍微定了定，扯下桌布的一角包紮傷口。白色的桌布被染成了紅色，染料太多，溢得到處都是。
    整個過程兩個人都沒有言語交流，有的事不言自明，大家心裏都有數，演化到了今天，再繼續隻會離幸福越來越遠。
    克洛德眼裏的希望之光已徹底熄滅了，空洞洞的，琥珀色的眸子再沒閃現出任何情感——包括憤怒。
    兩個人最可怕的關係不是仇恨，而是冷漠。
    塞巴斯蒂安從克洛德的眼裏消失了，剛毅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這便是釋然。問題水落石出，不愛便沒有詛咒。
    他是惡魔，不該有愛不該有感情的惡魔。他違背了亙古不變的定律，為一隻烏鴉陷入了愛情漩渦，所以才被囚困，被炮烙，被淩遲。他沒有低過頭，倔強地堅持到了最後。沒有說過愛塞巴斯蒂安，卻愛得比塞巴斯蒂安深千萬倍，不過，沒有什麼可抱怨了。
    一切都結束了。
    當他不在乎塞巴斯蒂安的感受，不再愛著他，那麼他是否貶為凡人，是否痛苦是否虛弱是否處於危機當中都與他無關。他沒有值得他繼續付出的價值，那麼便和當年的亞洛斯下場一樣。
    但塞巴斯蒂安還不及亞洛斯，亞洛斯僅存的價值讓克洛德把他的靈魂留在自己身邊。可塞巴斯蒂安呢？沒有必要了，他更沒有義務去化解塞巴斯蒂安的怨念。
    非要問個為什麼，隻能說理由是不愛了。
    不愛，便沒有必要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