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教我武功，從最簡單的拳腳功夫開始，再到劍法、輕功、飛鏢。練武雖然辛苦，但是我從小吃慣了苦，這些磨練對於我來說也不算什麼。
    夜裏沒有任務的時候，她們就會在暗香閣裏教我調香，利用不同的花瓣，調製出不同的香粉，而這些香粉，正是最令男人銷-魂的一味勾魂藥。
    除了調香，雪衣最拿手的還有製毒。這些毒藥塗在飛鏢上，隻要一刺入人的體內，就會必死無疑。
    那晚的知府大人就是被她殺死的，我知道，這是宮爺的安排，我殺了他的兒子，這個老頭子必定也活不了多久。
    今天的天氣不錯，我閑來無事，就躲在院子裏練習飛鏢。這裏是暗香閣的後院，離前麵的大廳還有一段距離，不會有外人打擾。盡管如此，我還是能聽得到前麵熱鬧的喧囂聲，依稀中，也能聞到空氣中那彌漫著的，女子的胭脂水粉味和客人們身上的銅臭味煙酒味。
    強迫自己靜下心神，右手猛地一甩，“咻”的一聲，那飛鏢就直直地射在了稻草人的喉嚨口上。
    “啪啪啪——”身後有人走近，連帶著一陣鼓掌聲。
    我扭過身，宮爺正推著公子往我這邊走來。與上次見到的一樣，公子依舊穿著一身簡樸的灰衣，戴著一個黑色鬥篷。他似乎很怕別人看到他的模樣似的，一言一行都極其的隱晦。
    我下意識地向他們行禮。宮爺對我笑道，“隻短短數日，你的飛鏢卻能達到如此精準，看來很快就可以出去行動了！”
    他說的行動自然是指殺人，心中泛起微微的漣漪，嘴上隨之扯出一抹笑，“我隻學會了一點皮毛而已。”
    宮爺哈哈大笑，“你就不要謙虛了，我看人的眼光不會有錯。”
    他笑著，我也跟著迎合的笑。直到最後笑得有點僵了，才漸漸鬆弛了下來。抬起眼，忽然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地望向那個從始至終都沒有吭過聲的鬥篷公子。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為什麼宮爺和四大羅刹，甚至是更多的人都要為他賣命！為什麼他是個瘸子！
    空曠的院子裏突然起了風，微微掀起那鬥篷的一角，黑紗被拂開，我看到他的下巴，還有半張緊緊抿住的嘴巴。
    我希望風能吹的再大些，這樣我就可以進一步地看到他長得什麼樣子了。可是偏偏天不遂人願，風停了，那鬥篷垂掛下來的黑紗，再次嚴嚴實實地包裹住了他的整張臉。
    這個時候，雪衣等人都從屋裏走了出來，她們的衣服和名字，似乎永遠都是對稱的。每個人都穿著與自己名字相符合的顏色。
    有時候，我會暗自思忖，倘若有一天，我加入了四大羅刹中，我會不會也像她們那樣，有屬於自己的特定顏色。
    “公子，我們待在屋裏好多天，都快發黴了，還有什麼任務要派我們姐妹四個去做嗎？”粉衣率先開口道，話語俏皮。
    “你們想殺人想瘋了嗎！”黑色的鬥篷裏，他終於啟口了，冷漠的，“我養你們，不是為了養一群隻會殺人的機器。”
    粉衣聞言努努嘴，雪衣上前幾步，“左司諫李大人將於這個月底娶妾，是個大好時機，我們要不要動手！這個老狐狸，上次被他僥幸逃了一次，這次萬萬不能讓他再逃。”
    他放在輪椅上的雙手，緊握成拳，“就依你說的去辦，這個老狐狸必須得死。殺死後，記得帶他的人頭來見我。”
    他的手很白皙，有幹淨的指甲和微微透明的暗青色血管。我再次想象著鬥篷中他的模樣，想象著他或許是個文弱書生的樣子。
    可是他的說話語氣，他出聲時的那種氣勢，卻像是有著與生俱來的霸氣，讓我們心甘情願地對他俯首稱臣。
    鬥篷公子隻逗留了一會，就由宮爺推著出去了。我不知道他要去哪裏，也更不知道他住在哪個地方。
    “笙歌。”晚上吃飯的時候，母親忽然抬起眼問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我低頭吃飯，“娘，您怎麼會這麼問。”
    她放下筷子，“我是你娘，你在說謊，我難道會感覺不到嗎！你老是說自己在外頭替有錢人家的小姐洗衣服，可是洗衣服哪裏有那麼好的報酬。”
    喉嚨裏還有一口飯，我囫圇咽了下去，“那是那家的小姐為人好，大方，所以給我的報酬也多。娘，您想多了。”說罷，夾了一塊豬肉放進她的碗裏。
    她依舊沒有好臉色，“中午的時候，碰到湘草她-娘，她說你最近總是跟一個男人出去，而且那個男人還是她的老客人。”
    我在心中暗罵了這個多嘴的女人幾句，麵上強裝鎮定，“哪有的事，那個女人說的話，有幾句是真的。您也信。”
    “真的？”
    “真的！”我信誓旦旦。
    “最好如此。”她鬆了一口氣，重新拿起筷子，也夾起一塊肉到我碗裏，“多吃點，你看你都不長肉。”念叨了一下，忽的又轉移話題。
    “你今年也十六了，前幾日，隔壁的張大嬸來和我聊了一下，說是……想給你介紹一門親事。”
    豬肉一下子卡在喉嚨裏，我猛的咳嗽了幾聲，憋紅了臉站起來，連連擺手，“我還小呢，娘，您這麼著急幹嘛。”
    她笑了，拉著我坐下，“傻瓜，女孩子長大了總要嫁人的。可惜你父親死的早，不能看到你出嫁時的樣子。而我的身子，也不知能熬到幾時……所以，給你找一個好人家，是母親近來最大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