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下 禮花絢麗爆竹聲 歸心似箭飲水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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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本山大叔出場之後,我們家三口人的嘴就沒有合上過,最佩服的是編劇,怎麼想出來的這麼多的“廢話”,橫豎都是樂,將裝瘋賣傻搞到了極限。現場的幾百口子也是如同中了咒,咧著大嘴笑得前仰後合的,不知在這一刻全國有多少人被本山大叔操控了,被“玩弄”了。而在沙發的一角,唯有久美子一個是出奇的冷靜,不解地看著我們三人的“神經質”的表演,比電視裏的本山大叔要有趣多了。
    “久美子你怎麼不笑啊。”母親在某些地方眼淚都下來了,一邊擦著眼角的淚花一邊問傻乎乎端坐在一旁的久美子。久美子於此景此情下如同一隻剛剛降落在地球上的異星怪物,與時空格格不入。
    “嗬……嗬……”久美子隻能傻笑著不便做正麵回答。
    我嫌母親多事,自己樂就得了,管人家久美子幹什麼,人各有誌嘛,更何況久美子是沒怎麼聽懂,能讓她怎麼笑?
    久美子的漢語水平雖說可以用鬥轉星移來形容,有時口音裏還帶著地域特色,一看就是和我相處的結果;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這種小品還有些難度,我估摸沒有幾年的曆練,她是不會與我們一同張嘴大笑的。
    此時電視機的音量已經達到了八十多,就這樣仍然被窗外戰場傳來的隆隆炮聲所湮沒,連續往上調了幾次還是無效,得豎起耳朵傾聽本山大叔的每一個字才行,真是夠夠累的。
    從一開始久美子就被嚇到了,驚慌失措,以為外敵入侵了;尤其是小廣場中心的禮花,伴隨著“咚!”的一聲巨響夜空中便綻放出一朵奇葩異朵,久美子本想好好觀賞一番,可每次都被“咚!”、“咚!”的爆炸聲嚇得直縮脖子。這邊炸完了那邊炸響,她無法安下心來欣賞美景,一個勁地往我背後縮,看來這第一次還是經驗不足。
    今年小區裏的人看來要瘋,從九點多鍾開始,樓下的小廣場就沒有停歇過,你唱罷了我登台,禮花,鞭炮,最猛最粗的大地紅,逐次投入戰鬥,給收看春晚製造出不小的困難。小區裏始終彌漫著白煙青霧,久久不願散去。久美子剛開始還拿著數碼相機對著窗外一陣猛拍,嘴裏說著“厲害!厲害!”後來也老實了,拍累了,因為可拍的景物太多,到處都在進行著激烈的戰鬥,她這個戰地記者也不知該去抓拍報道哪位英雄模範的光輝事跡了。
    “走了!”十一點半左右,我套上棉衣準備出門,到了我家參加戰鬥的時刻了。久美子還在磨蹭,往腦袋上又扣了一頂厚厚的毛絨帽子,也不知道是在哪兒淘來的。
    室外早已是禮花的海洋,夜空中一朵朵豔麗的花束盛開綻放,將黑夜點綴得斑斕多彩。久美子拿出相機剛拍沒幾下,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在濃烈的煙霧中呼吸困難。我先圍著我的銀色中華轉了一圈,借著燈光巡視一番,還好並沒有發現破相之處,隻是落了一身的紅色紙屑,這是無法阻攔的。從後備箱中搬出禮花箱子,又盤出兩萬頭的大地紅扛到小廣場中攤開,準備來個鞭炮齊鳴。久美子一直趴在我的身邊,幫不了什麼忙吧,淨跟著添亂,恨不得雙手摟住我的脖子。
    “咚咚咚……”我先將大地紅點燃,瞬間便震耳欲聾,不時地有一兩顆打著轉飛迸過來炸在身邊。此時鞭炮聲達到了高潮,整個城市陷入了火光電石之中。接著我又把禮花放上了天,我摟著久美子一起抬頭仰望,久美子此刻也忘記了拍照,癡迷地捂住耳朵望著曼麗的夜空。
    初一早上七點剛一過全家就起來了。見了父母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給他們拜年,然後“索取”紅包。母親早就準備好了一個大紅包給久美子,經過我的百般要求才順便給我也包了一個薄薄的信封,總比沒有的強。
    “過年好”這三個字的發音久美子發得是字正腔圓,這都是我特訓的成果。餃子,自然還是餃子。母親把半夜包好的餃子下了鍋,又是一頓。在飯桌上她向久美子學起了日語“過年好”的說法,可是怎麼練也說不好,就像有半拉餃子含在嘴裏一樣混淆不清。
    “太長了,太長了。過年好的日語說法怎麼這麼的長。”母親不得不中途放棄。漢語是一個音一個字一個意思,而日語往往是一個字是由多音節組成的,所以說起來自然要長。
    說到這裏不得不提起日本人的名字。複姓這東西中國也有,但畢竟少之又少。當代中國人又沒有了字和號,光是一個孤零零的名,不是三個字就是兩個字。而日本人的名字,四個字、五個字的都很常見,甚至有六個字以上的。同日本人打交道以來我一直有個感覺,尤其是交換名片時,瞅著名片上那一行的漢字我就心中不服。
    這漢字是從中國傳到日本的。我們中國人,包括朝鮮人、韓國人、越南人等這些同樣受古代中國影響的國家的人現在也都是中國式名字,兩個字或三個字;憑啥單單就日本人比大家多,一寫起來好幾個,在亞洲的漢字圈裏顯得特立獨行,簽起名來最費時。真實的情況我沒有考證過,光知道普通的日本老百姓有名字是明治維新之後的事情,是明治天皇限令他的子民自己起的,所以日本的姓氏特別多,好幾十萬,叫啥的都有。我認為可能是由於日語的發音是多音節的緣故吧,所以用漢字表示起來得好幾個字;要麼就是出自日本人勇於創新的特點,在中國式名字的基礎上“改良”了。
    “久美子,你們日本人說話肯定很累吧。”
    “嗯?”久美子不明白母親為何如此說。
    “你看同樣一個字我們發一個音,而你們得說好幾個音。那麼同樣一句話、一個意思你們就得說我們的好幾倍,多費口舌啊。”
    “你別僅憑著自己的想法就往上靠,那是一回事嗎?”我替久美子回答好奇心旺盛的母親。
    “怎麼不是一回事!”
    “日語是久美子的母語,你聽起來覺得挺長挺累,人家說起來可沒那感覺,和咱們一樣。日本人說話累是累在敬語上,見到什麼樣的人得說什麼樣的話,那腦子得隨時轉換,還不能說錯,那倒是挺累的,是吧?久美子。”
    久美子點點頭表示同意。當然母親可不知道敬語是為何物,想追問下去卻被父親阻攔了,催促她趕緊把餃子吃完,收拾完畢還得趕往兩百公裏之外的父親的老家呢。
    今天要去父親的老家,要在那裏睡兩夜。父親的老家是實打實的農村,遠離海邊,所以村裏的鄉親們多以種地養殖為生。地裏種的主要是玉米,再就是蔬菜大棚;而近年來鄉親們的主要求生手段則轉移到了種植果樹上,蘋果早已不掙錢了,紛紛改種了桃樹、梨樹,倒也一年比一年買得好,收入也提高許多,就連村裏那條萬年不變的土路也變成了柏油馬路,蓋起二層小樓的人家也越來越多,除了農用機車外,養得起轎車的人家也在增長中,前景堪稱美好。鄉親們的幹勁越來越足了,許多在外務工的人也紛紛回到了家鄉,準備利用好政策好好發展一把,尤其是很多二十多歲的原本在城裏打工的年青人也回來了,村子中重新恢複了生機和活力。
    我的二弟便是他們其中的一個,現在已經跟著親戚幹起了運輸活計,買了自家的半截子拉貨車到處送貨,活兒是幹不完的幹,收入比在城裏打工時的每月一千剛出頭要強多了,而且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每天努力起來很有動力,也有奔頭。說是最近也找了個對象,已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正為婚禮做準備呢。
    父親早就想回老家看看了,隻是苦於平日裏的瞎忙和疲於奔命,這春節假期早就期盼已久了。他是從那個曾經偏僻荒涼的小山村走出來的,對於家鄉心中有一種特殊的感情,真誠地盼望家鄉的鄉親們能生活美好,日子過得紅火,即使自己什麼也得不到,光在一旁看著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那份感情絕對的不摻假。
    在高速公路上飛奔了一個多小時後下了路口,進入了父親老家的地級公路。我基本上是踩著一百四五十的速度開回去的,如實報告,確實超速了。這些都源於林躍的“幫助”,在他的力勸之下我終於沒能抗住誘惑,在車上安了一台GPS定位係統,美其名曰是為了出行方便,其實說白了就是素質問題,為了躲避高速公路上的攝像頭。
    在市區中行駛時,我還算老實,該遵守的規矩一般都會遵守,如果沒人挑撥的話。遇見斑馬線上的行人,隻要情況允許都會主動謙讓製造和諧,但要是後麵的車子往死裏按喇叭的話就要考慮考慮了,萬一碰巧遇上個別比較猛的,一踩油門撞我銀色中華的屁股可就賠了,再萬一下車與之理論時碰見某位練家子拍我一頓,再破了相,可就賠大了。現在就夠麵目猙獰的了,再進一步的話,就不知道久美子能不能挺住了,或許就紊亂了。
    市區嘛,控製速度是應該的,五六十的限速按規矩來絕對是你好我也好大家好;高速嘛,我個人認為可以稍微“放鬆”一下,能者多勞,隻要不喝酒,車況允許,對自己的技術又有信心,能開一百五六十或者二百五六十的就讓人家發揮得了。電視裏某位專家說過那歐洲的高速公路都可以開到二百多,好像也沒人管,也沒有攝像頭。關鍵是人家講究,能開得快的絕不占慢車道,開得慢的也絕不在快車道上添亂,各開各的,挺好。
    “又超速了。”久美子盯著表盤提醒我,她也知道路上被紅圈圈包圍的120的標牌是什麼意思。
    “沒事兒,到了下一個攝像頭有提示。”
    久美子無奈了,無語了。她發現某些時候我和她的思考切入點很不一樣,說不到一塊兒去。
    “哎!還是慢點兒開吧,大過年的。”父親也禁不住在後麵提醒。
    “知道!關鍵是現在這速度我也沒覺得太快啊,車也沒發漂。”
    “人家可寫著120呢,該攝像頭什麼事。”母親也叮囑了一句。
    “行了,別叨叨了。”我有些不耐煩,主要是從昨晚開始餃子吃得太多,而且耳朵也被整夜的鞭炮聲震得發鳴,身心有些煩躁。
    “修這高速不就是給人開的嘛。要不然這表盤子裏120以後的刻度直接取消了得了唄,還畫在上麵幹什麼,反正又不讓開。這GPS上通知攝像頭位置的功能也不是我設的呀,誰知道是誰他媽的這麼聰明!”
    大年初一我的嘴就沒有把門的。父母和久美子一起把頭瞥向窗外看風景,懶得理我這個心態得了慢性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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