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素直勾勾地看著季晨，看得季晨一陣心慌，手裏還拖著行李箱，他忙找借口想說自己去放東西，然而剛挪開一步，發現麵前還有一個大箱子。
    季晨詫異地看著羅素，羅素終於把臉撇過去，說：“季晨，我不會妨礙你的，所以你沒必要什麼都瞞著我。”
    “對不起。”季晨低聲說。
    “這是你第一次跟我說對不起，”羅素板著臉，“季晨，你這是在跟我說對不起麼？”
    季晨不解地看著羅素。
    羅素皺了下鼻子，沒好氣地說：“從小到大我什麼都依著你，全心全意對你好。雖然他們都說我傻，可我沒傻到那種程度，我那麼對你是因為我知道我在你心裏是獨一無二的。”
    “現在也是。”季晨微微歎息，“羅素，你該明白你對我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可你三年前不聲不響地消失一年，回來之後對我不理不睬，兩年後你又突然搬來跟我住到一起，你什麼都不說，是不是以為我什麼都不在乎？”羅素的聲音有些激動，看著季晨的眼中滿是委屈。
    可季晨隻是握緊拳頭，一言不發。
    “算了，我不是想跟你說這些。季晨，”羅素口氣一轉，變得強硬起來，“如果你堅持要跟那個吳斌在一起，我知道我攔不住你，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須答應我。這回我不再跟著你或者纏著你，但是如果你違背了，或者說你不答應，那我再不會理你了。”
    季晨一愣，沒想到羅素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下意識接口：“你說。”
    “這間屋子，隻有這間屋子，絕對不允許你離開這間屋子，然後也絕對不允許你帶吳斌或者其他任何人進來。”
    羅素說完之後，季晨沒有馬上做出回答，直覺這個要求有些讓他煩躁，可轉念一想，實在也是沒有什麼可以猶豫的。季晨點頭答應了。
    羅素並沒有多少多餘的心思，他隻是想保存住自己在羅素心中那一點獨一無二的地位罷了。
    得到季晨的答複之後，羅素才走過去拉住自己的行李，垂著頭說：“我媽好像是怕我對你有所企圖，讓我回家住。這間公寓我讓大哥幫我買下來了，你可以一直住下去。有麻煩的時候記得聯絡我，我隻是不在綁著你而已，並不是不管你。”
    “嗯，我知道了。”季晨點點頭，幾次想說謝謝，卻還是沒能說出口。
    “我走了。”吳斌拖著行李就下樓了，屋子很快就空了下來。
    季晨有些冷，覺得這屋子有些大了。
    季晨開始收拾起屋子來，把自己的東西都歸置好地方之後，有些神經質地把屋子裏裏外外都打掃了一遍，不過唯獨羅素的房間，他隻是把門帶上而已。
    隻是大病初愈，才做了一點事，季晨就已經是一臉的虛汗了。最後他泡在了浴缸裏麵，試圖放鬆下來。
    “已經沒事了，我現在可以重新開始了。”季晨抱住自己的胳膊喃喃自語。
    吳斌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想起來的。季晨怕自己錯過他的電話，所以將手機擱在了浴盆旁邊的架子上。用毛巾擦了下手，季晨接過電話來。
    “喂，你在幹嘛？”吳斌有些疲憊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
    “嗯，在洗澡。”季晨老實回答。並且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個回答對某人的衝擊，隻是自己到先覺得不好意思起來，跟著身體的注意力似乎開始往後麵集中了。
    吳斌好不容易才穩住自己的手之後，突然想到了什麼，聲音立刻沉了下來：“那個羅素呢？”
    季晨一愣，不知道他在氣什麼，總之還是告訴了他：“他搬回家住了。”
    吳斌也是一愣，很快就樂開了花：“哦哦，回去住好啊，回去好！這麼說你是一個人咯！”
    “嗯。”
    “那我去——”吳斌話說了一半，季晨心往嗓子口就吊了起來，“不行不行，我這兩天還是不要到處亂跑，尤其是天黑之後。你是不知道，我昨晚沒回家，還忘了給我媽打電話，差點我媽以為我就不要他了。真是的，我又不是我爸！”說完吳斌猛地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然而季晨沒有半點不適地回答說：“被人丟下一次就會怕了，你要好好照顧你媽。”
    “嗯？哦，我知道啦！嘿嘿。”
    “你笑什麼？”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幾個月以前我們甚至可以算仇人，現在竟然可以這麼無所謂地說起我爸你媽的事情來。”
    季晨淺淺地笑了一下：“是很奇怪。”
    “你笑了？”
    季晨一驚，懷疑自己用了可視電話。
    “啊，別誤會，我可看不見你，但是聽你說話能感覺地出來。”
    季晨這次笑得更明顯了一些。
    “對了，明天白天出來吧，我帶你去見個人。”
    “誰啊？”季晨覺得有些緊張。
    “啊，就是那個她啦，你也認識的。”吳斌在這頭有些尷尬地撓撓頭，說，“田恬。你不生氣吧？”
    “生氣做什麼？況且之前不說說過不瞞她的。”
    “是啊，想瞞也瞞不住。”吳斌接著又說，“對了，我剛買了手機，雖然是個破爛機子，但是先這麼將就用著，所以你可以打電話給我的。”
    季晨點頭，想著那邊看不見，忙又“哦”了一聲。這時候吳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叫吳斌吃飯。
    吳斌忙應了一聲，就跟季晨掛了電話。下樓之後果然田恬還坐在那邊，對著他一臉鄙視。而吳斌卻是從心底裏覺得高興，就算不覺得田恬真的跟自己鬧絕交，可一直賭氣也挺難受的。
    吳斌一夜未歸，衝回家之後，看到的是不久前堅決表示不跟自己說話的田恬。原來昨晚吳斌的媽媽為了找吳斌，打電話給田恬之後，田恬不放心，一大早就過來看看狀況。結果還是隻有吳斌媽媽一個人在家。邊安慰著吳斌媽媽，田恬邊等著吳斌，磨牙等他回來。
    所以吳斌趕回家之後，一見到田恬，便覺得有些大事不妙起來。吳斌撒謊說自己老師病了，照顧了他一整晚，本來想打個電話回來，誰知道那老師手機停機，自己手機又壞了，就沒打，後來就給忘了。說著吳斌還言之鑿鑿地把梁非抬了出來。
    吳斌媽媽自然是漸漸放下心來，對於吳斌的解釋接受了，然後在吳斌跟田恬的勸慰下就回去睡覺了。雖然昨晚她還是有去睡，可哪裏能睡得著呢。
    但是一轉臉，田恬已經處於爆發的邊緣了。別的不說，光是說他去照顧梁非那一段，田恬就不可能相信。
    吳斌向來不知進退，又想起之前田恬百般阻撓自己找季晨的事情來了，於是幾乎帶著幼稚地炫耀心態，把田恬帶到屋子外麵，然後直接宣布自己跟季晨已經在交往了。其實這才是吳斌剛剛問季晨有沒有生氣的關鍵所在。
    半個月對自己不聞不問，一見麵就告訴自己這種事情，要說不震驚不生氣都是假的，可田恬一看吳斌那一副隨你怎麼說的表情，當時就把所有的話爛在了肚子裏。
    “手機。”
    “啊？”
    “你媽說你手機壞了，”田恬瞪著他，“馬上去買一個，最破的那種就行。”
    “喂，我沒錢。”
    “沒錢我先借給你！”田恬不由分說就拽著吳斌去買手機了。“告訴季晨我明天要見他！”
    “……”
    吳斌覺得自己已經徹底跟不上此女的思維了。
    買完手機之後，吳斌身上還剩下打工的錢，就帶著田恬去了一家冰激淩店。這是田恬要求的，他雖然不能理解小女生大冬天吃冰激淩的心態，但是他覺得無論如何自己還是不要惹她的好。
    在店裏，吳斌倒也沒瞞著，把最近的事情告訴了田恬，當然是除了跟季晨發生關係的事情。田恬從頭到尾也隻有對梁非是個GAY的事情表示了一下驚訝。其餘時候一律對吳斌是怒目而視。
    不過後來倒是完完全全的鄙視了。
    其實田恬一早就知道，她攔不住的。畢竟季晨是那樣的期待，而吳斌也從來是個無恥，且一條路走到黑的個性。
    隻是叫她什麼都不做光看著，田恬也實在受不了，與其說她在跟吳斌較勁，不如說她在跟自己較勁了。
    後來吳斌媽媽留田恬吃飯，田恬非常樂意地就留了下來，吳斌借口上樓拿電話卡才總算是能離開一會兒，抽空給吳斌打了一個電話。一直在那女人麵前繃著勁兒，他都要虛脫了。強烈懷疑田恬是故意的！
    吳斌電話打的也是匆忙，所以他沒能聽出季晨話中的寂寥，並不知道自己掛了電話之後，季晨那邊，真的隻有一個人了。
    這是我自己選的。季晨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