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下 一夜暴富始有因 別無他求人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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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美子比我要“瘋狂”多了,她甚至都不去那片我口中的能自動生出錢來的寶地看一眼,就把二十萬元交給了我,幾乎沒有半點的猶豫。我不知道這錢是該拿還是不該拿,總覺得非常的沉重,千斤重擔一下子壓在了肩上。這還沒有完,更加瘋狂的事情還在後邊等著我呢:久美子說這事與我的父母無關,不告訴他們也沒什麼,倒還不如不告訴他們。
“沒有必要告訴父母啊。既然沒有用到他們的錢,也就沒有必要非得報告,說了反而會引來強烈的反對,到那時大家都難辦;而且即使賠本了也是我們的錢,贏了賺了的都是我們自己的事情。”
“話雖是這麼說,可是畢竟是這麼大的事情,不說的話,等以後他們知道了,那火氣就大了去了。”想來想去,我覺得自己不能陪著她一起瘋下去。
“你可想好了啊,這錢拿出去可就不好說了。”我怎麼也放心不下,總覺得久美子是因一時性起而做出的這個魯莽決定。二十萬元呐,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想好了。”
“你真的覺得不必與我的爸媽說?”
“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好了,又不是未成年人,為什麼事事都要報告?”
久美子啊久美子,要不說你還是嫩嘛,這裏邊的道理都尋思不明白?因為我是小皇帝嘛!(所以你是小皇後。從平民升格為皇室,從醜小鴨變身為天鵝。)
“吃吧。這肉和菜放時間長了就不好吃了。48元一位呢!”久美子催促我趕緊動筷。在她看來,這滿桌的美味比那還僅限於理論上的一夜暴富要真實的多。
三十萬元終於有了眉目。二十萬是久美子資助的,兩萬交定金的錢是我的私房錢,另外的八萬則是向林躍借的。我苦苦想了一整夜,決定暫時不把這件事情告訴父母,等事成之後再分他倆一定的分紅權當賠罪了。
沒辦法,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既然是從久美子那裏借了二十萬,占到整個投資金額的三分之二,那麼久美子就是大股東。大股東的話不可不聽,所以我決定狠一把,毒一把,男人一把,把太上皇和太後甩掉,自己單幹一回,獨攬一次朝政。我的心真是七上八下的,真不知父母得知這件大不韙的事情之後會是何種反應,大發雷霆那是肯定的,就是千萬別演變成與尚未過門的日本準媳婦的提前對決:
“你這個窩囊廢,白眼狼!爸爸媽媽白把你拉扯這麼大了!這媳婦剛找還沒幾天,就忘了娘啦……我的命真是太苦了啊,自己養的兒子不聽話啊,被別的女人拐走啦……”
萬一我那退休在家的精力正沒處發散的老媽雙腿盤著坐在地上用手指著我的鼻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痛罵的話,我該如何是好呢。那場景不異於在暖和的被窩裏摟著渾身香噴噴的老婆,心裏正欲波蕩漾之際,耳邊卻突然傳來一句:我和你媽同時掉進河中,你先救誰?要是那樣的話,隻能誰也不救,我也跳下去,咱們三個一起泡著得了。
“不好意思啊,不但借你的光,還要借你的錢。”
我實在想不出還有第二個合適的而且能借給我錢的人來,隻有林躍。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反正都是從我老爹那裏要來的,誰花不是花。”
“等賺到錢了,我給你利息。”
“拉倒吧,你還是自己留著吧。不過這回你也應該放心了吧,要是這事不穩的話,我怎麼會把錢借給你呢。”
這句話林躍說得挺有道理。不管怎樣,從售樓處辦完手續出來,我一下子酥軟了,感覺終於將壓在肩上的擔子撂了下來,可以找個地方坐下來喘口勻乎氣了。林躍定下了兩套220平的;我相中了一套100平剛出頭的朝向和方位都比較順心的。
“你真的沒跟叔叔阿姨打招呼?”
“啊。猶豫來猶豫去,還是沒能說出口。”
“你小子跟了久美子之後,這膽子也變大了啊。”
“什麼叫我跟她!隻是時機不成熟罷了,到時候自然就跟他們說了;等把能摸著的票子拿回去往桌上那麼一拍,他們也就無法說什麼了。”
“行!早就該這樣了,別什麼都聽爹媽的,代溝,代溝。”
我瞅著林躍那不可一世的嘴臉就把還借著人家錢的事情忘了個幹淨,覺得必須得打擊一下他的囂張氣焰。
“你也別吹了。要不是你老爹又出錢又出力的,咱倆上哪兒攤這樣的好事。代溝、代溝的,卸了磨就殺驢啊?也太快了吧。”
“行了。咱沒你的思想境界,咱也不跟你爭論了。你說久美子這年齡也不大,怎麼攢下了這麼些錢,又是出國留學的,又是二十萬的,我真是佩服她!”
“日本的工資高唄。久美子來中國之前不是在東京幹了兩年嘛,肯定是那陣子攢下的。對了,她從高中時期就開始打工了,再加上大學四年,後來又工作,那錢還能攢少了?”
“高中時期就開始打工了,真的假的,幹什麼沒說?”
“第一份工作說是麥當勞。後來幹了不少樣呢,什麼比薩餅店啦,街上發傳單啦,咖啡館啦,反正幹得挺雜的。”
“久美子她家……窮?”
“窮?沒有啊。她父親的工作挺好的,應該屬於中產階級吧,養活家裏沒問題。”
“那她怎麼高中時期就出來打工了,後媽?”這家夥是越說越離譜,倒挺富有想象力的。
“什麼後媽!人家是原裝的,沒換過。”
“那日本人夠狠的啊,家庭條件挺優越的,居然舍得唯一的女兒出門打工。”
“久美子說這在日本很正常,相反,自己不打工全靠家裏養的人倒會讓人瞧不起,大多數也都是有錢人家的子弟。”
“久美子她們就不學習嗎?平時這工怎麼打啊。”
“她高中那陣兒下午三點半就放了。”
“三點半?!”林躍的眼珠子一下子鼓了起來。他肯定想起了萬惡的高中時期。
“他們日本人竟敢三點半就放學了?!不想好了他們。”
“我看是你不想好了,怎麼這口吻弄得跟日本的教育部長似的。”
“久美子的爹媽就沒啥意見嗎?這學校放學這麼早,高考的成績可怎麼辦。”我當初也是這麼問久美子的,也是我百思不解的地方。
“更深一層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事實就是這樣。聽久美子說,日本也有類似於咱們國內的重點學校,成績好的和將來想考名牌大學的人自然會各自努力,放了學後都會去校外參加輔導班、補習班之類的。”
“我說嘛,要是全日本的學生都是三點半就拎包回家或者出去玩了,人家日本也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自從和久美子交往以來,先拋開我和她之間那一層特殊關係不談,單從一個同年代的日本年輕人的角度切入,她在很多方麵給我留下了很強烈的印象,可以說收獲頗深。
就林躍今天提及的這個話題來說,我覺得日本的同齡人更加務實,腳踏實地的部分要多一些。可能有些地方會被我們看來缺乏理想,缺乏抱負,缺乏進取精神,好像有些過於平凡;但我卻覺得正是由於從小到大他們接受的這種不要過於好高騖遠的平凡心教育,是日本這個國家在世界中取得今天這個成績的主要因素,不可缺失的因素。當然這裏麵有很多因彼此社會背景不同所造成的“不得已”的理念差距,但畢竟總結和思考是沒有錯的。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
記得有一次久美子曾問過我這麼一個比較難回答的問題,真的把我難住了。她說是昨晚看電視時發生的事情:有一個去小學采訪的節目,其中有這麼一個段落,就是女主持人問一群小學生:將來長大了想成為怎樣的人,換句話說,想做什麼工作;令久美子吃驚的是,那群小學生,無論男女的回答卻是驚人的一致:科學家最多,接著是公司老板,再直白點的是有錢人,最不濟最保守的也要弄個演藝明星、公眾人物幹幹。
“為什麼中國的孩子都喜歡當科學家?”久美子好奇地不解地問我。我當時一開始的反應是這有什麼奇怪的,難道日本的孩子都爭著搶著去當公交司機或建築工人嗎。
“有什麼問題嗎,科學家不好嗎。科學家的工作既受人尊敬,又在社會上有地位。你們日本的孩子不這麼想嗎?”
“也有這麼想的孩子,但決不會這麼多。”
“胸無大誌。”我一聽就知道這日本將來肯定會被中國超過去的,想都不用想。咱這兒的孩子從小什麼理想,你們那兒——不行。
“那為什麼大家又願意當有錢人。”
“這不是廢話嘛。你們日本人不喜歡錢啊,讓你們把全國的錢全捐給第三世界的窮苦人,你們願意嗎?”久美子的問題是一個比一個幼稚。
“可是這科學家也好,有錢人也好,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多小的比例啊。”
“比例小?”這倒是第一次聽說。廢話!比例大誰當啊,遍地都是億萬富翁的,大家還這麼費心思幹嗎,不就是因為比例小,所以才要努力嘛。
“萬一將來當不上怎麼辦,到頭來隻能做個普通的上班族怎麼辦,那心裏豈不是很不平衡?”
久美子啊,你終於說對了找著點了。這也正是當下困擾我最大的煩心事,凡是在路上碰到豪華跑車風馳電掣地從身邊經過,我就頭腦發昏,站立不穩,內分泌當場失調,坐在那裏把著方向盤讓風拂過臉龐的人本應是我……