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上 麵目被揭照妖鏡 出手有術背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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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出言不遜和忿忿不平是有源頭的,而男一號就是連日來“煽風點火”的革命者——三單元一樓一號的男主人。
待到了開業主大會的時間,父親去會場一看,小區裏的業主雖然不是全到,但也來了七成以上,唯獨缺三單元一樓一號的男主人;按理說,缺誰也不能缺他,因為他在其他業主的心目中一直是“革命領袖”的存在。
“這家夥太能泡了!正兒八經的時候卻沒影兒了,什麼檔次!”性格有些耿直所以容易受人鼓動的父親對於他的這種行為是最瞧不起的,鄙視、厭惡之意溢於言表,其實是感覺被人耍了,麵子上過不去。(注:泡是方言,意思是吹牛,騙人等。)
“行了行了。反正即使開什麼業主大會也不會有什麼實際效果,回來正好,有那時間幹點兒什麼不好。”
父親發泄了幾句也就作罷了。因為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被泡了,那麼些人都被男主人的三寸不爛之舌攛掇起來了,也不算太丟人,至少證明自己還是和群眾保持著一致步伐的;泡了也就泡了,這又不是第一次被泡了,被誰泡不一樣,誰泡都行,歡迎來泡。
可是最可氣的一幕在第二天的傍晚上演了。昨天神秘失蹤的他居然大搖大擺臉不紅心不跳地依舊踱著四方步牽著愛犬出現在大家麵前,搖頭晃腦那樣是一絲悔改的意思都沒有,又來泡來了。
這一次沒有人再上他的當了,畢竟就是昨晚剛發生的事,隔夜了也不會忘,大家把群眾的眼睛利用一個晚上的時間擦得雪亮雪亮的,全部在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走了一圈,俗稱火眼金睛。所有的人根本不理會他和他的狗,扭頭紛紛往家走,扔他獨自一人愛怎麼泡就怎麼泡吧;要是實在覺得沒有觀眾,這情緒調動不起來,就對著自己的狗泡去,反正這幫人是不會再聽他的擺布了;經過昨晚的事情他的嘴臉早就呈現在所有人的麵前暴露無遺,而經過昨晚的事情所有人也都由處男蛻變成男,經驗和技術那是鋼鋼的,隻要逮到合適的機會就會再升格為色男,最後躍升為超男。
至此,家裏的老爸老媽都先後被他“玩弄”,隻剩下我這一棵比較純潔的獨苗了。每次遇到他,我都有些腿肚子法發軟,十分提不起底氣,總害怕一不留神自己也陷入他的魔掌,祖國的花骨朵還沒開放就被他摧殘凋零了,想想就哆嗦。想挺住很難,想讓處男挺住,更是難上加難。
可是無論我怎樣機關算盡,該來的還是來了。在不知不覺中我也終於落入了他的手中,完成了由處男到男的轉變。
許久沒有運動了,肚腩明顯突出,哪裏還有一點兒未滿三十歲的小夥子的體形;照此苗頭發展下去,不用幾年就要被扣上大腹便便的帽子,人家多半會在背後議論我準是傻吃傻喝下一肚子的下水,就是大腦不怎麼發育。
這個周末終於擠出了時間和空閑,由林躍挑頭牽線組織了一場足球賽,參加者都是與我和林躍年紀相仿的卻提前發胖的足球愛好者,很多是通過網絡結識的足球愛好者。不管是業餘的還是專業的,大家湊在一起活動活動,抻抻手腳和關節,晚上再找個實惠的小飯店組織個小酒局,也算是開拓一下社會上的人脈和關係。既鍛煉了身體又結交了新朋友,一舉兩得,一石二鳥。
踢了大概三十分鍾,我就開始喘了。唉,遙想當年於多少獵獵夏日和凜冽嚴寒中磨練出來的身體就這麼被消磨得一幹二淨,心中滴血;短短幾年的辦公室日子,我的身子板就變塌了,變糠了,變虛了,血氣方剛的狀態已離我遠去,弱不禁風占領了我的身軀,真是悲慘。
前後兩個小時不到,大家就達到了飽和狀態,有幾個沒有出息的人還沒走出球場就嚷著要去桑拿足療,被其他人投以鄙視的目光。大家相約晚上再見,暫時分別,紛紛回家送車的送車,衝澡的衝澡,先把事前準備工作收拾利索。
我拖著如鉛沉的雙腿一步一步上了台階,好不容易把門敲開,開門的母親驚呼你怎麼是這副嘴臉,為何累得像剛從地主家回來的長工一樣有氣無力。我已經沒有餘力分辯,爬進了浴室先洗去渾身的塵土再說。
“我走了。”洗澡就是解乏,我又活了過來,收拾一新後準備出門。
“少喝點兒!別看久美子不在就脫韁了,酒不是什麼好東西,抻著點兒。”上次同學聚會的時候我真的喝醉了,被久美子攙扶著好不容易摸到了家門。母親開門之後本想罵我一頓,無奈我還沒走到房間就進入了夢鄉,氣得她搓手擦掌,無可奈何。
久美子也母親責備了一通,問她為何不管我,居然讓我醉成這樣;久美子有些委屈但又無法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母親:她使出全身解數才從張若怡伸過來的要摸自己大腿的魔爪中逃脫出來,哪兒還有精力來管我的事情。
哼著小曲下了樓,渾身飄輕,運動真是好啊。林躍曾經辦過一張健身年卡,也趕著時髦學人家扭腰擺跨,或者跟一堆冷冰冰的機械較勁。我被他拖去過一次,但僅一次就厭惡了,中途就逃離了那裏,因為十分不適應那種窩在室內的方式;尤其是穿著稀薄的妙齡少女在跑步機上奔跑的話更加窘迫,某些胸脯發育極為成熟的女孩兒,那一上一下忽左忽右的,境界本就不高的我哪兒還有定性去鍛煉身體,滿臉露出讓人鄙夷的淫邪之色,丟死個人……
我剛推開樓道的大門走出來,迎麵就突然撲上來幾個人,其中一個年齡不大戴一副黑邊眼鏡的眼睛極小的女孩兒手舉著麥克風直接杵到距我的嘴唇不到一個巴掌的地方,另有一個扛著攝像機戴一頂紅色棒球帽的男人如影隨形,那鏡頭直直地指向我。
“怎麼,怎麼回事!”沒見過場麵的我張嘴就露了怯,十足的小市民形象。
“您好,請問您是這棟樓的住戶嗎?”別看她的眼睛小,聲音極脆,像傳說中的百靈鳥,把我的心一下子“騷擾”起來。
“哈,哈依。”一激動嘴裏竟溜出了這麼一句,沒救了。
“作為這裏的住戶,請問您是怎麼看待樓上的居民往樓下扔垃圾這一破壞公眾環境、不道德的行為的。”
嗯?樓上的人往樓下扔垃圾,還破壞了公眾壞境……什麼意思?這沒頭沒腦的,我糊塗了,搞不清她在說什麼。
“誰扔垃圾,什麼壞境。”
“您竟然不知道嗎?!”她顯得十分吃驚,不大的小眼睛再怎麼瞪也沒用。
“嗯!我竟然不知道。”我這句話說得有些傷人。
“我們是市電視台的。今天接到舉報,說三單元的一樓院子裏堆滿了樓上扔下的垃圾,本來很好的壞境被肆意損壞,居民們都很氣憤。這麼大的事情您竟然不知道?”
我確實“竟然”不知道!這個小眼睛的丫頭片子安的是何居心?一口一個“竟然”,就算是有人往下扔炸彈,難道我就一定得知道嗎,不知道還有什麼罪嗎?
“三單元的院子裏?哪家?我確實沒注意,剛從外麵回來。”
“三單元一樓一號,就是他家下麵的那個院子。”
三單元一樓一號?我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男人以及他的愛犬的淫笑。他家下麵的院子,這話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他家下麵有院子嗎……突然,我好像明白了。
“對不起,我還有事。”我甩開女記者的糾纏,一路小跑離開了是非之地。到了樓拐角,我趁著女記者他們不備,一抹身插入小徑,朝三單元的南客廳方向走去。
如果非說有院子的話,三單元的南客廳下麵有一塊空地,原來是用來停車的,自從一樓那一排車庫被改成住房出售後,那塊空地用磚頭水泥壘出了一個一個的小院子,作為附屬產品一齊出售。我覺得應該說的就是那裏。
“一樓一號。”我來到風波的中心,向那個後來新壘成的小院子望去,不禁大吃一驚,幾天沒注意,怎麼變成了這般模樣?隻見那小院子中散落著不少的塑料袋,其中白色的鮮奶包裝袋格外紮眼;除此之外,還有四隻殘缺的從根部掰下來的君子蘭的大葉子,也躺在那裏,分別指著四個方向,如同刻意擺好的一樣;接著還有兩大片榴蓮的外殼,拚起來應該正好是完整的一隻,隻是此刻被解體了;最無法忍受的是躺在角落裏的一個缺失腦袋的芭比娃娃,身上的連衣裙被撕得粉碎,像是剛被奸汙不久,圖像殘忍極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兒!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自從搬到這個小區後,至少在我的視線範圍內還從沒發生過這種事情,大家都挺愛護自己的居住壞境的,別說從樓上往下亂扔垃圾,在小區裏,連煙頭都很難見到。
這,這是誰幹的好事!奶奶的,讓老子我稀裏糊塗地就上了電視,“竟然”是因為這麼個齷齪的事,丟臉死了。你說要是學了雷鋒做了好事被報道一下,那臉上也有光。可這麼個主題,讓老子我說啥是好。總不能對著鏡頭說:我認為從樓上往下隨手拋棄使用過的衛生巾是件可恥的事情……我說不出口。
算了,三單元嘛,好在不是我家所在的單元,還不值得那麼上心,我決定離開。突然間,三單元一樓一號的那個男主人似笑非笑的臉龐再次浮上了我的眼前。
莫非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