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下 兩難境地一心堅 求職成功高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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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要撐不住了。各種消息紛紜而至,大體上無非兩類,一類是房價還會繼續高漲,手裏有房的人一定得堅持住,大頭全在後麵呢;另一類是內幕爆料,說是國家馬上就要出重拳整頓房地產市場,投資的房子能拋的趕緊拋,否則等政策真的出來了,小心砸在手裏賣不出去。我苦惱了,不知應該相信哪一方的消息。林躍神色輕鬆地隻說了一句話:挺住。
“穩住神兒!別聽他們在那兒胡說八道,一個個整得像專家學者似的,好像眼下這房市是他們定的。”林躍聽完我的擔心之後,把嘴一撇,露出滿不在乎的神情。
“可是最近這報紙和網上的消息可是滿天飛呀,基本上都是說房價近期會跌的,不得不防啊。”我認為他過於樂觀了。
公建終於建成,上周我和林躍剛去看過。內部裝修還沒有完全交工,仍有稍許殘餘,但不妨礙我使勁吸著強烈的水泥味道站在四壁空空的大廳裏獨自意淫,幻想著這套公建將給我帶來多大的回報——我和久美子的後半生可就全指望它了。就在當天,林躍接到內幕消息,此處公建的價格又漲了五百塊,美得我像吃了蜜一般從嘴裏甜到心裏,來回摩挲那潔白的牆壁,仿佛是在朝久美子光潔的皮膚使勁一般,一個字:爽!
可還沒等我緩過勁來,鋪天蓋地的全是房價要跌、房價要跌的訊息,不容得我不緊張擔心。就算是要跌,也得等我把人民幣賺到手再說,沒有這麼無情無義的。上周我終於把我和久美子買公建的事情告訴了父母,自然是被毫不留情地一頓臭罵。反應最激烈的自然是母親,她驚呼這媳婦還沒過門,我這當兒子的就把老娘拋到一邊了,毫不顧惜她的感受,竟然自作主張地幹了這麼一樁大事,實在是令她難以接受。
“你這個混蛋小子!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獨自做主呢!”
“這不是告訴你們了!再說了,現在誰不炒房炒股的,也沒啥可奇怪的。”
“不奇怪?人家炒房炒股,那是人家有那閑錢!你能比嗎?這馬上就要麵臨給你和久美子操辦婚事了,裝修房子、舉行婚禮什麼的哪個不要錢;而且咱們家的經濟條件也不允許你這麼幹呐,賠了怎麼辦!居然還拿人家久美子的錢,這久美子也是,連跟我說一聲都不說,和你還竄通起來了,這將來進了咱們家的門,看來也是個不好管的媳婦!”
公建就說公建的事,怎麼又扯到久美子好管不好管上去了。我現在十分佩服母親,發現自從退休之後,她掌握了一項本領,那就是從一件事情能夠擴展延伸到數件事情,而且說得有鼻子有眼。
我沒有還嘴,因為畢竟是自己做得過火,人家要發泄就讓人家說幾句吧。另外我也沒好意思告訴母親真相,她其實是感覺良好了,因為我早已發現久美子可不是省油的燈,將來肯定不會屈服於她的“淫威”,就算是不正麵衝突,但隻要意見相反,堅持己見看來是不可避免了,輕易不會讓步。
“得了,得了。相同的話就不要重複了,反正事情也辦了,說其他的也沒有用;關鍵是隻要有了這套公建,我就可以坐在家裏穩穩地等著房價往上直竄,然後數錢就行了。”
“你說得倒是輕巧。這房價難道就不會跌嗎?萬一賠了,我告訴你,那新房的裝修錢你可崩想問我和你爸要!自己找去。”
“嗬嗬。我還就指著這套公建給我賺裝修錢呢!”
談話最終不歡而散。最後還是父親出麵安撫了一下頗為受傷的母親,向她講明兒大不由娘的道理,還有兒孫自有兒孫福這一他最信奉的理念:讓他們鬧去!
“房價真的不會掉下來?”我也是半信半疑。
“不會不會!至少你活著的時候不會。”林躍剛拒絕了好幾個向他買房的人,無論對方如何出價,他就是一個字——不。他說他要等到最高點再出手,可不能賣賠了,當那個冤大頭。
“屁話!我怎麼也得活個六七十年吧,這房價還能一直往上漲個不停?再漲還能漲到哪去,月球上?”其實我現在也有些動搖了。雖然房價每天都在以火箭的速度往上攀升,眼看就要衝出大氣層了,但作為地球上的居民,我的心裏還是叵測的,搞不清楚這是真的還是幻象,十分擔心萬一哪天火箭大頭衝下栽下來,估計到時候死的最慘的就是我這樣的小戶頭。
“叫你說對了!別說月球了,要不是太陽太熱,這房地產商早就把房子蓋到那上麵去了。你呀,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去,每天該吃吃,該喝喝,別杞人憂天。我告訴你這房價下不來就是下不來,下來了大家吃什麼去,喝什麼去。”
林躍向我打著億萬張保票,那神情仿佛得到了第一手的內部絕密情報似的不由得人不信,可是心裏又癢癢的很,說不出是什麼具體感受來。最後我也想開了,管它呢,我就不信我的點還能這麼背?那麼多的人都能掙到錢,還能偏偏到了我這兒,那房價會突然跌了?那樣的話,當天我就去買彩票,肯定能中頭等獎,一連買它十張五百萬的,兌了獎就舉家遷到太平洋的某個小島上去曬太陽吹海風,沒事可以晚上出來找找海龜蛋,那日子才叫一個愜意。
久美子不負眾望,順利求職成功,四月份起就是正兒八經的“社會人”了。她在市中心找到了一份日本商社的工作,公司所在的大樓是市中心曆史最悠久名頭最響的一棟,樓內集中的全是國內外知名公司,可以說是本市年輕人最想進的一棟建築物,能出入那裏,就證明你絕非池中之物,走路時都可以把下巴抬起來,高人一等。
我既高興又有些妒忌久美子,本來是我的夢想卻被她這麼一個外國人輕而易舉地實現了,真是令人嫉妒啊。久美子的運氣太好了。這家商社在日本排名中遊,近年來在中國市場下了不少功夫。這是第一次在本市設立辦事處,招募員工,結果就被久美子趕上了。按理說久美子的年齡有些“偏大”,不如那些二十三四的大學畢業生有優勢,何況應聘的日本人也不少,都看中了這份工作的優厚待遇。而久美子是憑借兩個優勢入選的:一,在東京有過兩年的工作經驗,熟知日本會社內部的流程和規矩;二,漢語說得在眾多應聘者中算作上乘,形象也不招人煩。至於去應聘的中國人更是海了去了,久美子說光麵試就分了好幾天,每天還分好幾撥,那漂亮女孩兒帥小夥兒一堆一球的,當時她的心裏還真的沒有底。
“日語說得可好了,一點兒也不像你。”
“什麼!”我怒吼一聲,久美子這是忘恩負義。如果我的日語說得呱呱叫,和她對話全用日語的話,她的漢語水平怎麼會提高的這麼快,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工資多少?”這才是我最關心的,其他的一概扯淡,我才沒興趣誰長得漂亮,誰日語說得好呢。
“前三個月是六千五,後來是九千。”
嗯?這好像不多啊,比起我在專門麵向日本人的招聘廣告上看到的那些動輒一萬五、兩萬的公司來說。
“真的不多,怎麼還沒過萬呢?”
“夠多了!我隻不過是待在辦公室裏幹幹雜活,又不是出去跑業務,何況還是新人,更不是工廠的技術者,能掙到這些該知足了。”
久美子說得也對。現在這世道已不如從前了,就算是日本獨資的公司也有不少開始實行“現地工資”的。所謂現地工資,就是以中國當地的物價出發來製定工資待遇,而不是日本大企業裏實行的按照日本國內標準來發工資,而且還會加上國外補助,那錢拿起來比在日本國內多多了;所以許多不怕異鄉之苦的日本人其實都愛出國工作,收入又多,地位比國內又高,來到這兒總會當個小領導啥的,比在日本國內受氣挨罵強多了。不過最近這世界經濟哪兒都不消停,日本企業也開始緊衣縮食了,久美子能在新人階段得到這份收入還真不能乞求太多,貪心可不是一種美德。
“這可得好好慶祝一番。”總算是一件大事塵埃落定,這樣久美子就算進入了中國生活的一個新的階段。我趕忙給父母去了電話,他倆自然也是高興異常。尤其是母親,聽說久美子一個月居然能掙到小一萬塊,樂得手都拍紅了,一口一個好樣的。
“久美子太厲害了。媽媽我這輩子幹到退休也沒見過那麼多的錢哪!她一個外國人就能掙這麼些,真是有本事!”
“國情不一樣嘛。”我的自尊心有些受挫。奶奶的,這一下久美子豈不是比我掙得要多許多?這以後的生活裏我還能不能領導動她了,她還會不會繼續給我做便當了……唉,公建大哥啊,公建大哥啊,我下半輩子的幸福可就真的要看你的了,你可得給咱爭口氣,給咱拚了命地往上漲。要不然你說我好不容易找了個日本女孩兒,到頭來卻要來個異國間的妻管嚴,冤不冤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